時間,又是數日過去。


    這一天,林墨剛從夢中醒來。


    “怎麽了?”守在床頭的墨葉有些關切地上千為林墨擦了擦額上的汗。


    “我們要離開這裏!”林墨突然叫道。


    “什麽?”墨葉稍稍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座城市!再不走就晚了!”林墨拽著墨葉的手臂,大聲道。


    看著妹妹認真的神情,墨葉也隻能道:“好,妹妹去哪裏,我也跟著你。”


    “謝謝。”丟下這句話,林墨匆匆穿好了衣服,連鞋也不穿地噠噠噠噠跑到樓下去。


    後麵的墨葉的聲音追出來,“等等,先把飯吃了啊!”


    林墨跑到魅魔麵前,“工具!”


    “哈?”


    “你知道我要什麽工具,我要離開這裏。”


    “嘁……這裏可不是中世界。”魅魔一副‘你很無知’的樣子。


    “我說了,工具!”


    “好好好,我的大人,工具。”魅魔手裏多了張卡,一彈,撲克牌一樣飛到空中,等落下來的時候,卻是一條長繩和一支筆落在手中。


    “等等!你到底是要做什麽?”從房間裏追出來的墨葉急匆匆跑到林墨麵前。


    “轉換公式。”


    “什麽?”


    “我是說世界轉換公式。”


    “不可以!”墨葉立刻製止道,“上次就讓你出了那樣的事……”


    “相信我。”林墨盯緊了她的眼睛,完全截斷了她後半句話。


    “可是……”


    “相信我!”這一句幾乎是要用喊出來的。


    “好……可……”


    林墨已經不再管她,將繩子沿著房屋開始仔仔細細地壓痕跡。她已經來不及向魅魔和姐姐解釋,如果夢裏的一切是真的……如果夢裏的一切是真的,那她們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


    必須從現在開始就盡快了!


    還沒等身後的兩人反應過來。林墨手中的筆已經開始在整個屋子裏寫畫。太熟練了,這一切都太熟練了,林墨就像已經重複過幾百次幾千次幾萬次相同的動作。在臥室裏,會客廳裏。餐廳裏,洗手間裏,大肆塗畫著這些詭異的線條,明明一開始絕對隻是孩子似的塗鴉亂畫,到後來,那滿牆的線條卻莫名給人一種藝術的感覺,甚至一切都在活過來一樣……


    墨葉覺得房間裏像有顆心髒在跳動……


    巨大的心髒……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墨葉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有些發蒙。


    “看來主人她是覺醒了一部分記憶了。作為術士。儀式、陣法、召喚這可都是主人的拿手好戲,當年在中世界,主人也是還原了一條在中世界失傳已久的世界轉換公式,並借助那個公式的原理繪畫了一個可以成為法陣的存在。在過去,圖畫可是施法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而大規模的圖畫施法,則必須用繩子這種古老的手段來丈量其中的長短比例,讓圖畫更加合理。


    放心,主人她也是胸有成竹的,這個陣法一完成。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要知道,現在中世界已經發現我們了,而我的主人是中世界要抓捕的逃犯。那些執行官們大批地到來封鎖這個世界之後,我們就徹底走不了了。”魅魔解釋著。看樣子魅魔是明白了術的想法和打算了,她也意識到術之前是夢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在她們這樣的人中,夢已經是很容易就預示未來或者揭示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輕視,所以魅魔對此自然也沒有任何疑義。


    那些詭異的線條很快就遍布整個房子,從梳妝台到洗漱間,從地板瓷磚到防盜大門,從雪白的牆壁到牆上的壁畫。從走廊長長過道到順延而下的樓梯把手……


    這一切,以著令墨葉瞠目結舌的方式快速進行著。


    太快了。太快了……


    “從空白的表麵開始畫。不一定非得是紙或油畫布,但我感覺以白色為宜。我們稱其為‘白色’。因為需要那麽一個詞,其實,它真正的名字是‘一無所有’。黑色是指‘光明的缺失’,白色是指‘記憶的缺失’,白色是無法記憶的顏色。”


    “記住,真相隱於細節。無論你如何打量這個世界,不管那將賦予你身為藝術家的作品以何種風格,真相總在細節之中。當然,魔鬼也在那裏頭——每個人都這麽說——但或許真相和魔鬼隻是同一種東西的不同名字。這是可能的,你懂。”


    圖畫是世界,世界是圖畫……墨葉盯著那一切,目瞪口呆,她已經無法阻止,也想不起來要阻止。


    這個世界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著,你能聽見海潮的聲音,聽到海水漫過,沙灘上沙沙,沙沙~


    貝殼在輕吟,動物在低低高高地叫。


    然後有風。


    風從另一個世界而來,卻在你麵前掠過。


    這一刻你忽然迷茫你是在哪裏。


    孩子們圍繞著你歡笑,海邊的篝火在燃燒,你一直都在這裏啊,你在困惑什麽呢?


    永遠一直在這裏。


    永遠一直不分離。


    孩子們唱著乍聽起來很溫馨,可卻越來越讓人驚恐的童謠。


    都停下!


    停下!


    停下來!


    不……停不下來了,你已經坐到了轉盤上,就等著被轉個頭暈目眩吧。


    我們不會停下。


    不!不!!求求你!


    哈哈哈~~哈哈哈~~~~~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不是……不是……快停下……快停下!!!


    求求你!!求求你了!!


    “喂!你怎麽了!你怎麽了?”魅魔發覺到墨葉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搖晃著她。


    墨葉好不容易從那一陣失神中擺脫出來。


    “不……沒什麽……我沒事的……”


    “你現在這樣說這句話可沒什麽說服力。”魅魔皺著眉頭。


    “我隻是……”


    “好了,趕緊去睡一覺,你現在精神有些疲勞了。”魅魔道。


    “好吧。”墨葉不自然地笑了笑,還是同意了魅魔的好意。


    可當她打開臥室,迎麵而來的……


    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


    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


    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


    ……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聲音,擺脫不掉,纏繞著她。像無數的鬼魂一樣……


    “不!不!!”墨葉大喊出聲。


    魅魔看著屋裏密密麻麻的一片詭異線條,似乎察覺到症結所在。


    “好了……沒事的……”魅魔用手覆蓋住墨葉的額頭……


    然後從她嘴裏。不斷冒出一些奇怪的音節,這些音節竟合成一個美妙的樂曲,漸漸的,在這奇怪的樂曲中,墨葉沉睡過去了。


    魅魔看著牆麵,看著林墨弄出來的這些畫麵……“好強的精神汙染……”連魅魔也這樣自言自語。


    剛剛還是用魔界的安魂曲讓墨葉得以入睡,也就是對於神族轉生的墨葉可以這樣當做搖籃曲用吧,對於普通人。這曲子絕對可以讓人睡夢中死去。


    “主人……太急了……”依舊是自言自語,聲音裏很是平淡,說不出責怪還是什麽……雖然她理解術的舉動,但還是這樣認為著。


    而精神汙染的咒語卻還在房子的平行之間裏響個驚天動地……


    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自言自語自言自語。


    所有人都在自言自語。


    我在自言自語。


    你在自言自語。


    這個世界也在自言自語。


    大家都在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自言自語自言自語。


    ……


    ……


    墨葉終於睡醒了,稍微再閉一會眼睛……卻又趕緊睜開。


    屋子裏好安靜。


    去看看妹妹她們怎麽樣了……這樣想著,墨葉從床上起身,強忍著那一陣的頭暈目眩,來了客廳。


    “怎麽?人呢?”墨葉起了疑惑,房子裏黑漆漆的,也沒個燈光。


    她伸手摸索著。到鞋架附近找到了開關。


    啪嗒。


    亮了。


    但人都不在。


    墨葉細細感覺了一下,那兩人的氣息都不在屋內,也沒有再去查看。屋子裏那些東西實在不想再多看一眼。她換好衣服,穿好鞋襪,上身是白色的帶立體玫瑰花喇叭袖的短款毛衣,下身是秋冬款式,帶有很少女的英倫學院風,羊毛呢子的百褶格子半身短裙,其中格子是紅黑格子,鞋子是馬丁靴家族中的一款高筒長靴,顯眼的黑色。


    換好這一身之後。墨葉朝屋外走去。


    ……


    ……


    “真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再次相見。”大口喘著粗氣,林墨半靠著街邊的路燈。看著天上那兩個人,這般道。


    “你若是繼續睡下去該有多好。你若是沒有醒過來該有多好!我們本可以都活下去的!”文瀾大聲喊著。


    無數的門以極快的速度在林墨麵前閃現著,每當一扇門接近,那重量達到駭人聽聞地步的門就飛快地打開,就像一個巴掌,林墨稍不留神,就要被扇個血肉模糊。每一秒就有上百扇門出現在林墨麵前,然後以著肉眼都無法捕捉到的速度開門,隻要林墨有一次反應不過來,她就已經遊戲結束ver了。


    但覺醒了一部分能力之後,連帶著體能也已經不是正常人範疇了,林墨每一次都能險之又險地躲過開門殺,她的規避動作看起來是那麽驚險,卻又像是充滿了藝術感的舞蹈。她根本就沒有驚慌失措的感覺,盡管還是微微有些心驚肉跳,但她卻有一種感覺,現在的一切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動作,她下意識的就知道怎麽樣去做,僅僅是跟著那種感覺,任由那種感覺支配自己,就這般驚險而又從容地躲過那些門。


    林墨一臉陰沉地看著天上,那剛剛如此自然地說出那般話的女子,那個曾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文瀾,心中壓抑著一股憤怒,卻又僅僅隻是憤怒。今天被文瀾和莫青找上來,本來還喜悅於她們還活著,卻未曾想,她們竟然是高塔的人。


    也罷,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再在意什麽過去了。林墨像拋開了什麽負擔,右手猛地一甩,一大片的暗影箭撇了出去,無數扇追來的門打個粉碎,完全沒有銜接縫隙的,林墨緊跟著就是一道靈魂火直逼文瀾的麵門。


    文瀾麵前瞬間多出了一道門,靈魂火打在上麵,門也紋絲不動。地上的林墨一臉凝重,看到那扇與其他門都不同的門上,正有一頭青獸冒出頭來,向著整個天地咆哮著。


    文瀾依舊麵沉如水,“你已經能對我下這樣的狠手,我也不必再多說什麽了,今天我們就是素不相識的人,現在各自對立,活下來的,隻能是一方。”


    “很好,這正是我想說的!”林墨惡狠狠地咬著牙,指間暴竄出一團火,狠狠朝天上劈斬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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