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城麵容憔悴地下了長途汽車,已經是清晨了,他帶著“安琪”的骨灰到了安琪的家鄉。


    從車站出來,他本想打開手機,和白槿說句話,但是一抬眼,無意看到對麵商廈的電視牆上,娛樂頻道正在播放昨晚,白槿母女和顧逸之一起在麵館的鏡頭。


    默默放下手機,他繼續往前走。她們母女沒事,他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安琪的家還在一個遙遠的小鎮,去鎮上每天隻有一輛班車,他快步上了車。


    很多年沒有這樣趕車了,他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聯係,所以也就沒有安排陳涵為他準備座駕了。


    車離城了,他看著車窗外不斷後移的山山水水,風光如畫,腦子裏不斷跳出大學的時候,他每次從這條路送安琪迴家的場景。


    往事曆曆,一幕一幕浮現,好像那個人還在他身邊,默默相伴……


    曾經一路看山看水的,是清冷美麗的她,而如今,是一個冰冷的骨灰盒。


    “質本潔來還潔去……”


    他將視線從窗外收迴,低頭看著手裏的骨灰盒,布滿血絲的眼眶更紅了。


    下午時分,汽車在小鎮停下,蘇慕城下車,走出小鎮的街道,上了一條小道。


    拐了幾道彎後,他終於在一棟獨立的小樓前停步,抬手按了門鈴。


    安琪父母早逝,她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蘇慕城看著奶奶顫巍巍過來開門,鼻子又一陣酸澀。


    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真不知老人家聽聞孫女過世的噩耗後,該怎麽承受悲傷。


    “慕城!你來了!安琪呢?安琪為什麽沒和你一起?這妮子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迴來看奶奶?”


    老人家一邊開門,一邊絮叨,當她看到蘇慕城手中捧著的骨灰盒時,滿臉驚詫,倒退幾步。


    “奶奶,請您節哀。”蘇慕城深深鞠了一躬。


    “安琪!我的孫女——她——她怎麽了——”老人家一邊喃喃說著,一邊已軟綿綿倒在地上,昏暈過去。


    “奶奶!奶奶!”蘇慕城趕緊蹲下,扶著她靠在懷裏,掐住她的人中。


    老奶奶悠悠醒轉,從蘇慕城手中接過骨灰盒,嘴唇顫抖一會,嚎啕大哭。


    蘇慕城和奶奶安葬了安琪之後,安琪奶奶再次暈厥在地。


    “奶奶!奶奶!”蘇慕城喊不醒她,掐不醒她,隻得抱起她直奔鎮上的醫院。


    安琪的奶奶再無親人,住院之後,蘇慕城不得不留下照顧。


    鎮上的夜很寧靜,這裏他也很熟悉,曾經很多次和她一起在鎮上漫步,似乎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小巷,都還殘存著她的氣息。


    沒有通訊,沒有網絡,沒有事務纏身,呆在這裏,他想全身心安安靜靜地再感受一下她,然後從這裏走出去。


    等待三年,這段情終於還是在這裏,畫上一個無言的句號。


    一聲歎息,往事終究隻能隨風。


    ……


    “白槿,你到底怎麽迴事?那天試拍,你狀態好多了,今天正式拍攝,你怎麽反而這麽不入戲!”


    趙導演幾乎是在氣急敗壞地衝白槿叫嚷了。


    白槿抬手,揉著太陽穴,緊咬嘴唇。


    不遠處,攝影棚下,張芸姬麵露幸災樂禍的嘲諷。


    顧逸之伸手,牽住白槿的手,將她拉到麵前,柔聲說:“別著急,先休息幾分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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