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


    “官家,禦史台最近似乎有串聯的趨勢。”


    一查到禦史台的異常東西,雷允恭立馬就趕到福寧殿進行匯報。


    如今,雷允恭身上的差遣已經變成了管勾皇城司,當然,隻是管勾之一。


    一般而言,皇城司會有四名勾當官共同充任,其中一半由內侍押班、都知出身的宦官擔任。


    另外一半則由親信武臣出任,這類武臣基本都是天子的潛邸舊臣。


    言歸正傳。


    雷允恭如今是四位勾當官之一,他負責的具體事務便是探事,更具體一點的話,則是專職察辦民俗異事以及謗議朝政者。


    偶爾,他也會負責監察商路,即某些違法的經濟行為。


    “串聯?”


    聽到這個消息,李傑不禁感到些許頭疼。


    禦史台啊,裏麵的言官皆是那種頭鐵的人,當然,大部分情況下,他們的頭鐵隻限於皇權。


    “他們想做什麽?”


    此話一出,雷允恭心底頓時生出一股悔意。


    大意了!


    隻想著邀功,卻忘了官家最看重的東西,他應該先查明具體事宜,再行匯報的。


    不過,事已至此,過失已然不可挽迴,他隻得硬著頭皮答道。


    “小的正在查,很快就能查明。”


    “很快?”


    李傑冷冷的瞥了他一是多快?”


    一聽官家的語氣變了,雷允恭下意識地一抖,然後咬牙道。


    “兩天!”


    “兩天之內,小的一定弄清楚禦史台的動向。”


    “嗯。”


    李傑暗暗點頭,這才像話嗎,跟領導匯報,怎麽能含湖其辭呢?


    緊接著,他揮了揮手。


    “下去吧。”


    “小的告退。”


    聞言,雷允恭長舒了一口氣,而後微微躬身,緩緩向後退去。


    出了內殿,雷允恭抬起衣袖,輕輕的擦了擦額角沁出的汗漬。


    太難了!


    兩天,兩天時間,他該如何用兩天時間查明禦史台的東西?


    普通的辦法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快!


    否則,官家那邊可沒法交待。


    沉吟片刻,雷允恭心一橫,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劉筠,他確實是動不了。


    但劉筠家中的親信,他還是可以動一動的。


    直接將人綁迴來,嚴刑拷打,當然,此事必須要暗中行事。


    若是暴露了,哪怕他是皇城司勾當,也兜不住。


    次日。


    劉筠家中的一位老仆忽然失蹤了,下職歸家的劉筠得知此事,當即下令,讓家中仆從全部外出尋找。


    這名老仆可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從大名府一路跟著劉筠來京中的。


    年少時,老仆曾是劉筠的伴讀。


    兩人相識數十載,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實際上卻更似兄弟。


    然而,直到夜幕降臨,仍然沒有絲毫消息傳迴來。


    燈光下,劉筠的臉上多了幾抹愁容。


    向晚到底去哪了?


    劉筠今年五十有四,向晚和他的年紀一樣,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離開。


    夜漸漸深了,向晚仍舊是杳無音訊。


    皇城司秘牢。


    向晚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著周圍的環境,他眼中滿是茫然。


    昏暗的房間,僅有一盞油燈,其照明範圍很是有限,隻能看到房間的一隅。


    不過,即便隻能看到一隅之地,向晚也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幽暗的房間,潮濕的地麵,木質的牢門,顯然,這是一座私牢!


    誰抓得我?


    為什麽要抓我?


    一時間,向晚的心中接連跳出兩個疑惑。


    他自問沒有得罪過誰,並且他本人地位又不高,隻是劉家的家仆。


    念及至此,向晚恍然大悟。


    是了!


    一定是家主的‘敵對方’!


    就在向晚暗自分析之時,牢房門口忽然傳來了開門的動靜。


    少頃,一名長相陰柔,年紀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出現在了向晚的麵前。


    “向大管家,你好啊。”


    男子嗬嗬一笑,開門見山道。


    “今日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請?”


    向晚冷笑一聲,譏諷道。


    “這是請嗎?”


    啪!


    話音剛落,男子還沒什麽反應,跟在他身後的近隨倒是很激動,直接揚起手中的鞭子,給向晚來了一記狠得。


    “老家夥,注意你的態度!”


    嘶!


    沾了水的鞭子,打在身上有多疼,試過的人都知道,已經五十多歲的向晚,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混賬!”


    陰柔男子忽的一個轉身,一巴掌拍在了近隨的臉上。


    “小的僭越,請都頭責罰!”


    “滾!”


    陰柔男子一腳踹在跟班身上,然後身子一轉,和顏悅色的看向了向晚。


    “手底下的人不懂事,還請向大管家不要介懷。”


    向晚默然不語,這一鞭子,也讓他清醒過來,自己如今不過是別人的階下囚。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看來向大管家是不介意了。”


    陰柔男子嗬嗬一笑,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話題。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說了。”


    “以向大管家的才智,應該明白我等為何抓你過來吧?”


    “沒錯,正是為了劉中丞的事。”


    “最近,劉中丞似乎有些忙啊,我能問一問,劉中丞在忙什麽嗎?”


    “你們是誰?”


    向晚一臉警惕看向了陰柔男子。


    陰柔男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向晚,語氣很是隨意。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嗬嗬。”


    向晚冷笑道:“蠅營狗苟之輩。”


    雖然向晚隻是劉家的仆從,但他從小就吃的是劉家的飯,劉筠待他也是親如兄弟。


    所以,向晚已然打定主意,絕對不會泄露劉宅之內的事。


    “敬酒不吃,看來你是要吃罰酒咯?”


    陰柔男子輕輕拍了拍手掌,很快,兩人高大魁梧的壯漢便走入了牢房。


    “好生伺候這位爺。”


    ……


    ……


    ……


    翌日。


    天空將亮未亮之際,嚴刑拷打了一整晚的陰柔男子,一臉晦氣的走出了秘牢。


    他一邊用手絹擦拭著手上殘留的血跡,一邊罵罵咧咧道。


    “骨頭再硬,還不是鬆了口?”


    “真他娘的晦氣!”


    罵了幾聲後,陰柔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走進一個房間,迅速換了身衣物,匆匆向皇城的方向趕去。


    雷勾當,應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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