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對方很配合地問了他一句。 “嗯……認不認識的人你都要好心幫一下,就好像那種到哪裏都有光的地方,”他說,“明光如晝。” “要不然跟我姓燕?” - 黑戒微微震動了兩下。 燕危手指一點,信息麵板彈出,他盯著發消息的人的名字足足看了一分鍾,隨後悠悠歎了口氣。 是同樣剛出副本的林縝的消息——問他現在住所在哪。 他剛發送了地點信息,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林縝才剛收到消息,林情應該還在副本裏,自然不可能是林縝或者林情。 在這完完全全靠近無盡長碑的中心區域,每個玩家被分配到的公寓都大到可怕,周圍的房間也都是空的,每個玩家都住的很遠。就算樓內世界有那種可以直達的列車,從最裏麵到外麵都要轉好幾次,花費不少時間。 不過高層玩家一般也不會去外麵就是了。 到了他們這種層數,除了衝擊最高層副本,基本不再關注其他事情。就連賭樓,除非是超高層副本的賭樓,其他的根本引不起超高層玩家的興趣。 燕危的記憶裏,最中心的這塊區域,平時根本看不到什麽人。 他上一次登樓的時候,平時除了和林情還有晏明光見見麵,和其他玩家幾乎都是進了副本才打的照麵。其他組織超高層的玩家他也認識好幾個,甚至也有一起打過副本的朋友或者敵人,見過他的人應該還會剩下幾個還在,但是現在會明確知道他住在這裏的人…… 應該隻有兩個了。 其他人都死在了最後一層副本裏。 燕危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收迴目光,轉身,走過寬闊的客廳,一路來到了門前。他沒有看門前的貓眼,也沒有詢問來人是誰,到了門前就直接拉開了門。 晏明光站在門口。 或許是傀儡城堡副本結束前打得太厲害,現場遍布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又或者是因為當時晏明光的衣服多少被傀儡撕扯了一些,這人顯然是換了一身衣服才來的。 晏明光穿著頗為隨意休閑的牛仔褲,雙腿修長而挺立。燕危往上掃了一眼,這人穿著純黑色的短袖,一手抄著兜站在門邊,微微靠著牆。他仍然戴著那副銀框眼鏡,生冷的黑眸被遮掩住了大半的微冷。 燕危握在門把上的手一頓。 就算是第二次登樓,他其實也一直和晏明光在一起。但此刻缺失的記憶鑲嵌迴籠,燕危想到了他們最後一個副本的危險。 樓為了讓他們死,那個副本裏出現了另一個晏明光——近乎以假亂真,真到燕危都認不出來,甚至在剛開始的時候因為認錯了人而險些喪命。 後來副本越來越危險,燕危自顧不暇,副本裏的其他高層玩家死了一個又一個,最後甚至……活著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燕危進副本前,就已經料到他此行艱難。他和其他的玩家不一樣,他的目的是拿到潘多拉魔盒,許願一切終結,讓樓在潘多拉魔盒的機製下自己毀滅自己,讓樓內世界的副本不再出現。 這一點顯然觸怒了那個可能存在的脫胎於樓的意識。 所以他和晏明光都留了後手。 他們最後其實算是成功了,但是燕危的記憶也僅止於此,接下來便是他進入一層的長廊酒店副本——如今看來,應該是樓為了阻止他兌換潘多拉魔盒,在當時尋了一個由頭把他和晏明光格式化了。隻是他和晏明光早就留了後手,現在全都恢複了記憶,也拿迴了封存好的數據。 燕危抬眸直勾勾地看著晏明光,沒有動作。 晏明光似乎抬了抬手,動作幅度卻不大,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半晌,燕危快速地眨眨眼,笑了笑,側開身,說:“進來吧。” 晏明光抬腳。 這人在走過他身邊時,驟然腳步一頓。燕危隻感覺晏明光猛地湊近,眼前一亂,這人的吻便已落下。 但卻沒有深入。溫熱隻是在他的唇邊停留了一瞬間,晏明光抓著他手臂的手用力到燕危都感受到了些微的痛,可落下的親吻卻淺嚐輒止。 和他們現在的狀態一樣,明明一直近在咫尺,卻仿佛久別重逢。 隨後,晏明光鬆開了他,頓了頓,這才走進屋裏。 燕危輕笑了一聲,關上門,說:“上迴出副本,在我房間聚會的時候,你之所以來的最遲,是因為你從最中心來吧?” 進入傀儡城堡副本前,燕危當時組了一場聚會,喊了林縝等人。晏明光反而是最遲到的那一個,燕危當時雖然注意到了,但也沒問,如今想來,可不就是晏明光比他早恢複記憶和數據,已經被分配到了樓內世界高層玩家的住所,所以過來的時間太長? 晏明光點了點頭。 燕危十分熟練地從冰箱中拿出一瓶紅酒,慢條斯理地打開,邊倒酒邊說:“都第二次登了,可惜當時格式化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不然我就扯著你把姓名信息更正一下。” 晏明光轉頭看他,常年沒有什麽弧度的嘴角微微勾起,徐徐道:“一樣。” “讀起來一樣而已,還是後悔,我當時取名字的時候怎麽沒有明確告訴你怎麽寫‘燕’這個字?” 話是這樣說,燕危也隻是想逗一逗晏明光,並且用這個他以前就經常提起的話題開啟他們“久別重逢”的對話。說他都想起來了,總覺得有點矯情,什麽都不說吧,他又覺得缺了點什麽。 他端著酒杯,在吧台前和晏明光相對坐下。 還未開口,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 林情在副本裏沒出來,晏明光就坐在他對麵,來的人隻有可能是林縝了。 但燕危這迴卻沒有像剛才晏明光來的時候一樣,毫不猶豫地起身去開門。他握著酒杯的手輕輕顫了顫,斂眸,無聲地坐在那裏,一時之間沒有動。 他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林縝。 “有些事情總是要麵對的,”晏明光說,“這次的副本,他自己應該也有所察覺。” “但我不知道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