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辦法定位我們,千萬別動,我和林縝一起進來了。我現在用感知力的接觸來感受距離,和林縝一起朝你們靠近。】 對方不再迴話。 燕危卻也沒有要求晏明光說點什麽作為迴應。盡管他們什麽都沒有說,他心底冒出的第一想法卻是——晏明光知道他接下來都要靠感知迸發的技能找人,這是怕多說一句話就多消耗他的體力。 “林縝,他們在我們三百米內,我靠技能來測試距離,我們現在開始瞎走,隻要感覺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就是走對方向,要是感覺越來越遠我們就換方向。我們要盡快,外麵沒多久就天黑了,我們必須在天黑前破局並且迴到宿舍樓。” 燕危環視了一下四周。 周遭隻有森森的鬼手,再沒有任何東西。短暫的時間內,他看不出來什麽線索,也感受不到那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這種感覺甚至算不上愉悅,仿若有什麽沉甸甸的東西壓在他的心間,可他連什麽東西壓著都察覺不出,自然也撇不掉。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波動是不對的。 隻有理智,隻有冷靜,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一切不對勁,拉起林縝開始朝晏明光和魚飛舟靠近。 林縝手持弓箭,抬手收勢間便是十幾發箭羽開道。燕危一邊散發著感知力試探他們和晏明光的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他們進來開始,這些鬼手的攻擊似乎更加急促了一點點。它們沒有頭腦、沒有痛感,即便林縝打中了,也不過是在打中的鬼手上留下一個穿透的洞。隻有徹底打碎,才能完全毀掉一隻鬼手。 不多時,林縝的防護道具就到了時限消失了。 鬼手本來就多,林縝就算箭無虛發也不能保證每一個都攔住,燕危忍著潔癖,一邊使用技能,一邊還是需要握緊匕首擋住林縝稍微沒有攔住的幾隻鬼手,走了一百多米就氣喘籲籲,額頭沁出虛脫的冷汗。 林縝隻好背起燕危。 “背後你小心點,我一個人沒辦法照顧全方位,你要是後背被抓到了,忍著別大聲喊啊,不然我肯定要聾——” 燕危驟然打斷了他,用盡力氣大喊道:“晏明光!!!魚飛舟!” 男人迴頭望向他。 張牙舞爪的鬼手中,晏明光和魚飛舟所站的地方居然頗為空曠。魚飛舟身上好幾處都掛了彩,手中的藍珠微微發亮,可晏明光渾身上下依然整潔幹淨。 男人的腳下踏著破碎的屍塊,手中短刀裹著一層濃稠的血,冷硬的輪廓在鬼手背景的襯托下更為颯然。他側著臉看向燕危,手中動作利落而不含糊,短刃瞬間刺透一隻鬼手,刃尖旋轉,直接將麵前的一隻鬼手活生生地攪碎了! 破碎的屍塊散落一地。 林縝背著燕危,踏過屍塊,快步跑到了晏明光和魚飛舟的身側。 剛一站穩,晏明光淡然的麵容微動,手中短刃就那樣豪不值錢一般扔到了地上,抬手就從林縝的背上接起燕危,頃刻間把人扶到了自己身邊。 林縝背上一輕,問魚飛舟:“看著滿地的屍塊,我們沒進來的這段時間,你們不會站在原地殺了這麽久吧?嘖,四肢發達。” 魚飛舟皺眉:“你們怎麽進來了?受傷了嗎?” “幫你們啊。” “你……這裏人多是沒有用的,我和晏明光看過了,除了鬼手什麽都沒有,鬼手還會慢慢地越來越有攻擊性,也沒有任何空間割裂的波動感。你們應該進來的時候也聽到提示音了?‘滿足’,我是想不出有什麽和破局有關的方法,如果是讓我們滿足這些鬼手……”魚飛舟歎了口氣,“這些鬼手要殺我們,總不會是要我們付出性命吧?那破局來有什麽意義?” ——這是無解的意思。 燕危靠在晏明光的身側。男人有力的臂膀微微攬著他,給他提供支撐,讓他稍稍在精疲力盡中緩過來了一點。他深唿吸了幾下,一路過來強忍著的潔癖發作此刻居然消散了——和鬼手纏鬥了好半天的晏明光身上沒有都少難聞的血腥味,仍然是那種淡入青鬆的氣息,和之前一樣,不管什麽時候,這人似乎永遠都孑然而整潔。 晏明光沒有說話。 他似乎比以往更沉默了一些。 “不可能無解的。”燕危說,“樓的準則就是,不管多惡劣,都會有一線生機。這不是樓的仁慈,而是它保證玩家願意積極闖關的默認底線。就好像安康鎮的副本,我們進去導致了不平衡,樓甚至會自己調整規則,給玩家一線生機。所以這個不知道為什麽出現的割裂空間,還有這些攻擊性不強但是又多又難對付的鬼手,一定有解。” 燕危喘了口氣,視線轉動間,驟然對上了晏明光的目光。 這人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燕危下意識移開眼,接著道:“時間緊迫,我們不說其他有的沒的,既然暴力無法破解,那就是我的工作了。晏老師,你近戰能清出這麽大的範圍,先和林縝的遠攻打一下配合?魚飛舟,你可以詳細和我描述一下你們在裏麵得到的信息嗎?” 晏明光微微點頭,確保燕危站穩之後才鬆手,和林縝一同在四人身周保證鬼手不靠近。 “這種割裂的空間到底是怎麽迴事?” 魚飛舟搖頭:“沒有頭緒,一般來說,時間和空間的扭曲都是高層副本才有可能出現的,因為這對於我們這些剛起步的玩家來說,是完全複雜且不可觸摸的領域。十九層的副本會出現這種動蕩空間,我猜測原因是——它是由一個高層副本被破解後剩餘的能量再凝結的,所以還會殘留一些高層副本的痕跡,導致了這個四不像的割裂空間。我們進來之後,嚐試擊打空間,起碼以我和晏明光盡全力的合力,沒有任何效果。” 燕危眉頭一蹙——他知道晏明光盡全力的情況,他和晏明光在進來前已經互相交代了技能底牌,晏明光在這些鬼手攻擊中放手施為的權利,已經完全可以比得上幾十層的玩家。這要還是打不破,那說明他們四個人一起也不可能單純靠打破這裏出去。 “我和晏明光進來的時候,這裏就什麽東西都沒有,隻有這些殘缺的鬼手。不過當時並沒有這麽密集瘋狂地靠過來,所以我們才從被扯進來的地方走到了這裏。但隨著我們在這裏移動的時間,這些鬼手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瘋狂,我們周圍的鬼手也變得越來越密集。這種變化很慢,我們進來這麽久才慢慢察覺,但是你們進來之後就有點肉眼可見快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人數有關係。” “還有就是‘滿足’的提示,你也知道。這就是我們進來到現在的所有信息了,其他的一無所獲,這裏真的除了鬼手什麽都沒有。” 燕危環視四周。 周遭的鬼手確實肉眼可見地往他們這裏湧來,鬼手之間也相互推搡著,密密麻麻的髒汙讓燕危這個潔癖渾身難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整個空間背後都是單調的白,隱沒在血色和充滿屍斑、裹著校服袖子的鬼手後。 單獨一隻鬼手其實攻擊力很低,有準備的情況下,燕危都可以一個人解決。但如魚飛舟所說,這些東西湧過來的速度隻會越來越快,攻擊的瘋狂程度也會越來越大。 不破局,就是被耗死在這裏。 魚飛舟和燕危說完情況,似乎十分相信燕危,完全沒有猶豫,直接加入了晏明光和林縝,在燕危身周攔出了一個空曠的圓。 林縝手中箭無虛發,屍塊散射間,他偶爾被鬼手近距離傷到,魚飛舟也及時用手中的藍珠道具將林縝身上的傷口治愈。 晏明光動作利落而迅速,反倒沒有讓那些鬼手近身過,全身上下還是幹淨而整潔。可饒是如此,他的唿吸也在微不可查的緩緩加快——他們都在慢慢消耗著體力。 燕危站在三人中央,眸光微動,視線不住地在四周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