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逐漸睜大,瞳孔猛地一縮,麵色驚懼地看著前方。下一刻,他緊握著筆的手不受控製地朝著自己的喉嚨而去,而他的頭則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背後按著一般,僵硬而緩慢地一點一點低下。 老師已經走到了講台上,在上課鈴落下的那一刻,老師麻木淡然地說:“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大家叫我王老師就行。昨天有一些新生入學,我再說一遍規矩,我們高中對學生要求不高,隻要能學會內容,聽不聽課不強求。” 王老師說著話,玩家們的視線卻全都不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是誰驟然喊了一句:“——看!!” 所有人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轉頭一看。 第三排的座位上,那轉著筆的玩家低下頭,手中猛地一戳,直接用筆將自己的喉嚨捅了個對穿! 鮮血自筆尖一點一點滴落在課本上,這個玩家的表情停留在了驚恐與不可置信上,雙目睜大,身體前傾地倒在了課桌上。 在場的所有玩家麵色一沉——又莫名其妙死了一個。 npc學生們有的發出了尖叫,有一個甚至慌不擇路起身想跑,撞倒了麵前的桌椅,在跌倒間居然頭直接磕到了尖利的桌角瞬間死亡! 王老師看也沒看死掉的兩個“學生”,隻是歎了口氣,說:“都說了多少遍了,隻要是晨曦高中的學生,隨時都有可能死亡,大家注意安全。好了,開始上課吧。” 一片揣測、慌亂、困惑中,坐在最角落的燕危不著痕跡地拿出了骷髏之眼——第一次副本得到的道具,能夠看見危險,但是限製極大,一個副本隻能使用一次。 他緩緩將骷髏之眼放到了眼前,望向了那筆尖戳破喉嚨的玩家。 鮮血流淌的桌麵之下,黑暗陰影籠罩的抽屜之中,一張蒼白的臉緩緩地探了出來。 這東西頭發黏膩淩亂地披落,臉色慘白,眼角鼻孔嘴角全都流淌著鮮血,一對純白的瞳孔陰森幽然。直到它伸出了整個頭顱,燕危才看到,這個髒東西的喉嚨處,也插著一根鮮血淋漓的筆。 方才所有人都還在看著npc老師走進來的時候,感知力超乎尋常的他就驟然看向了這個出事的玩家。在那一刻,燕危心中的不對勁愈發濃烈,他這才馬上拿出了骷髏之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抽屜裏這個髒東西。 猜測的想法再一次得到證實,燕危的心思卻愈發凝重。 死亡的觸發條件第一,肯定是違反副本內基礎的定律,比如老師說的宿舍規矩——天黑之後不說話。這種直接通過npc的口告訴玩家的基本存活方式,是樓給玩家的生存底線和機會,基本等於送分題。 而其他的死亡觸發條件,除了那具被吃的隻剩下一半的玩家屍體之外,目前存在的就是燕危發現的重複死亡方法。在某種特定死法下的鬼怪,會在玩家或者學生npc觸犯到他們的死亡軌跡時,強行出手殺害玩家,而一旦到了這一步,玩家就算身體指數再高都無法抵抗。 看似發現了解法,實則並沒有。 ——一切的死亡都是有源頭的,玩家死於同等死法的鬼怪,但是那些同樣死法的鬼怪從何而來? 而且這種死亡痕跡,例如溺水和轉筆,興許還會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發現並且避免。但類似於校門口吃餅幹那樣的死亡,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發現的痕跡,也就沒有可以避免的方法。 那麽其實不管是做什麽,都是有一定概率死亡的。 一切還是迴到了一開始的困境——他們無法主動避免,隻能被動地祈禱隨機的死亡不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這顯然隻會讓局勢越來越糟糕,因為玩家是越來越多的,找不出那些最初的鬼怪的死亡原因以及徹底避免的方法,那後來進來死亡的玩家們是不是也會成為那些鬼怪的一員?玩家之間也是有競爭的,玩家們絕不可能隻是死於這種死亡觸發,也有可能死於陰謀詭計和鬥爭,死法隻會越來越多。 隨著副本時間的推移、進來玩家數量的不斷增多,被隨機死亡選中的幾率……會以一種增長的速度不斷擴大!! 在燕危得出這個不妙的結論的同時,那抽屜裏探出頭來的髒東西脖子緩緩轉動,以近乎扭曲的弧度望向了燕危所在的方向。 透過骷髏之眼,燕危和這東西蒼白的眼球直勾勾地對上,一瞬間捕捉到了這東西眼球顫動了一下,本來就蒼白蒼白的臉似乎僵硬了一瞬。 隨後,這東西仿佛逃跑一下,猛地縮迴了抽屜裏。 為什麽看向他之後驟然躲了? 燕危唿吸微微加快,感知力的籠罩之下,一股直衝大腦的不詳感在他的腦海中震蕩。近乎是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他趕忙收起骷髏之眼,在一片慌亂著跑來跑去的學生中,他推看椅子猛然向後一跌,狀若驚慌。 碰撞聲中,燕危跌倒在地。 下一刻,位於燕危原來位子的頭頂處、懸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顫動了一下,瞬間帶著旋轉的扇葉以一種極其不符合自然規律的速度垂直降落。 “哐當——” 坐在燕危前麵的那個玩家還未反應過來,扇葉已經利落地切割過他的脖頸。 這個玩家的身體還坐在座位上,頭顱已經在燕危的身側滾了幾圈。 燕危唿吸一頓。 他明白了。 ——抽屜裏探出頭的那東西根本不是在看他,而是看到了他身側在動著電風扇的髒東西。他今天是普通狀態,這電風扇掉下來的時候他要是還坐著,同樣是頃刻之間身首異處。 就在剛剛,隨時降臨的死亡同樣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李清在不遠處看過來,漠然地看著那顆頭顱,對著“劫後餘生”的燕危冷笑一聲:“你小子命還挺大,膽小到跌倒反而活了下來。” 與此同時,其餘幾間教室也發生著差不多的狀況。 尖叫聲和各種東西被碰倒的碰撞聲交錯,老師們授課的聲音卻不曾停止,平淡和驚慌交錯。 外頭的日光驅散了校園內的薄薄晨霧,碎金光線灑落,寧靜地照射著教學樓的兵荒馬亂。 等到一切平息,老師們仍然在麻木地上著課,不是這一批進來的老玩家們顯然都已經習慣了,沒過多久就直接出了教室去找線索。 死亡的三具屍體在教室裏流淌著鮮血,王老師平淡無味的講課聲連續響起。 李清眉頭一皺,對身邊的月芒玩家們說:“看這些老玩家的反應,我們可以翹課,而且上課應該沒什麽線索,隻是一個必須走的流程——不然他們不會毫不留戀,點名之後就離開教室。其他組織的人也開始陸續離開了,我們也必須去學校其他地方尋找線索,不然隻會慢人一步。我們走。” 燕危此刻“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爬起來,膽怯地說:“李哥,一定要走嗎?我……我怕又突然……” 李清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教室另一處好像不打算離開的晏明光等人。 他眸光一轉,低聲說:“不敢去找線索,那你就留在這,正好越文星現在比較虛弱,你們兩留在教室裏看著yan,yan有什麽情況——” 他抬手,給越文星和燕危一人丟了一個月芒玩家使用的對講機,接著道:“用這個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