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他們都太好了,而我什麽都沒有了。”他良久開口,聲音嘶啞難辨。


    程瀟瀟泣不成聲:“他們都太好了,所以我要選擇別人?當初這麽多女人,你怎麽不去跟別人結婚呢?如果失去這雙眼睛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麽做嗎?”


    “瀟瀟,不要亂說。”


    她覺得眼淚越來越多,看到他一個坐在黑暗中,疼得整顆心都被生生挖出來,為什麽她沒有早一點發現他一直在身旁?


    一牆之隔,如果早一點知道,如果早一點……


    “不要哭,對不起!”他抹去她眼角的淚,卻什麽承諾也給不了。


    “你怕我會主動放棄你嗎?”


    陸謹言說:“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如果要這麽做,不會怪你。”


    “你還有我啊?你為什麽不要我呢?”


    他用力抱著她,胸口起伏:“我怎麽會不要你呢。”就算什麽都沒有了,也不會不要你。


    “那你為什麽不能對我們都公平一點?你以為躲起來是為我好嗎?其實我無時不刻不在備受煎熬,或許你也一樣,三年了,你三十六歲了,我們還有多少個三年可以這麽被浪費呢?”


    “瀟瀟,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跟一個瞎子過一輩子,沒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程瀟瀟貼著他額頭:“沒瞎之前,你難道認為可以一個人過三年嗎?對我就這麽沒有信心?還有我們的兒子。”


    “瀟瀟,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她搖頭:“不行,以後你沒有資格做這個決定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瞎了,我來當你的眼睛,陸謹言,你給我記住,不管有多少男人靠近,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嗎?隻有你一個,不要吃醋了,也別為難自己了,我程瀟瀟這輩子心就這麽大,容不下別人。”


    “瀟瀟!你其實不必這樣,我……”


    “不要說了,你告訴我,你還愛我嗎?”她撫摸著這一張歲月厚待的臉,三年,仿佛已經過了三十年那麽漫長。


    他指尖都在顫抖,落在她臉上:“我怎麽可能不愛你呢?”


    “我也愛你啊,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你不會知道瞎子的生活有多無趣。”


    “你那種縮頭烏龜的想法什麽時候可以丟掉?對我程瀟瀟來說,你就是變成一個植物人,我也照顧你一輩子,不就是瞎嗎?你的手腳不是還能動嗎?怎麽就無趣了?你過來偷偷逗兒子就不無趣了嗎?”


    陸謹言被她嗆得無言以對,隻能默默抱著她,貪戀她身上的氣息。


    “陸先生,如果你不愛我了,我也會死皮賴臉求著你跟我在一起的。”因為我也隻有你了。


    “你可以不必這樣的。”陸謹言擦去她的眼淚:“雖然我看不見,但你現在一定很漂亮,對嗎?徐白告訴我,現在追你的男人很多,都要排隊了。”


    “你混蛋。”她大哭,捶著他胸口:“你這麽偉大將自己的老婆拱手讓人,讓兒子也管別人叫爸爸嗎?好,銀奇說要跟我結婚,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你就這麽討厭我?隻要你說你不喜歡我了,你討厭我,我馬上答應他。”


    “你說啊,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這麽討厭我纏著你不放。”她被這個男人氣哭了,如果激將法都沒有用,她還能怎麽辦?


    “瀟瀟……”


    她閉著眼睛,撇過頭去,真怕從這個男人嘴裏聽到口是心非的迴答。


    “不要答應他……”


    “好,其實我已經拒絕他了。”


    “……”


    “你這個老男人,竟然敢嫌棄我,你不記得你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嗎?”她親親他額頭,在他耳邊說:“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了,婚禮呢?”


    “對不起!”


    “不準說對不起了,我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他靜待下文。


    “不要離開我了,你不會明白那種極致親密過後,麵對空蕩蕩的屋子,我是怎麽活過來的,你一走了之,不留痕跡,真瀟灑,真威武,可你替我想過嗎?睜開眼睛,你就不見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半夜甚至都無法入睡,因為我夢見睡著之後,你就不見了。”


    陸謹言一顆心撕裂一般的疼,他恨不得將這個女人融入血肉裏,一輩子都不用分開,他痛恨上天對他懲罰,聽不見他的祈禱,無法讓他看著心愛的女人一直到老。


    “好,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


    “那陸先生,你要跟我結婚嗎?”


    “好。”


    “那我要一個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好。”


    “可是你還沒有跟我求婚呢。”


    “瀟瀟。”他抓著她的手,虔誠印下一吻:“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她也相信,這一次的婚禮,無人可以阻止,更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那些流言蜚語,攻擊她拋棄陸謹言的緋聞,攻擊他狼狽逃離的謠言,都一一擊碎。


    “你隻是看不見了,你可以幫著徐白做這麽多事情,也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公司裏沒有你,我們都無法應付那些難纏的客戶。”


    她必須要想辦法分散陸謹言的注意力,讓這個老男人不至於整天想一些有的沒的,不然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心血來潮,又來一個離家出走。


    雖然他是答應了沒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安全感缺失,她沒那麽容易過自己心裏那關。


    第二天程瀟瀟帶著陸謹言跟陸銘去公司的時候,員工們都瞪大了眼睛。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人見過陸謹言,隻知道董事長是非常漂亮的女神,而且一直單身,有一個可愛到爆的兒子,從來沒見過他男人。


    雖然從雜誌報紙上,都介紹過她的男人是a市赫赫有名的鑽石王老五,隻是自從陸氏破產之後,傳言陸謹言變成瞎子,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麵前了。


    這一下子三個人一起出現,陸銘又簡直是陸謹言的縮小版,公司裏的人紛紛猜測,董事長的老公迴來了。


    爆炸性新聞總是傳得很快,不到一個下午,蠢蠢欲動的媒體就將公司樓下給包圍了,顯然,他們都沒想到,會造成這麽大的轟動。


    主要是程瀟瀟這幾年的名氣越來越大,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人,總是格外被人關注,這一下子陸謹言重出江湖,媒體們都坐不住了。


    “董事長,樓下都已經被記者包圍了,他們要求采訪您。”


    “這個交給我吧。”


    陸謹言抱著陸銘坐在一旁,聽見秘書離開關門的聲音,他轉過頭去:“瀟瀟,你準備怎麽處理呢?”


    程瀟瀟說:“我準備接受采訪,告訴他們,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 補辦三年前那一場來不及的婚禮。”


    “你真的要這麽做?”


    “當然,告訴全世界你是我的男人,以後誰還敢說什麽?也可以打消那些試圖靠近的人啊,陸先生,我知道你有所顧慮,但是為了我,請你這一次,一定不要放棄好嗎?”


    “瀟瀟!你公布了這個消息,就沒有迴頭路了,這一輩子,都要跟我這個瞎子捆在一起,他們也許還會攻擊你,各種各樣難聽的話。”


    她大步走過來,從後麵圈住他脖子:“我會在乎這些嗎?他們說好話我就可以過得好?他們攻擊我幸福就會被破壞?陸謹言,隻要你在我身邊,什麽都不怕。”


    他按著她的手,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被觸動,三年來第一次覺得,看不見也許不是那麽壞,至少上天給了他的,是別人求不得,也奪不走的。


    一份最真摯的感情,一個隻屬於他,全心全意愛著他的人。


    “爸爸,以後你要跟媽媽一起來上班嗎?那小寶貝怎麽辦呢?小寶貝是不是要跟坨坨一起玩呢?可是坨坨不會說話,小寶貝也可以跟你們來這裏嗎?”


    他也不想跟爸爸媽媽分開,他想一直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寶貝,你很快就要去幼兒園了,到時候會有許多的小朋友,每天都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幼兒園是什麽?”


    “幼兒園是專門讓你這樣大的小朋友學習的地方,裏麵還有老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會學到好多東西。”


    “那可以帶坨坨一起去嗎?”


    “不能哦,你可以晚上迴來再跟坨坨一起玩,媽媽跟爸爸會每天接你迴來。”


    “那我考慮考慮吧。”他還是覺得爸爸媽媽跟坨坨好。


    陸謹言無奈一笑,抱著他親了一口。


    “咚咚咚!”秘書去而複返:“程董,下麵的記者已經安排好了,你要什麽時候下去呢?”


    “現在吧。”


    “瀟瀟,我跟你一起去吧。”陸謹言作勢要起身,程瀟瀟按住他:“等婚禮的時候,才是你的重頭戲,現在給他們丟一個炸彈下去,親愛的,我可以應付,相信我吧。”她捧著陸謹言的臉,狠狠親了他的唇一口才鬆開。


    秘書小姐在一旁看得臉都紅了,原來董事長跟這位陸先生的感情這麽好。


    記者們一看見程瀟瀟出現,立刻圍成一團,將她徹底包圍在中間。


    “程小姐,請問陸先生跟您重歸於好是真的嗎?”


    “程小姐跟銀總的緋聞是真是假呢?”


    “陸先生的眼睛是不是已經重見光明呢?”


    “陸先生是要重新接管公司嗎?”


    接二連三的問題,她並沒有不耐煩,微微抬起手,記者們很有默契的閉上了嘴巴,靜靜等候她迴答。


    “各位記者朋友,多謝關心,我先生的眼睛還在治療中,至於你們說的重歸於好,這一點我要申明一下,我們一直很相愛,任何緋聞都是猜測,我很愛我先生,準備下個月補辦婚禮,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這一場婚禮來遲了三年,不過我們都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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