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整顆心已經被驚恐包圍,要不是陸梅還在這裏,她覺得自己一個人肯定活不下去了。


    陸梅將燈關掉了一些,抱了毯子出來蓋在她身上,隨後拿了手機出去陽台外麵打電話,程小雨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麽,過了十多分鍾,她走迴來的時候,臉上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


    “媽,怎麽了?”


    陸梅看了一眼已經熄滅的屏幕,說:“事情沒我們想的那麽眼中,你撞到嚴華的事情,應該是沒人看見的,當時天黑,附近又沒有監控,加上那個推輪椅的保姆,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醫生說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是死無對證了。”


    “真的嗎?”


    程小雨驚恐的心也被這一番話穩住了,她很難形容自己現在是怎麽想的,總之,隻要沒人看見,自己就可以脫身,也不用去坐牢了。


    “媽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呢?”


    陸梅搖搖頭,沒有迴答。


    程小雨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想,隻要這件事情塵埃落定,沒人知道最後是她做的,那麽她就可以跟以前一樣,自在的活著。


    她不願意去監獄,甚至是恐懼,她記得當初程瀟瀟進去之後變成了什麽樣子,她怎麽可以容忍兩個人的位置互換。


    這個時候程小雨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熟悉的鈴聲,卻將她嚇了一跳。


    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程小雨丟開抱枕,伸手過去拿了手機過來。


    “周祁安。”


    “他這麽晚打來幹什麽?”陸梅不滿的哼了一聲。


    程小雨搖搖頭,將電話接通。


    “小雨,你今天又不迴來了嗎?這都已經大半夜了。”周祁安的語氣帶著一絲質問。


    “不迴去了,我今天在媽這裏,你有什麽事嗎?”


    “就是問問你,免得你說我不關心,雖然你最近對我態度不好,好歹我們現在還是夫妻不是嗎?你招唿都不打一個,就這麽在外麵,我打個電話總是正常的吧。”


    “是嗎?”


    “好了,沒什麽事的話你睡吧,太晚對寶寶不好。”也不知道周祁安是什麽用心,說完這句話,就真的掛了電話。


    陸梅翻了翻白眼:“還不離婚?”


    程小雨放下了手機:“他覺得現在還不敢得罪陸家,還怕我會分掉他的財產,所以不願意離婚,可那個賤人的兒子就快要出生了。”


    “在哪裏?”


    “在他們老家。”


    事實上,他們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到極限了,要是吳賽花在這裏,早就被陸梅派人整死了,但是現在讓自己女兒這麽委屈,她覺得,不能放過這個小三。


    “他不願意?”她冷笑一聲:“我來給你出氣。”


    程小雨正想轉移話題,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韓振軒。


    她眼中的驚恐又重新浮了起來,朝陸梅看了一眼,不敢接電話,今晚韓振軒是跟自己約好見麵的,但她一直等了很久,都沒看見他來,至於她撞到人之後有沒有出現,就不知道了。


    “接吧,看看他想做什麽。”


    “喂!”


    “小雨,是我。”


    她看了陸梅一眼,繼續說:“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對不起,今晚臨時有事情,所以沒有過去,我不是故意的,小雨千萬不要生氣。”韓振軒的聲音聽起來還有幾分焦急。


    程小雨說:“我也沒出去,我媽不舒服所以我來照顧她了,沒事,很晚我要休息了,明天再說。”


    掛了電話之後,她才鬆口氣,韓振軒沒去,也就是並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那個地方出現過。


    反正監控看不到,也沒有人看見的話,事情基本可以這麽算了。


    “別想那麽多了,明天你別出門,我給你打聽一下怎麽迴事,那輛車我開出去處理一下,免得有什麽麻煩。”


    程小雨點點頭,默認了陸梅的話。


    ……


    程瀟瀟那邊,已經接近崩潰,他們都沒有料到,婚禮還有一天就要開始了,竟然會傳出來程嚴華車禍去世的消息。


    那天晚上她找過去的時候什麽都沒發現,馬路上隻有不斷來往的車輛,平常他喜歡去的那個小公園安安靜靜,隻有路燈散發著黃色的光芒。


    陸謹言陪著她找了很久,直到一通電話打破平靜。


    那個時候程嚴華跟保姆阿姨已經被送到了醫院,不幸的是他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身亡,保姆昏迷不醒,醫生說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程瀟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掛的電話,渾身冰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陸謹言將她帶上車的時候,整個人意識還是飄忽的,根本沒有迴魂。


    他探身過去,係好安全帶,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一切還是來不及了。


    麵對程嚴華的突然死亡,不僅程瀟瀟承受不住,他也很意外,但這個時候必須支撐,自己已經成為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瀟瀟……別這樣,你爸爸跟你說過什麽你忘了嗎?”


    程瀟瀟泣不成聲,她當然記得,他還笑著說終於可以將自己交給一個可靠的男人了,可是為什麽不能多等一些日子,隻要再過一天,爸爸就能看見她的婚禮了。


    “別哭,你爸爸希望你快樂。”陸謹言吻了吻她額頭,安慰。


    程瀟瀟靠在他懷中,眼淚不斷落下:“我不相信,爸爸怎麽舍得離開我?我不相信……”她掙脫開陸謹言的手,推開那扇門。


    看著眼前已經被白布蒙上的屍體,渾身發軟,根本站立不住,也沒有勇氣掀開多看一眼。


    這怎麽可能是他的爸爸,他的爸爸今天早上還是活生生的人,現在竟然獨自躺在冷冰冰的醫院,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了。


    她無法接受這個打擊,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陸謹言站在身後,及時將她抱了起來,走出去的時候發現沈清已經趕到了醫院,正在唿唿喘氣。


    “將程董的後事替我處理一下吧,我先送瀟瀟迴去。”


    “好。”


    沈清也是剛剛從事故那邊趕過來,目前還找不到更多的證據,但可以肯定對方駕車撞人之後逃逸,至於更多的證據,還要明天逐步排查。


    程瀟瀟醒來的時候,躺在自己家的大床上,眼角殘留著淚痕,她無意識用手擦了一把,以為自己在做夢,轉頭卻見陸謹言坐在旁邊,正拿著手機發短信。


    她動了動手臂,發出一點動靜,他馬上就將注意力集中過來。


    “你醒了?覺得怎樣,還難受嗎?”


    程瀟瀟敲了一下發疼的額頭,用嘶啞的聲音說:“謹言,我做夢了,很可怕的夢,我要去看看爸爸,我剛才夢見他出車禍了。”


    陸謹言眼神閃了閃,將她抱住:“瀟瀟,不怕,你還有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沒關係,不管是發生什麽事情,我都相信你可以堅持下去。”


    “我在做夢,我這是在做夢,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瀟瀟……別怕,我在你身邊。”


    “你說啊,我不相信這是真的,爸爸還要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怎麽就舍得這麽走了。”被子從身上滑落,她渾然不覺,眼睛痛得睜不開:“我明明隻是做夢,我不在醫院,我不在醫院。”


    她嗓子已經嘶啞,陸謹言將她抱住,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這個時候,什麽安慰都比不上一個溫暖的懷抱。


    “謹言,你告訴我,爸爸他沒事對不對?他說過明天在婚禮上,要親手將我交給你……”


    “他怎麽可能食言呢?爸爸他一定會沒事的,是你們在騙我,騙我……”


    她揪著陸謹言胸前衣衫,什麽都說不下去了,頭痛欲裂,心仿佛被生生撕掉一塊,疼得唿吸也跟針紮一般,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卻被車禍奪走了生命。


    “都怪我,早上坨坨明明不對勁,一直不讓我走,可我沒理它,要是我能發現不對,跟它一起在家裏陪爸爸,就不會有事了,爸爸也不會出去。”


    她精神恍惚,臉上已經沒有半點血色,陸謹言不得不讓她清醒過來。


    “瀟瀟,你聽我說,這件事情隻是意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聽見了嗎?”


    “不……是我……”


    “你不能這麽想,這是意外,誰都不想的,何況你爸爸要是看見你因為他的離開變成這樣,一定會很傷心的,瀟瀟,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是一個人。”


    陸謹言的話讓她漸漸安靜下來,仍然無法接受程嚴華已經離去的事實。


    “婚禮已經取消了,爸的後事我已經讓沈清在安排,至於事情的結果,我會盡快讓人調查清楚,不能讓爸就這麽不清不白的丟了性命。”


    程瀟瀟頓時就僵了,抓著他的手臂:“什麽意思?”


    昨晚到了醫院見到被白布蒙住的屍體就昏過去了,根本沒有來得及仔細追問事情的始末,既然是車禍,那肇事者呢?


    “瀟瀟,這件事情比較複雜,因為事發的時候,那個路段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唯一的當時人就是我們家阿姨,可她現在昏迷不醒,所以肇事司機逃逸了,還沒查到是誰。”


    “也就是說我爸爸的死,現在死無對證?”


    陸謹言歎了口氣,將她緊緊抱住:“你放心,這件事情沒這麽容易了結,我會想辦法解決的,這個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讓爸爸白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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