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曉紀太後說得是假話,這也太假了。


    越王緩緩起身,不等紀太後說什麽,直徑向外走去,“他在我心裏永遠是一身傲骨,滿腹經綸,胸懷大誌的奇才。”


    他存了那樣的心思也不是沒掙紮過,男人女人都試過,可始終不成,見到英宗就控製不住自己,最後才被他發現端倪。


    日頭西陲,傾灑下一片昏黃的光暈,映襯著金碧輝煌的皇宮少了白天的威嚴,多了幾許安靜。


    越王單獨一人行走在宮廷中,許多條道路,即便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畢竟他是在這座皇宮裏長大的,曾同英宗,漢王一起到處探險過。


    如今物是人非,英宗英年早逝,漢王……他默默撫了撫肩膀的傷兒,是真想要他性命了。


    曾經跟在英宗身邊的蕭大頭,和機靈似鬼的顧四郎也都去了,歡笑早已遠離了他,不知他們在那邊會不會聚在一起?


    會不會想他?!


    越王總要讓自己陪葬英宗的。


    除了楚帝或是秦王外能答應外,別人越王信不過的,蕭陽更不會……越王下意識停下腳步,他才發覺來到當初一起讀書的上書房,如今這裏也荒廢了,隻是一個尋常的宮室,推門進去,桌椅上仿佛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卻也沒見桌椅上的灰塵。


    越王找到自己曾經坐得位置,就是在這裏,他看著他飛揚驕傲般指點江山,同顧四郎探討如何出兵恢複淪喪的國土,開拓疆域。


    蕭大頭卻隻是憨傻般承諾必會做他領兵的將領,漢王也爭做元帥的,朝廷交給皇兄,誌願做皇兄的手中的鋒刃……一切都仿佛近在眼前,蕭大頭是在他登基後才被重用提拔的,其實蕭家早就在他的計劃中。


    他很欣蕭家的骨氣,烈性,勇氣,甚至是野心!


    “所以你才把他交給了蕭大頭?倘若顧四郎……不走,你是不是就不會被自己累死?是不是就不會被朝政拖垮了身體,才被你的弟弟和母親……”


    越王伸手去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影,那道人影很快消散了,徒留下無盡的惆悵。


    “祖父。”


    “嗯。”


    越王擦拭眼角,起身走出宮室,鎮國公主一身華服,擔憂的望著他。


    孫女聰慧漂亮,這些年沒有孫女幫襯,他的身體怕是也要垮下去了,倘若有可能,他不忍心把孫女退進火坑,可是支持他活著隻剩下不可告人的執念而已,若是得不到滿足,他又怎能甘心呢。


    鎮國公主柔順扶著越王,低聲道:“今兒我出宮碰見蕭越和他夫人,殷夫人熱誠坦率,爽利透著親近。”


    “京城上的人都說她拋夫棄女對不住顧誠和定國公夫人,我見她不似無情無義的人,她遮遮掩掩沒多做辯解,提起定國公夫人紅了眼圈,隻一個勁說是自己的罪孽。”


    “這世上哪有母親不疼女兒的?世人怕也是踩低捧高,看蕭越沒了爵位罷了。”


    越王看了孫女一眼,問道:“你看蕭越如何?”


    “他同我說得不多,是個守禮的君子,我同殷夫人說話時,他都站在遠處的。我聽殷夫人說起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他還是很有才幹的,隻是比蕭陽差了一點運氣。”


    鎮國公主甚至看了蕭越對北地的規劃,對他多了幾分的敬佩:


    “北地有今日的繁盛,百姓能安居樂業,曾經的靜北侯功不可沒,蕭陽……不僅承襲遼東的地盤,還有蕭家不小的實力,蕭越的父親也足夠偏心了,不給兒子,卻獨獨給了幼弟,還不是同母所出的弟弟。”


    “蕭陽……”


    越王眼前浮現蕭陽冷傲英俊的模樣,說來奇怪,蕭陽不似英宗,卻是這些年唯一能讓他再有執念的人,細細的拒絕這個名字,不是蕭越運氣不好,而是他還不夠強。”


    漢王可能也把自己的失敗歸結為運氣不好,可他卻知曉,重新來一次,勝得還是英宗。


    “祖父。”鎮國公主鄭重的說道,“國朝皇室雖然還有些氣暈,我見陛下……”


    她先向四周看了看,簇擁著的侍衛立刻呈扇麵般散開,既聽不見主子交談,也能防止楚帝的人偷聽。


    “陛下徒有雄心,已然無力掌控全局。蕭陽再朝廷上擴張得很快,而且我總覺得朝廷上還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持著……”


    鎮國公主苦思冥想半晌也想不出這股力量屬於誰,隻能確定同蕭陽是敵對的,時常拖蕭陽的後腿,把池水攪動得更混。


    “如今的局麵,即便我們把所有的兵力和人手都帶過來,恐怕也隻能同蕭陽拚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鎮國公主見祖父似有所悟,輕聲道:“隻怕到時便宜了旁人,還不如……不如。”


    “無論如何我都要滅掉蕭陽的氣焰,讓他一無所有!”


    越王沒有提養大的秦王,隻說蕭陽,鎮國公主愣了片刻,曉得苦勸祖父無用,思索如何既能達到祖父的目的,又不至於喪失所有。


    自從得知顧明暖可能有喜後,蕭陽連書房都不去了,整日膩在顧明暖身邊,隻要她一動,蕭陽便會問:“去哪?”


    顧明暖被他抱起來,搬來搬去,雙腳很難踩在地上。


    “不至於這般小心,我不是木偶娃娃。”


    就是她兒時也沒似現在一般被抱在懷裏。


    “你身體不好,大夫說過頭三個月要小心一些。”蕭陽理所當然的緊固著顧明暖的腰,“有這麽多下人仆婦,你要什麽,讓她們弄來就是了。”


    顧明暖就算不是愛熱鬧的性子,也不能整日躺在床上,也不知神醫怎麽同蕭陽說得,蕭陽送走神醫後,就完全限製了她的行動。


    “王妃,外麵……外麵……”


    馮招娣進門來,被蕭陽的目光掃過,話語變得磕磕巴巴起來,低頭拽著自己的一角,“我,我還是先去給您看看補藥。”


    “站住,外麵怎麽了?”


    顧明暖從蕭陽懷裏探出頭,掐住蕭陽的胳膊,低聲道:“你不能讓我什麽事都不管,不知道外麵的消息,蕭陽,我會擔心你。”


    拽著蕭陽的手覆在她小腹上,“他是我們的孩子,我期盼了那麽久才有的希望,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他。”


    蕭陽沉默下來。


    “快說吧。”


    “迴王妃,殷夫人身邊的丫鬟有喜了,據說是靜北侯的。”


    馮招娣不敢去看主子,輕聲道:“殷夫人帶著有喜的丫頭,向您這邊過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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