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蕭越還有同小叔蕭陽硬抗的決心,蕭陽一句我很失望,如同一桶冷水從上澆到蕭陽頭上,冰凍了他的心。


    蕭越屈服了。


    不反抗,他還是靜北侯,一旦同小叔硬碰硬,贏了固然是好,萬一輸了……不說爵位,他在蕭家怕是再沒容身之地。


    他的侄子蕭焱時刻盯著爵位呢。


    男人自尊這種東西,扔一扔也就習慣了。


    在英偉不凡的小叔麵前,任誰都是自慚形愧。


    思索良久,蕭越抬手解開戰袍的扣子。


    顧明暖扭過頭去不去看蕭越坦露上身,猜測蕭陽要做什麽?


    鞭子劃過空中帶起一陣厲風,緊接著顧明暖聽到啪的一聲,隨後是男人粗重的悶哼,以及四周人齊齊的抽氣聲。


    這是怎麽了?


    顧明暖忍不住好奇悄悄迴頭,一雙眸子瞪得圓滾滾,蕭陽當眾抽打靜北侯蕭越!


    這比當眾打他耳光還要令蕭越沒麵子。


    蕭越戰袍之下穿著乳白鬆軟的褻衣,一鞭子下去,蕭越後背的褻衣被扯出一道口子,紅腫的鞭痕鮮血滲出侵濕褻衣。


    蕭陽甚至連開宗祠都不用,直接用鞭抽靜北侯蕭越!


    簡直不能再囂張了。


    由此也可見蕭陽此時有多憤怒……他拿馬鞭的手輕顫,顧明暖隻能看到他冷硬的側臉,晴空般的眼眸蔓開無情無盡的殺戮氣息。


    這才是真正的蕭家四老爺蕭陽。


    以前在她麵前耍賴的人仿佛從沒存在過。


    蕭越身後的侍衛和謀士欠起身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自己主子被四老爺落了麵子不說,還被馬鞭抽死!


    不過蕭陽一個鋒利的目光撇過去,有心護住靜北侯的人紛紛掐滅救主的念頭。


    連靜北侯都不敢反抗四老爺,他們隻是蕭家的仆從,在四老爺眼裏怕是連隻螞蟻都算不上。


    “小叔……”蕭越後背火辣辣的疼。


    蕭陽從來都是漫不經心,萬事不放在心上,便是開宗祠,他一般也隻是淡淡坐在首位,很少流露出真實情緒。


    當年因謝氏突然病逝。謝家人來蕭家大吵大鬧,蕭越無法解釋遭囚禁的謝氏的死因,染急病過世,也隻能騙騙毫不知情的淳樸百姓。


    謝氏對他已經無用。他想早日擺脫謝家,同時殷茹已經有了一個多月身孕,總不能讓他們的孩子成為奸生子。


    殷茹嘴上說不在意,蕭越當時疼她的很,也一直有心對付謝家。便縱容默許謝氏身體一****衰敗下去,謝氏是鬱悶致死,還是被人投毒,他根本就沒想過追究原因。


    在謝家鬧的最厲害時,蕭陽輕描淡寫的命侍衛拿下蕭越,直接把他按跪在宗祠前,劈裏啪啦一頓廷杖之後。


    他一向冷漠疏懶的小叔對謝家人隻說了一句話,‘可以了嗎?’


    這句話讓謝家坐下來同蕭家談起條件……不再抓著謝氏的死因不放。


    蕭越感覺今日被抽馬鞭比當日挨廷杖還疼,畢竟當日打他廷杖的不是蕭陽,那些人是手下留情的。當時他的傷口看起來嚇人,其實多是皮外傷。


    而今日小叔抽在他後背的馬鞭似帶著利刺,每一鞭落下,除了抽碎褻衣外,利刺都會深入他的皮肉中,隨著小叔抬高馬鞭,生生扯去一塊皮肉,真疼啊。


    蕭越都有落淚大哭的衝動了。


    他曾經在疆場上受過傷,雖然做不到前人一邊下棋一邊刮骨療傷,但刮骨割肉的疼痛遠比不上此時。


    小叔是用了內力吧。


    是真的憤怒以及……用內力傷他。


    五十鞭子抽下去。蕭陽額頭冒汗,而蕭越後背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傷痕累累,鮮血淋淋。甚是驚人。


    蕭越的臉色似白紙,緊緊抿著嘴唇,用強大的毅力控製自己發出求饒唿疼的聲音,內心反複被烈火煆燒,後背的脊骨似被蕭陽抽斷了,很難挺直。他雙手扶地,手指深深沒入草中,他要記住這份疼,記住蕭陽給他的恥辱和壓迫感。


    蕭陽在顧明暖麵前故意展現他的強勢,不就是想告訴顧明暖,蕭陽能給她一切嗎?


    蕭越從未在女子麵前如此丟臉過。


    啪,馬鞭扔到地上,蕭陽厲聲道:“抬頭!”


    蕭越手指再陷入草地一寸,艱難的抬起腦袋,嘴唇嗡動,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哼哼了兩聲。


    顧明暖冷然輕視的目光令他格外難受,平時哪受到過這些?


    殷茹等女子把他當做無所不能的天神看待。


    “扇你耳光的原因是什麽?”


    蕭陽的問題讓全力抵抗疼痛的蕭越差一點倒地不起,勉強繃緊神經,後背的血卻因繃緊而越流越多,他倘若不迴答,指不定小叔有會動手抽自己耳光。


    讓堂堂靜北侯主動說出被打耳光的理由,足以令他憋出內傷,這意味著蕭陽裏子麵子都不打算給蕭越留。


    這個教訓足以讓蕭越終生難忘,刻骨銘心。


    蕭越垂下的眼瞼蓋住眼底的憤怒,聲音很輕,“我不該妄圖毀掉顧小姐的名節,不該破壞小叔的婚事。”


    被蕭陽打怕了,蕭越此時很老實,拋下一切的狡辯,說出最符合蕭陽心意的話。


    果然蕭陽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滿意,“你應該曉得我的脾氣,初次犯錯,我隻是稍加懲戒,明知故犯——必死無疑。”


    這還叫稍加懲戒?


    蕭越緊咬大槽牙,“我記下了。”


    顧明暖解氣的同時,對蕭陽的未來隱隱有分擔憂,今生蕭陽和蕭越的矛盾比前生更尖銳且不可調和,此時就有撕破臉的跡象了,蕭陽不是吃虧的主兒,陽謀陰謀他都擅長,然而蕭越和殷茹行事完全沒有底線,他們堅信以成敗論英雄。


    萬一蕭陽被陰險歹毒的殷茹算計報複呢?


    前生他不就是中毒了嗎?


    不對,顧明暖想到蕭陽親手喂給自己吃下解百毒的藥丸……直到現在她還弄不明白,為何蕭陽當時不解毒?


    為什麽寧可中毒吐血?


    蕭陽不是固執刻板的人,更不會為同攝政王蕭越決裂就用苦肉計這招。


    他當眾扇蕭越耳光,似教訓仆從般用馬鞭抽蕭越……蕭陽根本不屑找決裂的理由。


    真正答案仿佛就蓋在薄紗之後,顧明暖隻要輕輕掀開薄紗就能明白,可她不敢,亦不忍心去探究答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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