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從墓園直接帶著楊家三口的棺木,送到城中最大的淨土宗寺廟。也是上迴鐵大人超度的那家!三個被安葬了多年,卻栩栩如生的屍體,就那麽開著棺放在廟裏的大殿正中,引來了眾多的圍觀。青青也不管,特意跟人方丈細細的討論,方丈都知道,青青這哪是來做法事的,就是來借他的地方做法來的。不過他又不能說他們做不了,隻能鬱悶的讓人安頓,倒是想閉了寺,好好做。不過青青卻說,佛人以人方便,與己方便,哪有自己占一處,就不許別人來的道理。噎得方丈沒法子,他現在也不知道青青這迴劍指何方了。


    青青安排妥當了,看了一會寺廟的法事,自己就攏著袖子上車了。原本她該是孝女,此時母之大劫,她與越文欽的婚事,好像隻能推遲了。她和越文欽還沒一塊上車,車邊就是小崔。很簡單,柳大人叫他們迴衙門。


    青青也不驚訝,自己動了這麽大的動作,柳大人這老狐狸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就怪了。現在他會跟自己說什麽?她其實並不清楚。不過她也懶得思索,因為沒什麽可想的,她要做的事,向來不是外人可以勸得了的。


    開封府府衙,還是柳氏夫婦和喬家祖孫三代,這迴安安都列席了。青青和越文欽行了禮,坐到了下首,這看來就是家庭會議了,她也不想插嘴,由著他們議吧。


    “你想怎麽做?”柳大人沉著臉看向了青青。


    “您不是該問一下父親嗎?死的是他的妻,他的嶽父母。”青青有點不耐煩了,這位能不能別把喬大勇視而不見啊?沒有喬大勇,哪裏來的喬青青!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柳大人臉黑了,壓著火繼續說道。


    “我沒想法,我外公、外婆、母親都死於非命,我總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青青很清冷的笑了一下,坦然的看著柳大人。


    “你……”柳大人一時氣結,說什麽外公外婆,那他們在這兒算什麽?


    “青青,你真的不想放過黃家嗎?”黃氏眼睛已經腫了,看來她哭了不是一會了。


    “夫人,看您說的,我沒有不想放過任何人,我隻是在追查真兇罷了。我一直在教安安,‘為生者權,為死者言’,這是仵作該有的品格,也是必須的品格。我雖說不是仵作,但我的工作,不,我之前有幫爹做些小事,我的責任就是追蹤兇手。用鐵證來證明兇手有罪罷了!”青青苦笑了一下,她隻有證據證明白大娘有罪,可是白大娘如何證明黃家有罪?隻有人證,這對她來說,證據鏈實在太薄弱了。


    “我覺得你現在在逼我!逼我承認你,承認我當初換子欺君!然後用我的頭來換黃家滿門。”柳大人陰森森的說道。


    “若您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青青抬起頭笑了一下,又低頭慢不經心的整著自己並不淩亂的長袖。


    “青青!”喬爺輕輕的喝止了一下,對著柳大人一拱手,想了一下,“柳大人,青青是楊翰林開的蒙,就算她一直說自己忘記了,但她對他們的感情卻是騙不了人的。如今看楊家三人死狀淒厲,如此喪盡天良之行為,理應徹查才是。至於說最後追蹤到哪一步,總歸會有個說法的。”


    喬爺說的極為含糊,青青都皺眉抬頭看著祖父,她倒是聽明白了祖父的意思,問題是,祖父說的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不過,她現在對這位祖父還是充滿了敬意的,他把破不了的案子放在自己房間的顯眼處,那些都不能算是案子,那是無解之題。而黃家的這案子明顯的還沒到那個程度,黃家人隻怕想的還是,不過是個女兒,死了就死了。隻要把之前的一切都抹掉,黃柳兩家還是好親家,以後柳家的萬貫家財也能在黃家找個繼承人。這才是幾好合一好。


    當然,錢財是小事,重點還是剛剛柳大人說的欺君之罪。這個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誰還沒點事瞞著皇家?隻不過看江湖地位罷了。若是江湖地位高的,開著玩笑把事兒說說,皇上還能真的把他怎麽著不成?而若是已經在皇家掛上了號了,人家生怕你們家不出事的主,自然是要把你往死了摁的。所以,這時的罪名就是按著皇上的心情來決定的。


    所以她看著喬爺,他想說什麽?先查,挑一個時機,柳家想脫身不是難事,而黃家一定要付出代價。問題是,自己是隻要他們付代價嗎?當然不是,自己要的是,知道真相。


    越文欽按住了青青,對她笑了一下,但沒說話。


    青青想想也是,這裏是開封府,要說什麽,迴家說為好。


    “青青和大勇還要去廟裏跪經,小越,你也去。當然,你們的婚期要推遲了。”喬爺看到了他們的互動,笑了一下,還是輕聲說道。


    “是!”這個剛剛越文欽也看出來了,楊家已經沒人了,就算喬大勇現在再婚了,對元配和前嶽父嶽母,也是要行孝道的。更何況,喬大勇還沒再婚,又曾是楊翰林的弟子。這些禮都是要守的。而青青更跑不掉,裏頭還有貞娘。那是如假包換的生母。生母蒙冤,若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去成親,那得被世人罵死。所以剛剛她能從廟裏迴來,是要沐浴更衣,再迴去跪經的。


    至少得再做一個‘七*七’,才能把三人的冤曲洗去,再重新安葬。這些做起來,要比之前以為自然死亡時安葬要麻煩得多。


    青青也不想看柳家夫婦了,這兩人其實從根上還是自私的。她對他們的心都涼了,他們所謂的犧牲與疼愛,不過都是有條件的。不要連累他們,讓他們能安享富貴,那麽其它的都不算什麽。起身對著眾人一禮,準備出去了。


    “姐,那我呢?”安安忙跳下來,拉住了青青手。


    “這些日子你要不要跟江師父?我和大伯要去跪經,不能迴家。”青青忙說道。


    “那個,你指著那些和尚給伯母洗冤?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安安有點納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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