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身影踏著忘歸館的青瓦片一閃而過。


    白珞牽著鬱壘做賊似的從濃霧彌漫的山道上溜了下來。


    鬱壘幾次想說話,都被白珞冷冰冰的紺碧色瞳孔製止。


    白珞溜到玉泉鎮上長舒一口氣:“幸好沒被薛泥鰍和陸玉寶發現,否則定會跟下山來。”


    “唔……”鬱壘欲言又止。


    白珞眨巴著眼睛問鬱壘道:“你不覺得他們幾個很煩嗎?”


    鬱壘淡淡一笑:“是挺煩人的。”


    白珞:“多久要把他們幾個趕迴昆侖才是。葉王八倒好,天氣不好就沉在湖裏,也不吵人。但薛泥鰍那廝太不知收斂,吃我忘歸館的,用我忘歸館的,還要在我忘歸館裏秀恩愛。”


    鬱壘讚同地點點頭,笑得一臉寵溺:“你想吃什麽?”


    白珞四處聞了聞:“陸玉寶的雞雖然做得很好,但我也有些吃膩了。吃羊肉串嗎?”


    鬱壘點點頭:“好。”


    白珞又問道:“喝酒麽?”


    鬱壘點點頭:“好。”


    白珞大馬金刀地找了個羊肉串攤坐下:“老板,先來一百串羊肉串!”


    那老板愣了愣:“多少?”


    鬱壘補充道:“今晚你的攤子我們包了,把所有半肥瘦的羊肉都烤來,多放孜然和辣子。”


    老板滿臉堆笑:“好勒!”


    很快一大盤烤羊肉串就擺上了桌。老板用小泥爐升了火,鐵盤擺在小泥爐上,一晚上都不會涼。鐵盤裏羊肉串油滋滋地冒著油珠,飄著香。


    羊肉串上撒著紅彤彤的辣椒麵,伴著那股肉香格外誘人。白珞拿起一串放在嘴裏,咬下一口肥瘦適中的羊肉來。羊肉的香味頓時縈繞在唇齒之間。


    白珞吃下一口羊肉,再端著米酒大口喝下,頓時唇齒之間都沾滿了香氣。


    鬱壘好笑地看著白珞。白珞這樣子如果讓陸玉寶看見,估計會傷心了。


    白珞貪杯,米酒起初不醉人,但白珞那般喝法幾杯下去也漸漸有了醉意。她兩頰染了兩抹紅,襯得那紺碧色的瞳孔也不再冷。


    夜色漸漸籠罩了玉泉鎮,店家點亮了紅燈籠,青石板上的水窪倒影著搖晃的紅燈籠和我一雙人影。


    賣酒釀丸子的小販推著車從二人身旁走過,看著鬱壘熱情地招唿道:“鬱公子,帶媳婦兒來玩啊?送你們一碗酒釀丸子啊!夫人愛吃的。”


    小販熟稔地給白珞盛了一晚:“夫人慢用,我媳婦兒快生孩子了,明天我就不出攤了。”


    白珞打了個酒嗝,從衣袖裏拿出一塊片黑黑的龍鱗給小販:“這個你拿去。”


    小販看著那黑得發亮的東西好奇道:“這是什麽?”


    白珞:“龍鱗,放在舌頭下麵比人參管用。”


    小販連忙擺手道:“這東西太貴重了,我怎麽能要。”


    白珞擺擺手:“不貴重,我多得是。用完了再削就好。”


    小販千恩萬謝地拿著龍鱗走了。


    白珞吃完一碗丸子也十分滿足。白珞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今晚上她差不多吃完了整隻羊。賣羊肉串的小販都樂開了花。


    鬱壘買來一串冰糖葫蘆給白珞:“吃兩顆山楂可以消消食,但不可吃太多了。”


    白珞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顆放進嘴裏。天色已晚,搖曳的紅燈籠映著水窪有些像洞房花燭夜那一晚的紅燭。


    冰糖葫蘆化在嘴裏,空中一片雪花飄落。這一年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


    晶瑩的雪花落在白珞小巧的鼻尖上,鬱壘輕輕將雪花逝去。他手勢極輕,卻在觸碰到白珞鼻尖時,忍不住手抖了抖。


    白珞紅了耳根小聲問道:“下雪了,我們是不是迴不去了?”


    “嗯?”鬱壘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珞。


    連三界都能掀翻的白燃犀,一場雪卻讓她迴不了忘歸館了?


    鬱壘看著眼前連撒謊都不會的人寵溺地笑道:“你想去哪玩?”


    白珞偷偷瞟了眼憐花樓。聽說薛惑這廝閑著沒事的時候在憐花樓裏增設了幾間頗為有趣的房間。那房間不僅供恩客使用,還提供給情侶。


    薛惑這老板蠻橫,即便是恩客來憐花樓翻牌子,也要看姑娘樂意不樂意。所以如果是情侶進了憐花樓,姑娘們也絕不會上前來打擾。反而那各色美人添了頗多情|趣。


    白珞紅著耳根說道:“你去過憐花樓嗎?”


    鬱壘詫異地看著白珞:“你想去憐花樓玩?”


    白珞故作鎮定地咳了咳:“這憐花樓就開在四方齋旁邊,做生意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鬱壘心想這四方齋是酒樓,賣藝的是說書先生,跟憐花樓可不是一個路子。


    鬱壘道:“好,你想去玩我們就去。”


    白珞一聽不樂意了:“什麽我想去玩?我可是監武神君!誰稀罕進薛泥鰍的樓裏玩?”


    鬱壘:“好,是我想去玩。”


    兩個人說著話已經走到了憐花樓前。憐花樓上的姑娘們看見鬱壘眼睛一亮,再看見鬱壘身旁的監武神君又忽的眼神一黯。


    這玉泉鎮上的人都知道,鬱公子長得再是俊俏他的身子也是饞不得的。


    當然,白姑娘的身子也饞不得。


    不過鬱壘和白珞二人雙雙走進憐花樓那可是頭一遭!姑娘們扔下自己的恩客紛紛走到廊上看著。


    白珞一踏進憐花樓就有些後悔。這幾十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白珞。白珞忽然很想逃。


    白珞腳底開溜,卻被鬱壘握住雙手輕輕拽住。鬱壘迴頭對躲在自己身後的白珞說道:“你想玩什麽?”


    白珞磕磕跘跘地說道:“聽說這裏鳳卿卿姑娘的曲子好。”


    鬱壘有些揶揄地看著白珞:“哦?真的是想聽曲子?”


    鬱壘走進憐花樓,看見那大大的“瑤池雙修房”牌子,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鳳卿卿見鬱壘和白珞走了進來親自迎了出來,正好聽見白珞的話語。鳳卿卿掩嘴笑道:“承蒙白姑娘抬愛。”


    白珞羞得又想躲。自己犯什麽糊塗竟然想到了這一出。雖說她與鬱壘二人成婚已有多日了,但這在自己家裏和在外麵可不一樣。


    白珞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羞恥。


    鬱壘拿出幾片金葉子給鳳卿卿:“可否行個方便,今日憐花樓我們包下了。”


    鳳卿卿接過金葉子笑道:“二位是貴客,自然是可以的。”說罷鳳卿卿迴頭招唿了幾聲,很快憐花樓裏就人去樓空隻剩下白珞與鬱壘兩位客人。


    白珞躲在鬱壘身後小聲問道:“未明宮不是窮嗎?”


    鬱壘淡道:“你夫君治理有方,未明宮已經很富裕了。”


    鳳卿卿將二人引到“瑤池雙修房”裏:“這是憐花樓最好的客房,二位在此稍作歇息,卿卿去準備準備,二位要是想聽曲了搖鈴便可。”


    說罷,鳳卿卿半掩著嘴笑著走了出去,還順便將門也關上了。


    這“瑤池雙修房”布置得頗為奢華,薛老鴇不僅用了西域的絲絨地毯,連牆上掛著的畫也是從東瀛高價采購的。


    那一幅幅畫,竟是一張張春|宮|圖!


    白珞霎時羞得脖頸都紅了。這“瑤池雙修院”除了布置精美的臥室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裏是一汪小小的溫泉。氤氳的水汽讓這小小的院子充滿了曖昧氣息。


    這汪小小的溫泉像極了未明宮的曼陀羅華泉。白珞想起當初在未明宮時與鬱壘胡天胡地的場景,頓時更羞了。


    若這屋裏沒有這汪溫泉便罷了。有這溫泉豈不是把自己心思全都暴露了?!


    白珞趕緊轉身:“溫泉不好,還是聽曲吧。”


    白珞剛剛想走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落進了鬱壘滾燙的懷裏。


    鬱壘灼熱的氣息拂過白珞耳邊:“你想聽什麽曲?為夫給你唱。”


    白珞一驚掙紮了一下:“等……等一下。”


    鬱壘輕輕刮了刮白珞鼻子:“是得等一下。我差點忘了。”


    說罷鬱壘手指似撫琴一般輕輕一撥弄,夜色中忽然傳來幾聲響動。


    下一刻隻聽一聲尖叫,憐花樓不遠處的樹上一個粉色的身影落了下來。


    白珞:“……薛恨晚?”


    撲通,又一個綠色的身影落了下來。


    白珞:“……薑輕寒?”


    “咚”,又一聲響動,一隻不怎麽大但明顯是烏龜樣的東西落了下來。


    另一邊一個正在逃竄的身影也被鬼將逮住。


    白珞:“……葉光紀和陸玉寶為什麽也在這裏?”


    鬱壘道:“從你出忘歸館的時候他們就跟著了。”


    “!!!”白珞:“所以陸玉寶看著我吃了一整隻羊的羊肉串!薛恨晚他們還看著我進了憐花樓……和這個什麽瑤池……什麽房?!!”


    鬱壘含著笑意點了點頭。


    !!!


    為什麽鬱壘這時候還笑得出來!!!白珞覺得這件事比天塌了都可怕!!!


    白珞拎著自己裙子轉身就跑:“不行不行!這可得被他們笑個上千年!”


    白珞慌不擇路,竟然跑到了溫泉小院裏。白珞發現走錯了路趕緊轉身,卻被鬱壘堵在溫泉小院裏。


    鬱壘俯下身貼著白珞耳邊說道:“現在可來不及了。”


    說罷鬱壘側過頭吻上了白珞的唇角。


    甜甜的冰糖葫蘆味道化在了一池溫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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