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麟那邊給了邢訊誌信息:在“紅獅院”夢境裏,不止有“光耀”在行動,那些人基本達到了主場作戰的條件。  巴奈特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說道:“你讓一群陌生人入夢,奧斯完全有理由捍衛自己的夢境。你僅憑這個就想殺奧斯,簡直是在挑戰歐洲站點的底線。”  邢訊誌也不隱瞞了,他全盤而出,說:“入夢的資質者裏麵,包括美洲站點‘伊甸園’的池拓,亞洲惱站點‘終啟之殿”的冉聞寧。”  “奧斯作為老一輩的資深者,完全認識這兩位後輩。他清楚池拓和冉聞寧的重要性,應該去保護他們,沒理由和他們進行戰鬥。”  “而且入夢者受到的傷害並不全部來自奧斯。我們刻意選擇了奧斯的工作時間,可依舊有無關人員在''紅獅院’裏正常行動,殘忍地對付我們的人。”  “ ‘紅獅院’可是雙一夢境,沒有相關資質者的幫助,他們根本無法做到主場作戰。巴奈特站長,這意味著奧斯在放縱別人殺害我們的職業成員!”  然而上麵這些內容不是最可怕的,它們隻是一些後續情況,剛好佐證了邢訊誌最初的猜想。在一開始,晏麟的信息裏,最恐怖的一點是夢境可以擁有自主意識。  邢訊誌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麵,直接說:“我主動出擊‘''紅獅院’,是害怕它成為下一個擁有自我與智慧的夢境。而奧斯這個叛徒,根本就不可能讓夢境向著人類!”  “巴奈特站長,請原諒我吧。”  冉聞寧終於等到了亞洲站點的安排,他可以再次入夢“紅獅院” 了。近期,還有一件讓冉聞寧很震驚的大事,那就是“紅獅院”的使徒奧斯死了。  他明白了任務負責人的話,亞洲惱站點這邊真的從現實出手了。冉聞寧以為兩個洲際站點會衝突起來。在這事上,歐洲惱站點相當於沒了沙漠天使,再加上失去唯一的使徒級。  可出乎意料的是,歐洲站點麵上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連外國那些職業成員都沒怎麽過多討論這事。奧斯的死訊被上層硬生生壓了下去,最後平淡地消失了。  在使徒死亡後,“紅獅院”夢境的任務難度瞬間就掉了下來。冉聞寧在看望隊友的時候,感覺他們醒來的可能性變高了。  除了監護室,冉聞寧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夏佐的病房。這人的情況好轉了一些,氣色沒像曾經那麽差。  冉聞寧對夏佐說:“我很快要出任務了,這段時間不能來看你。”  “沒關係,我感覺身體好多了,而且最近也沒有進入特殊夢境。”  戛佐描述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怪夢,他說:“我好像總是夢到雪,雪裏會有一個人睡在冰湖邊。”  “是你認識的人嗎?”  冉聞寧隨口問道。  夏佐搖了搖頭,迴複道:“我不知道他是誰,我隻認識你。”  冉聞寧沒問出什麽東西,便交代了幾句:“如果有其它奇怪的事情,你要早點和工作人員說。”  夏佐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祝福道:“希望你這次任務順利。”  冉聞寧:“謝謝。”  然而冉聞寧怎麽都不會料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奧斯的意識沒有死亡。這個人迴歸到了自己的夢境,就像怪物般存活了下來。  時間倒迴到奧斯被殺的當天,在稍晚的時刻,“紅獅院”夢境迎來了自己的使徒。他抱著一個意識昏迷的人,艱難地在夢裏行走。  奧斯不管隊員會被烈日燙傷皮膚,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就把艾爾扔到了沙漠上。接著他費力支撐起身體,自問道:“現在夢裏還有多少人?”  他轉了一種語調,機械地說:‘四人。’奧斯上次抽空來夢境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迷失在了這裏。去掉吳昆峰和嚴旭,再加上後來的人,剩下的意識還有池拓、戴安娜、尚柯以及趙世行,這剛好符合莉莉安說的人數。  這四個人還在交戰嗎?奧斯目前狀態不好,隻能選擇遠程操控夢境存在。他知道莉莉安分不清人類的個體,每次奧斯都需要用外部特征來定位具體的人。  他優先選擇了解池拓那裏的情況,奧斯問道:“女人的意識在哪裏?”  理解完問題,奧斯雙目放空了一會兒,然後自言自語道:‘沒有女人。’“沒有女人?”  他反問了自己一遍。  奇怪,戴安娜失敗了嗎?那為什麽“紅獅院”還會有四個人,有誰進入了夢境?第242章   女人不在,說明戴安娜被池拓打敗了。  可夢裏還有四個人的意識,而莉莉安認識冉聞寧,所以進入“紅獅院”的人不是冉聞寧。在這個高難度、高界位的夢境裏,還存在著一個未知的角色。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在什麽時候進入了夢境?  就在前段時間,“紅獅院”夢境第三層的廢都裏,一個強大的夢境存在造訪了這裏。這是一隻龐然大物,連神話中都不一定會記錄的怪物。  它全身無肉,隻有一副巨大的骨架。骨架的樣子和蛇接近但大小完全不同,它足足有百米的長度。在身形上,夢境存在甚至能夠被認做是一條龍。  夢境的這一層,天空上飄浮的不是雲,而是黃沙。骨龍穿梭在高空的沙海裏,時隱時現。厚厚的沙子把怪物的模樣遮掩了起來,隻留下一段狹長的運動軌跡。  它的感知範圍廣闊,不久就察覺到了下麵的意識體。對方體積很小,意識強度和骨龍相比,顯得有些不足為道。  在“紅獅院”夢境裏,很少會出現別的意識。這個人很快吸引了骨龍的興趣。它隱藏好自己的氣息,迅速降低了高度,然後慢慢盤旋在建築外麵,像是蓋子般圍住了獵物。  骨龍找到外牆的窗戶,它透過這個洞,看到裏麵藏著一個人類。他滿身是血,臉上堆滿了刀痕那些傷痕布成了一張駭人的網。  但麵部的傷不是最嚴重的,如果往下看,骨龍就能見到男人的左手和脖子全被切開了。從那些傷口裏,可以望到意識的紅肉。它們新鮮無比,正在不斷出血。  這人的意識受了傷,他閉著眼藏身在角落。等待了片刻,外麵卻沒有任何動靜,男人決定睜開眼查看情況。結果這一睜眼,池拓就剛好撞見了夢境存在。  這條骨龍就蹲守在外牆上,它吐出了陰冷的氣息,不斷緩緩滲入建築內部。夢境存在看上去並不急躁,好像在耐心地守株待兔。  池拓覺得他們這次真是完敗了。隊伍一開始的計劃隻是探索“紅獅院”夢境。在這種目標下,大家能夠勉強醒來,那就算不錯的結局了。  但在他們實行的過程裏,卻參與進了很多高階梯的資質者。現在問題已經不是能否醒來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  池拓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裏的傷口還是好深。他試圖移動自己的四肢,卻感到全身仿佛灌了鉛一般,重得難以調動。  戴安娜這個女人真是太狠了。人在夢境裏斷手斷腳,那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但唯獨斷頭不行。  腦袋是意識的集中點,傷害它很容易導致迷失。  池拓感到身處絕境:怎麽辦,要把那次機會用到自己身上嗎?可是這樣的話,又有什麽意義呢…夢境存在放棄了等待,它的周圍開始旋繞起金沙,一種類似肉體的東西正在表麵生成。它不再隻有森森白骨,細細的沙粒粘在體表,形成最堅固的鎧甲。  骨龍張開嘴,露出裏麵的兩排白齒。這些一米長的利齒匯聚在一起,可怕得宛如絞肉機。夢境存在將脖頸微微下壓,聚集好力量,緊接著彈簧般衝進了建築內。  一聲巨響爆出,硝煙瞬間四起!  在池拓後來的迴憶裏,他很慶幸自己頹廢了一會兒,以至於那顆子彈沒有來得及射出。當時他的槍口裏沒有光,而骨龍的頭顱已經整個衝在了麵前。  它的上顎和下顎,誇張地打開在池拓眼前。可骨龍卻像是遇到了無形的阻力,始終咬合不了。  在夢境存在的嘴前,池拓竟然看到了一個半透明的人。那人就站在他麵前,背對著自己。  對方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她身著古老的中世紀侍女服,衣裙精美素雅、淺灰偏藍。這人的整體氣質並不一般,她就算是侍女,那大概也是服侍宮廷的貴族。  侍女頭上蓋著一塊輕薄的白紗。這片頭紗除了遮掩她的麵容,還籠罩住了纖細的上半身。當她飄浮在半空中時,層層薄紗在夢中緩緩飄揚起來,夢幻得就像蟬翼。  池拓還沒判斷出對方是人是鬼,就見到侍女身側冒出了白光。當她把燭台舉過頭頂時,池拓才知道這片白光是燃燒的燭火。侍女雙手扶著燭台,然後將其對準了“紅獅院”的骨龍。下一刻,燭台上麵的三隻蠟燭突然開始熊熊燃燒,直接變成了耀眼的白日焰火。  這片火光吞噬了骨龍的腦袋,傷害瞬間灌滿。  池拓看到“紅獅院”的怪物立刻結晶起來,意識強度也隨之掉落。它的行動變得越來越遲鈍,全身就像是老化般,不斷走向死亡。  最讓他震驚的是,當火焰吹開侍女的白紗時,在那片紗布之下,池拓竟然什麽都沒有看到。這是一具無頭女屍。  怎麽迴事?  池拓感到難以理解,難道說這個幽靈侍女其實是夢境存在嗎?但他還沒把眼前的事分析完,就察覺右胳膊一緊,好像有人把手輕放在了他身上。  接著一道聲音出現在了池拓旁邊,那人問道:“你還能走嗎?”  非常熟悉,卻又無比遙遠的聲音。  這人的聲音,早已刻進夏夜的迴憶,再也無法聽到了。當它重新出現在耳邊時,池拓覺得他的世界,有一瞬間是停止的。  那通約定生日的電話,那個七月七日的日期,那位消失不見的男人。期待、落空、悲痛、絕望、思念…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迴溯,所有的事情都在倒退迴曾經的美好。他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快死了,才會聽到悠也的聲音,見到悠也的樣子。  池拓懵然地看向對方,問道:“你出現,是因為我要死了嗎?”  “你沒死。”  小鹿悠也想拉起池拓,但這個人還在狀況之外。說真的,剛開始他都沒敢認池拓,這幾乎是個血人,臉龐還破了相。  見池拓傷得很重,小鹿悠也懷疑對方可能走不了路。他幹脆蹲下身,說:“池拓你先上來,我背你。”  池拓很茫然地看著那人的動作,再次問道:“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小鹿悠也等了半天,也沒見池拓有動靜。他很無奈地迴道:“你沒死,先上來。”  “我沒死嗎?”  “你沒死。”  “我死了吧。”  “你沒死。”  小鹿悠也設想過很多重逢的場景,但怎麽都不會是這樣的。池拓好像失了智,隻會滿臉懵圈地看著他,然後傻傻問著同一個問題。  他幹脆把臉湊近,對池拓認真說:“你好好看著我,我們都沒有死。我這次入夢……”然而這話還未解釋完,小鹿悠也就感到臉頰一疼,他的左臉突然被池拓捏了捏。那力道下手很重,像是不相信悠也的真實性,但在感受到柔軟和溫度後,這力道瞬間變得極為輕柔。  池拓隻有右手還能正常使用,他原本想捏碎這個幻象。可在觸碰到這人的溫度時,他突然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自己把對方弄疼了,便小心補救起來。  “悠也。”  “嗯。”  小鹿悠也耐心等待著池拓的下一句話,然而隔了很久,那人也沒說話。他以為池拓已經接受了事情,卻在這時得到了一個滿懷的擁抱。那人把自己的重量壓在了小鹿悠也的肩膀上。  他感受到了池拓的意識強度,聞到了對方身上的血味,還體會到了那人身體的發顫。這種顫抖極為細微,像是在拚命克製。  過了一會兒,池拓才輕聲道:“對不起。”  這是一道晚來的道歉,更多的是在悔恨自己當時沒有保護好對方。  小鹿悠也知道他給周圍人添了很多麻煩,也帶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傷心。同樣的,他的死訊肯定衝擊了池拓的生活,讓這個弟弟度過了非常煎熬的大半年。  他解釋說:“這是我的問題,這件事應該讓你早點知道的。”  但是池拓搖了搖頭,他鬆開小鹿悠也,露出了一點賠罪的笑意:“我去年沒有陪你過生日,我在道歉這個。”  那人滿臉傷痕,卻掛了個有些違和的微笑。小鹿悠也感覺他還不如池拓成熟,對方意識到他的話裏有點賠罪的意思,便貼心地找了個理由給哥哥台階下。  小鹿悠也幹脆接過話題,說:“今年補迴來吧。”  池拓低了下腦袋,迴應道:“好的。”  當這個約定重新達成的時候,骨龍破碎的晶片飄進了建築裏。在“紅獅院”這個沉悶的夢境裏,星光紛紛揚揚,不斷點綴著空氣。它們在繼續碎化後,最終成為了薄薄的霧氣。  侍女解決好敵人後,禮貌地半蹲下來,白紗鋪成一個漂亮的圓形。她很快進入了待機狀態,安靜等待著人類的調遣。  池拓看了眼侍女,他心裏有很多問題要詢問悠也。這個夢境存在雖然身形小巧,但強度有點離譜,它居然能輕易壓製“紅獅院”的怪物。  他知道悠也從來不用夢境存在,也沒有這種奇怪的屬性。池拓問道:“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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