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拓對視著男人說道。他不明白屋子裏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在影響這隻白鼠的生命。 男人又做了一個手勢,接著這個建築內部的地磚開始運轉起來,它們逐漸向四周打開,露出了一個麵積差不多接近四個籃球場的方形區域。 在這塊區域上麵覆蓋著保護的透明板,而在它的下麵,池拓見到了一堆描述不出來的東西。 那像是一堆盤繞的樹根,每個樹根的粗細大約在直徑一米左右。這些枝條並不是植物的感覺,它們很像生物,表麵還有硬化的灰白角質層,呈現蟹爪的模樣糾纏在地下。 在這些樹根的中央,有一個像是囊袋的玩意,它似乎是這堆東西的心髒,但也可能是它們的大腦。它的表麵有著蜂窩的六邊形結構,在每個圍合的中央覆蓋著一層薄膜。 可以看得出來,它在這裏麵顯得很重要。 在池拓的注視下,這些樹根般的事物還在慢慢地蠕動,而那個囊袋如同唿吸般,正在間隔一段時間鼓動。 這,就是天使? “我希望你能接受它,我們創造了容器,來容納這種強大的意識。” “這看起來可能更加像怪物,但是你不需要畏懼它。” “我們已經讓它處於一個安全的穩定期了。” 男人解釋的時候,他看到池拓還在麵無表情地盯著下層的天使,便繼續說:“我們這次讓你迴來,是因為你和它的聯係很深。” “如果能突破剛剛實驗的關鍵口,我們就能避免很多的死亡案例。” “美洲天使的能力意義重大,沒有其它事物可以取代它。” 男人的話,並沒有全數進入池拓的耳朵。池拓在看到天使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看到那堆虯枝圍繞著的囊袋上方,正站著一個人。 她身形嬌小,甚至有點偏向柔弱,膚色白得像是可以透光。 她的黑發散落在腰間,柔順的卷度顯得異常溫柔。但是這個人的氣質卻不同於常人,她的眼睛是一種特別的裴翠色,還透露著微微的暖光。 她身著一身落地的黑色紗裙,長長的裙擺垂在虯枝上。原本她隻是冷漠地目視著前方,但在池拓注意到她的時候,這個人抬頭望向了上方的男人。 池拓和她對視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被鎮住了,他的腦內一陣空白,像是被世界暫時清除了思考能力。 姐姐?池拓眼裏的血絲瞬間爬了上來,他感到一頓眩暈,就在他眨眼之後,那個畫麵又消失在了眼前。 那堆東西上麵沒有站著人,也沒有出現其它異樣。 身邊男人的話還在繼續,池拓還沒從第一次見天使的震驚中緩過來,就又被之後的姐姐給衝擊到了。 他的眼前突然灰暗起來,池拓在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來自總站點的那個人。 “我們美洲惱站點的天使,來自夢境‘伊甸園’” “它是大地天使瑪利亞。”第093章 在紅毯上,一陣白霧快速出現,接著又具現幻化為一名女性。 切西婭依舊身著包臀的開衩長裙,這次黑棕色的卷發沒有盤在腦後,而是全數散落下來。她找到自己常坐的椅子,優雅地落座下來。 女人嘴角的痣,顯得她的紅唇更加鮮豔誘人。但是切西婭的表情顯得有點煩惱,她對著桌麵抱怨道:“池拓迴來配合總站點,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是因為小鹿悠也嗎?” 切西婭問向另一側的黑衣男人。 男人麵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臉龐冷俊,並不常帶暖色。邵問銘正在看他具現的烏鴉啄羽,隻是漫不經心地說:“並不是我出手的。” 他抬起頭轉向切西婭的方向,看到她正在皺眉,便解釋道:“奧斯的想法總是與我們不同,小鹿悠也影響到了他,他便下手了。” “但是他的做法間接影響到了我。” 切西婭原本的語氣總是帶著一些情調,但這次倒是平常了許多。 原本夢境“伊甸園”新出現的資質者並沒有達到池拓的水平,這讓切西婭鬆下了心,結果小鹿悠也的事情一出,導致池拓被吸引到了美洲總站點。 美洲的大地天使擁有一個非常難以對付的屬性特質,而池拓和它的關係很密切,說不定能幫助項目的研究更進一層。 “奧斯他就沒有考慮過這種後果嗎?” 切西婭不滿地說。 然而奧斯最近都沒有出現在這個夢境中,導致切西婭的話隻能說給邵問銘聽,但是邵問銘這個人和奧斯在某些方麵是相同的,他們城府極深,並不容易猜測。 邵問銘說:“瑪利亞不會被掌控的,它的夢境位於的意識領域過深,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探尋的地方了。” 切西婭又端坐迴原本的姿勢,因為她知道邵問銘一般不會保證一些事情,既然他說了出來,就是有把握的。 “看來你無所謂自己的區域缺少一個使徒級。” 切西婭見邵問銘根本不想多提奧斯的舉動,便特意提了一下小鹿悠也。 邵問銘開口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並不是不介意,小鹿悠也這個人能牽動很多人,隻是這件事,讓我注意到了一些別的地方。” “我覺得它很值得深究。” 切西婭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她翹起二郎腿,露出自己潔白的腿部。她用手扶著下巴,媚笑著說:“你在我們三個人裏麵,更像一位觀察者。” “你在期待什麽?” 切西婭的笑,像是來自於一個成熟的魅魔,不過男人對於她的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興趣。 “你知道我向來期待一些變化。” 邵問銘迴複道。 說完後,男人消失在了夢境,他從現實裏醒來後,看到屋外正在飄雪。這場雪不算大,潔白的冰晶剛飄到地麵便化成了水,但是它們依舊讓邵問銘皺起了眉頭。 這種從天而降的固體水,是他平生最討厭的東西。 今天的氣象預報是大雨,冉聞寧出門前順手拿起了一把傘。他撐傘走在西創園裏想散散心,盡管這個糟糕的天氣根本不適合散步。 吳昆峰沒工作安排的時候,要去管夢境“克維達拉”,他比冉聞寧要忙點,而池拓不在國內,他到現在都沒有迴到二隊站點。 冉聞寧給池拓發了消息,但是隊長好幾天都沒有迴複他,這讓冉聞寧有些在意。 他去尋問項景中關於池拓的事情,項景中告訴冉聞寧,池拓近期被美洲站點接管,消息封鎖得很嚴,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 冉聞寧打開自己的手機界麵,在聊天框那裏,有好幾個人的信息已經停滯下來了,他們包括以前的晏麟,之前的小鹿,以及現在的池拓。 這三個人的消息分別停滯在了半年前、半個月前、三天前。 變成資深者後,冉聞寧很在意這種消息的反饋,他擔心自己人是不是沉睡在了夢境,而如今他也很擔心別人會不會在現實出事。 剛剛入職的時候,冉聞寧明明隻是想探尋自己身上的謎團。可是現在,他已經困擾到連唉聲歎氣都做不到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在冉聞寧的眼前形成了一片密集的雨幕。冉聞寧覺得這片雨勢已經有點影響行走了,便打算迴宿舍。 他剛在小道上走了幾步,就聽到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了動靜。冉聞寧掏出手機,竟然看到是池拓給他發了消息。 想請你幫個忙,但比較危險。 冉聞寧沒怎麽多想就同意了,其實他想問池拓最近發生了什麽,怎麽直接消失了這麽多天,但他還沒把字打完,池拓的下一句消息已經出來了。 入一個夢,信物會給你。 然後池拓和冉聞寧大致調節了一下入夢的時間,至於地點,池拓居然無所謂冉聞寧在哪裏入夢。 冉聞寧還沒弄明白要去哪個夢境,他問池拓要去的夢境名字,池拓隻迴複了三個字:“伊甸園”。 好陌生的名字,這是什麽夢境? 然後冉聞寧看到池拓發了兩個一給他,這意味著這個夢境的界位級別和難度級別都在第一階梯。 為什麽突然要去這種難度的夢境?就隻有他和池拓兩個人嗎? 可是這種雙一的夢境,就算是兩個使徒級入夢,進去也會變得很吃力。 冉聞寧上次進入的雙一夢境,還是去年的“上帝之眼”,那次去了兩個使徒級,一個第一階梯,還有冉聞寧他自己,其實冉聞寧後來覺得晏麟應該也是使徒級的人。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靈視”給他們放水得很厲害,冉聞寧覺得他們在教堂那層夢境的時候,大家其實是打不過修女的,但是這個夢境存在最後卻放過了他們。 “伊甸園”可以像“上帝之眼”那樣平安無事嗎? 之後池拓沒了消息,冉聞寧也不知道隊長又去忙什麽了。他這天晚上總覺得池拓遇上了什麽大事,冉聞寧輾轉反側半天才算是睡著了。 進入自己的清醒夢之後,冉聞寧發現他正好躺在宿舍的床上,他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在現實醒來了。 不過在看到床邊坐著的晏麟時,冉聞寧還是意識過來自己是在夢裏。他看到晏麟側坐在床頭,正低頭用手指揉搓著東西。冉聞寧盯著晏麟修長的手看了會兒,又轉移視線看向了對方的側臉,晏麟正低垂著眼眸,他的睫毛下垂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其實隨著次數的增加,冉聞寧很久前就覺得夢裏的晏麟有點奇怪,他雖然是夢裏的人,但是幾乎保持著上一個夢的記憶信息。 而且夢裏的晏麟很真實,他的思維比清醒夢裏其他人更加富有邏輯性。 隻不過冉聞寧的煩惱已經夠多了,晏麟在夢裏的情況完全可以往後排。等冉聞寧煩惱完一堆事情,這一天也就過去了,他對晏麟的疑惑經常會在腦海裏輪空。 比如說今晚,冉聞寧開口第一句話就說道:“池拓他…" 然後他看到晏麟的手一停,冉聞寧來不及看清晏麟什麽表情,就直接被他丟了一個東西。冉聞寧被那東西彈了腦門,當場啊了一聲,他捂著腦袋看床單上落著一顆發光的小糖果。 上次晏麟抱著他在夢境裏看了一場流星雨,那種流星就是這種模樣的發光物。”池拓他怎麽了?” 晏麟淡淡問道。 “池拓他.…”冉聞寧還沒說完,就又被那東西丟了腦門。 冉聞寧捂著額頭,隻能在床上胡亂躲,他忙亂中說道:“不是,你,我,他。” 然而晏麟丟得更起勁了,冉聞寧被迫跳下床,他半蹲在床邊喊道:“不是!你別丟,我想說,他要幫忙!” 床上坐著的人總算停了手,冉聞寧看到床上地上都是那種發光的小東西,他有點可惜地拾了幾顆起來。 “你怎麽生氣了…”冉聞寧走過去,把手裏的小糖果還給了夢裏的晏麟。 晏麟接過那些發著微光的不規則晶體,他說:“我沒有生氣。” 冉聞寧盯著晏麟麵無表情的臉,據著嘴感到有點無語,其實他覺得晏麟似乎在吃池拓的醋,而且這特麽好像發生了不止一迴兩迴。 冉聞寧又不是什麽言情劇小女主,犯得著讓男人為他吃醋嗎? 不過他好像的確在自己的清醒夢裏,對著晏麟哭過好幾次,而且還被對方抱了好幾次。這些事情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冉聞寧醒來後迴想,發現這全是巨大的問題。 難道他在追尋晏麟的道路上,潛意識裏已經慢慢喜歡上這個人了嗎?但是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晏麟,他幹嘛要讓自己做一個寡夫? 反正這件事情深究起來很細思極恐,冉聞寧曾經覺得自己三觀是正常的,但他夢裏老是夢到去世的人,還跟個懷春少男似的走言情劇情,這讓冉聞寧懷疑自己是個變態。 冉聞寧深吸一口氣後,覺得還是不要提醒晏麟比較好,一旦說出口,先不說這夢的畫風會走偏,他百分百保證晏麟會真的夢裏揍他。 冉聞寧想了想,還是自保說:“我也覺得你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