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忘了,大師兄的劇情還沒開始走,在劇本已經投放的情況下,就算總部不再插手小世界,時間一到劇情該走也還是會走。  鬼王的身份的確符合正邪不兩立的設定,可問題來了,他們兩個什麽時候發展到能夠虐戀的地步了?  虐戀虐戀,再怎麽虐,裏麵也還是有個戀,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大師兄瞞著他們悄悄談了場不為三界所容的戀愛?  怎麽忽然小言了起來?  顧清玨腦子一片混亂,緩過來之後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壓壓驚,他不是對大師兄的道侶有意見,他隻是對姬月清有陰影,就算那神經病被大師兄降住,他見了那張臉也還是會害怕。  最開始的確是因為怕鬼,可是後來,就不隻是鬼的問題了。  他曾經也是被統爸爸捧在手心裏的精心嗬護的崽崽,隻有去鬼界那一次,統爸爸操作失誤,直接把他電了個外焦裏嫩香飄十裏,係統施加在靈魂上的懲罰,比被三師兄的劍戳在身上還要可怕。  他見到姬月清,就下意識想到係統那不靠譜的操作,那感覺實在讓他不敢迴想。  不過,話說迴來,以現在的情況,虐應該虐不起來,三界之中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大師兄犧牲自己的幸福也非得守住的東西,即便師尊不是天道,三界也沒有誰敢挑戰玄天宗的地位,更何況他們還有個沒人惹得起的大靠山。  顧清玨小口抿著茶水,水汽氤氳蒸騰掩住麵容,朦朦朧朧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他似乎明白幾個劇本之間的邏輯了。  如果沒有他和最開始那個入侵者,所有的事情都從三師兄那裏開始,妖王和葉憨憨同時看上一個人,然後為此交惡,同時導致北疆妖族和玄天宗關係的惡化。  葉憨憨為心上人剔出劍骨,身受重傷追到北疆,備受刺激之後迎接他的大概率就是死亡,劍修固執,以他那寧折不彎的性子,即便沒有死在妖王或者那所謂心上人的手上,自己也能把自己折騰到沒命。  三師兄身死,玄天宗隻剩下大師兄和二師兄支撐,自然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懼所有宗門的挑釁。  第一仙宗的牌麵誰都想要,這代表著新生一代會流向何方,如果後繼無人,再強大的宗門也隻能走向沒落,有了第一仙宗的稱號,年輕一輩憧憬最好,下意識就會前往拜師。  玄天宗之下,想要爭搶這個稱號的宗門數不勝數,戰鬥力最強的劍尊隕落,玄天宗的實力至少減半,此時不發難,更待何時?  在師兄疲於穩定局勢的時候,顏泠羽帶著她的天賦拜入玄天宗,此時宗門急需再培養出一個仙尊,所以二師兄對同為醫修的顏泠羽非常上心,這一上心,緊接著便是動心。  不管那小姑娘是怎麽和祁翎認識的,以他對那小姑娘的認識,那不像是個會沉溺於感情之中的孩子,所以,二師兄完美出局。  此時,玄天宗的情況肯定不會太好,大師兄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鬼王,兩個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咳咳……此處隻是想象,總之,兩個人是在一起了。  但是,玄天宗在仙界已經是四麵樹敵的處境,如果大師兄要和姬月清在一起,他就必須承受比以前更大的壓力,甚至可能因此讓宗門數萬年的基業毀於一旦,所以,他隻能選擇放棄個人感情。  姬月清是鬼域之王,在鬼域唯我獨尊慣了,怎麽可能願意受這個委屈,然後,虐虐虐虐虐,一路血虐到結局。  這麽多變故下來,他們宗門能撐住才怪,別說延續第一仙宗的輝煌,能保住山頭就不錯了。  這還隻是他猜測的主角之間的互動,如果再加上橫貫三個劇本的終極大boss魔尊陛下,那就更熱鬧了。  宗門別要了,守不住了,毀滅吧。  原來這一串劇情走下來,最終就是把他們宗門從第一仙宗的位子上踢下來埋在汙泥裏無法翻身,這是和宗門過不去,還是單純和師尊過不去?  嗚唿,如此陰謀,必須得好好研究。  顧清玨把茶杯放下,拖著臉陷入沉思,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後麵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因為在三師兄遇到那個所謂的心上人之前,他們家師尊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了。  而且,三師兄的心上人隻能是他的本命劍,別的男男女女都靠邊站,沒有什麽比他的劍更適合和他在一起。  道侶可能會分手,但是劍絕對不會離開劍修,沒了劍的劍修還能叫劍修嗎?  唉,又是被從頭推翻的一次腦補,他的水平實在太差了,如果有一天,他被逐出師門,一定不是修為的問題,而是他的腦補水平配不上他們腦補宗。  雲聽瀾看著他們家小師弟坐在那裏,看他把一壺茶水都喝空了還繼續在發呆,抬手將茶壺茶杯撤掉,然後輕聲問道,“在想大師兄,還是在想殷明燭?”  “在想三師兄。”顧清玨幽幽抬眸,知道這人是在逗他,才不會上他的當,“三師兄去哪兒了?”  “和魔尊去魔界了。”雲聽瀾哼了一聲,看著至今依舊單純的不像話的師弟無奈歎道,“魔尊說,他要迴魔界收拾嫁妝,正好讓重淵監督,他說不管玄天宗的聘禮給多少,總之魔界嫁妝之上絕對不會藏私。”  “他真這麽說?”顧清玨羞恥的臉都紅了,他當初隻是為了保住麵子,所以才說他們之間應該是下聘求娶而不是入贅,他和小棉襖都是男人,本就不該分嫁娶,他怎麽還當真了?  “以那小子的脾氣,既然已經求得師尊同意,肯定不會拖太久,你盡快做好準備,別我們都準備好了,你這個要合籍的人卻還什麽都沒準備。”雲聽瀾又歎了口氣,算是徹底接受了現實。  他不接受還能怎樣,清玨明顯是喜歡那混賬東西,現在連師尊都同意了他們在一起,當師兄的隻能盼著他過的更好,而不是想辦法在他努力忘記以前的痛苦時,非要讓他想起那些記憶。  顧清玨深吸一口氣,壓下臉上的熱意,然後結結巴巴問道,“我要……做什麽準備……”  他這是第一次參加合籍大典,難道不是人到了就可以,為什麽還要做準備?  那個大典不是兩個人在天道前立誓然後就結束了嗎,他們已經得到師尊的認可,大典上的立誓也隻是走程序,還要做什麽準備?  “……”雲聽瀾捏捏眉心,拍拍麵紅耳赤手足無措的師弟,“沒事,你先迴南華峰歇著,其他有師兄在,你隻需要安心等到日子定下來就可以。”  到底是什麽給了他們家清玨會懂得合籍大典的錯覺,連他這個見多識廣的師兄都有些手忙腳亂,讓他準備,怕不是準備給他們添亂。  *  魔界,不渡城,消失已久的魔尊陛下終於迴來,還是春風滿麵的迴來,留守魔界的那群下屬終於看到他們家陛下,喜極而泣直接抱頭痛哭。  然後,看到他們陛下身後跟著的玄離劍尊,喜意消失不見,隻剩下真情實感的抱頭痛哭。  哭歸哭,被召見的時候還是得露出最完美的形象,尤其在有外人的情況下,更不能邋邋遢遢丟他們魔界的臉。  幾個高層魔族打理好儀容,腳步從容走到殿中,任誰也看不出他們方才還正哭成一團,殷明燭唇角揚起,對著幾個下屬難得溫和,“十日之後,本座要和玄天宗昭明仙尊舉行合籍大典,請帖宴席盡快準備好,錯過了日子,你們就不用在魔界待了。”  殿中幾魔愣愣的站在那裏,聽到他們家陛下的話,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陛下,隻十日的準備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雖然他們早就知道魔界要和玄天宗聯姻,但是誰也沒想到合籍大典能來的這麽快,陛下前不久剛將昭明仙尊搶迴來,後來事情不了了之,兩個人都不見了蹤影,他們還以為是仙界來人悄無聲息將昭明仙尊救走,他們陛下隻能含恨養傷,所以才沒了動靜。  這才過了多久,難道是養好了傷,又要突破重重障礙將昭明仙尊搶過來嗎?  他們安排合籍大典不是問題,可是請帖一旦發出去,消息可就瞞不住了,到時候仙魔兩界都知道魔界即將有魔後的事情,您還能把人搶出來嗎?  這種時候就該悶頭辦大事,搞的天下皆知容易出變故,畢竟玄天宗那邊能打的多,除非您把玄離劍尊給策反了,不然咱還是悄悄的辦吧。  魅魔護法委婉的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戰戰兢兢生怕他們家陛下惱羞成怒把他們都轟出去,實在是玄離劍尊就在外麵,陛下直接把話說出來,她怕這兩位當場打起來,到時候別說十日,就是兩個十日他們也辦不了合籍大典。  然而,魅魔護法繃緊了身子時刻準備逃跑,他們家陛下卻並沒有生氣,聲音反而更加柔和,“合籍大典在玄天宗舉行,魔界的宴席是給無法前往仙界的魔族以及留守不渡城的你們準備的,本座的合籍大典,非但不能悄悄的辦,還得將仙魔兩界的人請過來一遍,讓所有人都知道,本座和師尊已經結為道侶,讓那些打師尊主意的人都死了那條心。”  魅魔護法僵硬的扯扯嘴角,如果不是實力懸殊,她非常想抓著他們家陛下的肩膀吼,最惦記昭明仙尊的難道不是您嗎?  仙界中人對昭明仙尊都是崇敬居多,隻有您一個真真正正的想把昭明仙尊吃幹抹淨,做魔得有自知之明,陛下您這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魅魔護法在心裏瘋狂吐槽,表麵卻不敢露出分毫,隻是非常識趣兒的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對他們家陛下和昭明仙尊即將到來的合籍大典表示歡喜。  恭喜陛下如願以償,恭喜陛下抱得美人歸,恭喜陛下讓魔界有後……似乎有點不對,反正不管怎麽樣,陛下就是最厲害的。  旁邊,其他幾位目瞪口呆的看著魅魔護法的反應,察覺到他們家陛下的心情越來越好,一個二個趕緊加入拍馬屁大軍。  殷明燭心中愉悅,卻也懶得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他得趕緊將私庫裏的東西帶走然後迴玄天宗盯著,他們在浮黎仙尊麵前答應不會從中作梗,可是不親自盯著,萬一他們拖延時間怎麽辦?  浮黎仙尊不日就要閉關,參悟天道不容易,萬一直接閉到幾萬年之後怎麽辦,拖的越久變數越大,為了避免師尊被不知道哪裏鑽出來的小妖精勾引,合籍大典必須盡快舉行。  魅魔護法眼睜睜看著他們家陛下將私庫搬的幹幹淨淨,看著和玄離劍尊一起離開的背影,恍恍惚惚轉身問道,“咱們陛下……這是入贅還是嫁?”  誰家入贅會把自己家搬空,陛下不能永遠待在仙界不迴來啊。  其他幾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當即被他們的想象嚇的白了臉,魔界至尊常駐仙界,那還是魔界至尊嗎?  “不行,你們留下來準備合籍大典,咱們陛下不爭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魅魔護法大手一揮,眸光在幾位同僚中掃過,第一眼就將肌肉發達的牛角魔族排斥在外,“來幾個和我一起去玄天宗談判,合籍大典必須在魔界辦,如果陛下和昭明仙尊不嫌麻煩,兩邊各辦一場也沒問題,總之我們魔界不能落下。”  魔尊不在魔界坐鎮,天天待在仙界簡直不像話,等到了玄天宗,她先去找昭明仙尊哭訴,就不信昭明仙尊能讓陛下這麽胡來。  作者有話要說:小殷:成親成親成親成親成親~第87章   *  ——故作小紅桃杏色, 尚餘孤瘦雪霜姿。  玄天宗,南華峰,顧清玨坐在山頂的亭子裏看著外麵翻騰的雲海, 長發如墨被玉冠束起, 餘下散落在白衣之上, 遠遠看去清冷疏離貴氣天成。  殷明燭在外人麵前冷漠兇戾難以接近, 到了他們家師尊麵前就變成了乖巧聽話生怕被拋棄的貼心小棉襖。  此時, 心情異常愉悅的殷小棉襖端著托盤找到山頂,看著羞澀躲出來的白衣仙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托盤上放著疊好的大紅色的喜服, 金絲滾邊兒繡著雲紋,這是玄天宗的女弟子們親手趕出來的喜服,昭明仙尊成為玄天宗第一個舉行合籍大典的仙尊, 宗門上下比他本人都要激動。  當然,這個激動之中, 憤怒的比例足足占了九成,剩下一成不是支持,而是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暗殺魔尊。  魔尊陛下迴到玄天宗短短幾天,平均半個時辰遇到一次刺殺, 可惜雙方修為差距懸殊,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偏偏殷明燭終於得到最厲害的那位的認可, 一有空閑就到那些曾經的同門身邊轉悠,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玄天宗,連長老們都氣到忍不住想出麵揍他,可見他有多欠收拾。  然而,玄天宗和他有一戰之力的隻有玄離劍尊一位,在葉重淵被明令禁止不準在合籍大典之前搗亂的情況下,整個玄天宗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嘚瑟。  也正是因為他毫不掩飾的喜悅, 玄天宗的弟子們也開始聽到的那些陰謀詭計拋開,試圖用自己的眼睛來判斷這段感情到底是真的還是虛情假意。  昭明仙尊當年該不會是知道魔尊對他的心思,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才狠下心將人逐出師門吧?  魔尊現在如願以償,那當年到底是因愛生恨,還是愛而不得才狠心報複?  在顧清玨不知道的時候,宗門裏關於他和他們家小棉襖的恩怨情仇版本數量再一次暴漲,甚至還有些大膽的寫了話本小說出來。  魔尊陛下表示,對於這種在將來能夠促進他和師尊之間感情的事情,當然是多多益善,師尊臉皮兒薄,看到那些話本時會是什麽反應?  顧清玨對宗門裏的暗濤洶湧絲毫不知,他這幾天被折騰的夠嗆,看見有人靠近就下意識想躲,一個人宅著不好嗎,為什麽要成親?  他後悔了,他不想成親了,他想一個人在房間裏悶到地老天荒,隻要天不塌,他就永遠不出門。  “師尊,來試喜服。”殷明燭將托盤放在石桌上,看著想要逃走的白衣仙尊,微笑著將他的退路全部堵上,“這是最後一件了,後日便是合籍大典,明天會讓師尊好好歇著。”  顧清玨絕望的看著桌上的衣服,感覺自己已經快被玩壞了,合籍大典隻有一天,他為什麽要試那麽多衣服,真的不是故意折騰他的嗎?  他隻試衣服都那麽累,小棉襖不光試衣服還到處亂跑,為什麽現在還這麽精神,這不科學。  殷明燭貼心的將衣服帶到山頂,在亭子外麵布上結界,然後純良又無辜的看著他們家師尊,“可要徒兒幫您更衣?”  山頂沒有人來,他將亭子掩住,就算有人也看不到裏麵發生了什麽。  顧清玨震驚的看著這臭不要臉的家夥,不敢相信他那純潔可愛的小棉襖在掀開布料之後裏麵的棉花都變成黃的了,太過分了,他們還沒成親呢。  玄天宗昭明仙尊向來潔身自好,聽到這種無禮的要求氣到臉都紅了,“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師尊不想讓別人看見,在這裏隻有徒兒自己能看見,不必害羞。”殷明燭將紅色的喜服抻開,看著羞到耳尖通紅的白衣仙尊喉結滾動,眸光微暗掩下其中翻滾的情緒。  顧清玨聽著近在咫尺的聲音,唿吸有些急促,他那純潔可愛的小棉襖,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悄悄進化成了老色批,天理何在,戒律何存?  不就是換個衣服嗎,誰不想讓別人看了?  反正合籍大典當日要穿出去給所有人看,他長的好,穿什麽都好看,他就穿給別人看怎麽了?  顧慫慫一把搶過衣服,色厲內荏的瞪了老色批一眼,撤掉結界轉身跑開,留魔尊陛下一個人在亭子裏吹冷風。  殷明燭看著抱著衣服跑遠的背影笑的溫柔,臉皮兒這般薄,等他們成親之後該怎麽辦?  不遠處的桃林裏,剛從魔界趕來的魅魔護法愣愣的看著衣衫不整跑開的顧清玨,看出他身上被脫了大半的是喜服,目瞪口呆整隻魔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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