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墨足足沉默了有五秒鍾,才冷聲道:“你是去醫院照顧你媽媽了?”很狐疑的聲音,讓駱離不由得皺了皺眉,“是。睍蓴璩曉”


    “哪家醫院?”葉子墨的口氣終於緩和了些,至少,不再是用吼著的了。


    駱離又遲疑了,她是真的想跟他離婚呀,“子墨,是我媽媽非要見你,所以,真的不好意思,要麻煩你過來一下,我媽媽在郊區的傳染病醫院住院,我媽的病,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傳染病?很嚴重?”葉子墨的聲音驚詫了起來。


    “嗯,有點。”瞞不住了,那便隻好實話實說輅。


    “那你現在在你媽身邊?”


    “沒,我在走廊裏。”


    “駱離,既然你媽的病是傳染病,那你在那裏要做好防護措施,我可不希望我葉子墨的妻子染上什麽傳染病,老爺子身體不好,若是被傳染上了,駱離你吃不了兜著走。”葉子墨公式化的說道,他習慣了遇事分析,然後,得出結論,但是,讓聽著的人卻就是覺得別扭,很別扭紺。


    駱離深吸了一口氣,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反應了,“葉子墨,不會的,進出都有穿隔離服的,若是你擔心,到時你來隻要在媽媽的病房外站一下就ok了,那裏怎麽也不會傳染你的,每天很多人走來走去。”


    “駱離,我有說我怕傳染嗎?我是怕你和爺爺……”


    駱離咬了咬唇,不想跟他爭辯什麽,“算了,你不用過來了,過了初七,初八我們去離婚吧,欠你的錢,以後我會慢慢的還上你,謝謝。”快速而疏離的說完,駱離直接就掛斷了電`話,再也不想跟葉子墨多說一句了。


    可,才掛斷手機就一直的響一直的響,駱離低頭看過去,是葉子墨的電`話,她真的不想接了,好累,隨手就將那個號碼設置成了黑名單,過了年就去離婚吧,她不愛他,那便就不要委屈了自己。


    找葉子墨不成,她就隻能找莫尋了,莫尋原本就什麽都知道,他一定願意的,隻是,自己又要拖累一個人了,想想,便覺得對莫尋不住,媽媽呀,為什麽要那麽的不喜歡龍少哲呢?其實龍少哲真的很好的。


    手機撥給了莫尋,那邊很快接起,“駱離,新年快樂,怎麽這麽好會主動打我電`話?”清越的男聲,帶著點點的親絡,讓駱離也感覺到了溫暖。


    “新年快樂。”初一的時候隻是群發了新年的祝福,這還是過新年始兩個人第一次通電`話,“莫尋,你現在在哪兒呀?”她才要讓莫尋趕來,卻覺得他那邊的信號很不好,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便好奇的先問了莫尋在哪兒。


    “青藏,嘿嘿,我在珠穆朗瑪的腳下,駱離,你嗅嗅電`話裏的味道,有沒有雪的味道?”莫尋的聲音歡快的傳來,卻真的好象給駱離帶來了絲絲的冷意,原來,莫尋不在t市,這個時候,即便是他趕到機場再坐飛機趕迴來也來不及了,媽媽今天就要見到人。


    駱離深吸了一口氣,“嗯,又涼又冷的氣息,莫尋,多拍些照片喲,迴來要送我。”那地方,她也很想去呢,可是這幾年總也舍不得花錢去那裏,以後,她想她終有一天會去的,也是這個時候,她居然又是想起了龍少哲,就和他一起去,好不好?


    想著,心便甜蜜了起來。


    “必須的,哎呀,駱離,信號真不好,等我迴去拉薩信號好了再打給你,好好照顧自己喲。”莫尋的聲音又斷斷續續的傳來。


    “嗯。”駱離輕應了一聲,“拜。”兩個人便各自掛斷了電`話。


    心,沉重了起來,看著窗外的遠山,腦海裏浮現出那天清晨與龍少哲一起看日出的美,這一刻,她好想他好想他,但是再打過去,他的手機依然是沒有信號,身後的病房裏,又傳來了媽媽的聲音,靳蘭在叫自己呢,駱離隻好轉迴了病房,臉上也強擠出了笑意,“媽,現在他有點事,要晚點過來,可能要很晚了。”就等龍少哲的電`話能打通,讓他幫忙找個人先來頂替吧,她相信這點事他一定可以辦妥當的,那個男人,讓她就是選擇相信他,可惜,這會兒就是打不通他的電`話。


    靳蘭的情緒總算好了些,吃了些飯,人便睡著了,駱離安靜的坐在靳蘭的床邊,看著靳蘭消瘦的臉和身形,心,是無比的疼,怎麽辦,靳蘭是媽媽呀!


    龍少哲迴到了t市,直接就去了看守所,有些人,一次搞定永絕後患,是該他見一次輕離的時候了。


    會見室裏,龍少哲倚窗而立,一支煙正好吸了一半,煙氣飄渺在他的周遭,襯著他的背影就象是一幅畫一樣的絕美,輕離戴著手銬輕輕邁進會見室時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個背影,即使是還沒看到他的臉,她也知道是龍少哲,臉上立刻就染上了笑著,一步就衝到了龍少哲的身後,“哲,是你嗎?”曾經,那麽深愛著的男子呀,她愛的,一直都是他,卻不想,兜兜轉轉了一圈,卻是自己讓自己失去了他。


    感受到了一股微風拂向手腕,龍少哲不著痕跡的一側身,直接就避過了輕離欲要觸碰他的手,“坐下說。”冷冷三個字,不帶任一絲的感情。


    那份玄冷的意味,讓輕離的心又開始五味雜陳了,“哲,那藥真的不是我下的,為什麽你們葉家一定要逼著我承認呢?其實,我也是受害者,現在,最難堪的是我這個女人好不好?我要出去,我不要被關在這裏,是不是老爺子?一定是他,是他不喜歡我嫁給子墨,其實,我更喜歡嫁給你呀,可是你……”眼淚,劈裏叭啦的掉下來,她一向最愛哭了,從來都是想哭眼淚就會掉下來的,最初,便是因為那一次的哭,他才走進她的世界裏的,是不是?所以這一刻,輕離又是讓自己哭了。


    龍少哲輕撣了撣手中煙的煙灰,狹長的眸子卻是眯起了一絲譏諷,“因為你後來知道我龍少哲也是葉家的種了,你才更想嫁給我吧?輕離,別讓我越來越惡心你,說吧,為什麽翻供?”他的眼神越來越冷寒,讓輕離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你,你說什麽,沒,沒有的事。”


    龍少哲卻不理會她的不承認,依舊冷冷的道:“為什麽翻供?若是你乖乖承認了,至少我還能讓你下半輩子無憂,若是你翻供,輕離,誰知道哪一天你會不會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呢?到時候,你連佳佳的照片都不會看到了。”煙,已經落地,狠狠的撚過,仿佛欲要撚碎一個人的骨肉似的,不值得的人,他一向不會留戀,而且輕離,這完全是她自找的。“哲,你為什麽這麽恨我?為什麽?為什麽呀?”輕離的眼淚越流越多,如小溪一樣的流淌著。


    龍少哲的眉頭皺起,“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和葉子墨是怎麽認識的?真的隻是偶遇?嗬,你別在自圓其說了。”初一那天爺爺已經給他看過了,酒吧裏她撞上葉子墨的錄象從頭到尾都在證明這個女人是策劃了很久了的,甚至,連在葉子墨的杯子裏放藥沫的那一瞬都完整的保留了下來,就跟她小年那天給葉子墨下藥是一樣的性質,這女人,他初識她的時候還真是看走了眼。


    是的,隻要她一哭,真的就給人一種林黛玉的味道,讓人忍不住的要去憐惜她。


    她還說什麽是葉子墨當初纏著她的,不然,她也不會有了葉子墨的孩子,現在看來,葉子墨根本是被她給耍了。


    這一次的迷`藥事件,葉子墨的車裏並沒有監控錄像,所以,讓他也無法證明就是輕離下的,可是,輕離之前的前科不也是一個很好的說明嗎?其實,若不是老爺子要挽迴葉子墨和葉家的形象,他才不想淌這趟渾水,但是現在,他推也推不掉了。


    “哲,真的不是我。”輕離的眼淚越流越多,“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要不要我給你看點東西?”龍少哲按開了手機,打開了一段視頻湊到了輕離的麵前,“你不覺得做這樣的事你是老手了嗎?”


    輕離的臉色頓時慘白,身子,僵硬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她終於明白龍少哲為什麽再也不肯相信她了,“是誰給你的?”


    “你別管是誰給我的,那個時候,你還和我在交往是不是?卻居然背著我去勾`引葉子墨,那時候你都能下出藥來,更別說是現在了,輕離,看在以前我們曾經相識過一場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消失還是要乖乖的認罪,你自己選擇。”說完,龍少哲轉身便走,沒有一絲的留戀,這樣的隻認權勢的女人真的讓他覺得惡心,當初,怎麽就被她的眼淚給迷住了呢,幸好她後來去勾`引了葉子墨,不然,真的被她纏一輩子也是他的不幸。


    龍少哲驅車駛離了看守所,已經下午了,早上隻吃了一個煎蛋和半塊麵包就被靳蘭催促駱離的電`話給打斷了早餐,這會兒真餓了,但是,他更想早些迴去,想去醫院裏接迴駱離,那丫頭,不知道靳蘭有沒有再折騰她,一想起靳蘭對自己的敵意,龍少哲再度皺起了眉頭。


    很快的,車子才駛出了t市,手機裏就傳來了一條短信,是強子的,“龍少出馬,果然不同凡響,嗯,輕離已經找了看守所的人說了,她認罪了。”


    終於是認了,可是,一想起輕離滿臉淚水的樣子,想起她從前跟過自己的那一段,他還是覺得很不自在,似乎那女人這次好象並沒有撒謊,似乎那藥好象真的不是她下的。


    可,卻又會是誰呢?


    轉動著方向盤,龍少哲陷入了沉思中。


    駱離削了一個蘋果,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插上牙簽,靳蘭吃著,但是臉上依然沒有笑容,從午睡醒來,她就一直不停的看著駱離的身後,每看一眼,就讓駱離的心一陣的發麻,葉子墨不會來了呀,而龍少哲,現在還沒有消息,她才打過去,還是沒信號。


    她卻不知道,她每一次打的時候,都是龍少哲在山路上的時候。


    天要黑了,駱離的心也忐忑了起來,真想再給龍少哲打個電`話,但是,媽媽卻一直盯著她,不許她走開。


    怕媽媽再次想不開自殺一次,所以,駱離也不敢刺激到媽媽,正給媽媽念著故事會上的一個短篇小說,突的,床上的媽媽手拄著床坐了起來,目光卻是直指駱離的身後,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媽,你怎麽了?”駱離迷胡,龍少哲已經知道靳蘭不喜歡他,所以他是不可能進來的,而葉子墨她已經拒絕了,莫尋在西藏那麽遠的地方,這會兒,誰也不可能進來。


    “就是他嗎?”靳蘭卻不理會駱離,而是手一指門前的方向,讓駱離迷惑的轉首,卻隻一眼,她就怔住了,病房的門前,葉子墨身著隔離服正邁步而來,幾步就停在了床前,“駱離,是媽媽嗎?”


    他,居然也叫靳蘭媽媽了,是的,現在,名義上他是她的丈夫,靳蘭就是他的丈母娘,於情於理他都該叫靳蘭一聲媽媽,就象她不喜歡陸美姿卻還是要叫陸美姿媽媽一樣,隻是,他與靳蘭的相見真的晚了些,居然是在她和他結婚一年之後。


    不等駱離迴答,靳蘭的臉上已經笑開了,“駱離,還不快給媽媽介紹一下,這小夥子真英武。”在靳蘭的心裏,早就認定了那個肯給駱離錢的人一定是個又老又醜的老男人,再加上駱離的不加解釋和扭扭捏捏,她便一直的心生不安,卻在看到看起來一表人才有著軍人風姿的葉子墨的時候,不由得就喜歡上了,即便駱離還沒介紹,她的眼裏也已經飄出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勁頭來。


    當著靳蘭的麵,駱離根本不可能去質問葉子墨怎麽會突然間趕來,隻好對靳蘭道:“媽,他是葉子墨,是我……”頓了一下,駱離是想說男朋友的,這樣,等過了年兩個人離了婚也便不尷尬了。


    可,就是這一頓,讓葉子墨隨口接上了一句,“媽,我是駱離的丈夫,我們已經結婚了,駱離一直瞞著我說你出國了,真沒想到原來媽媽是生了病,她早該告訴我的,那我也就早來看望您了,這醫院太小,等過了年,我找一家大一點的醫療水平更高的醫院轉過去。”


    駱離真沒想到他叫靳蘭媽媽會叫得這樣的順口,仿佛,靳蘭是他親媽一樣,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倒是很嚴肅認真的,一點也不象是在開玩笑和來拆她的台的樣子,駱離鬆了一口氣,過一關是一關,她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離兒,你和他真的結婚了?”靳蘭卻是有些狐疑,看葉子墨的外貌絕對配得上駱離的,再加上能給駱離幾百萬,那也便證明這男人的家裏一定殷實,帥又多金,這樣的男人是打著燈籠也很難找的新好男人典範,靳蘭不信了,生怕是駱離和葉子墨合起夥來騙她。


    葉子墨的話確實沒錯,再說她現在即便是想要跟他離婚也不能在這個場合說呀,“媽,是真的。”


    “你這孩子,嫁人這麽大的事兒居然還瞞著我,告訴媽,什麽時候結的?”


    “一年了。”搶著說話的卻是葉子墨。


    “都一年了呀,真快,是呀,也是那時候離兒送我進這醫院的,想想也對,瞧瞧,結婚都那麽久了,在媽媽麵前你們兩個也不用這麽拘謹吧。”靳蘭一下子笑開了,說實話,她挺喜歡葉子墨的。


    駱離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表現她和葉子墨的關係了,倒是葉子墨微微一笑,隨手就擁住了駱離的腰,扣著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媽,駱離還在大三,她說等她畢業了再對外宣布我們結婚的事情,所以,就隱瞞了所有人。”


    葉子墨的手邊說邊緊緊的摟著她,畫麵特別的親熱,絕對是兩口子該有的造型,卻是在這時,隔離病房的門外,龍少哲正大步的走過來,抬首,目光怔怔的落在了玻璃窗內那正對著他的兩個人的背影上。


    那兩個背影,一高一矮,男的是葉子墨,女的是駱離。


    化成灰,他也認得。


    身體,一下子石化當場,宛如雕像,靜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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