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陸的本事,這些人自然看不出來。


    握著柴刀的手斜指地麵,風之律動運轉到極致,空氣中響起一陣陣唿嘯,淡藍色的氣芒閃爍。隻是看著,便有一股撲麵而來的鋒銳之意,讓人眼前刺痛。


    “準備好受死了嗎?胡大俠!哈哈哈!”


    王陸的不屑的笑容,讓胡修怒火中燒,但眼前詭異一幕,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一般來說,無論是什麽招式,都會有內力波動傳出,可他怎麽感應,都無法察覺王陸的內力,那麽眼下這聲勢浩大的情形,又是怎麽弄出來的?


    胡修想不通這一點,因此才不敢輕舉妄動。


    和他看法相同的,還有一旁的孫劍英。


    然而,他們猶豫,卻不代表王陸會收手。


    “你們不動,那我就來了!”


    帶著一絲冷笑,說完這句話後,他屈膝一躍,整個人飛到了半空中,手中柴刀化作幻影,朝兩人所在的位置劈去。


    在這一瞬間,王陸不知道揮了多少刀,漫天刀芒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將整個後院都籠罩。


    “狂風絕息斬!!!”


    胡修驚駭的看著這一幕,不可置信的低聲呢喃著:“這…這怎麽可能?”


    的確不可能。


    因為按照常理來說,武者使用內力,都是非常珍惜的,除非到達後天頂峰,才有可能出現當下的局麵。


    但那也隻是到了拚命的時候,全力爆發內力,不留絲毫後路的情況下。


    孫劍英就沒有他這麽多想法了,眼見情況不對,第一時間就往後退去。


    不過可惜,縱然他速度不慢卻依舊被刀芒砍的遍體鱗傷,一直退到前院,才總算逃離了攻擊範圍。


    等到胡修反應過來,準備脫離時已經遲了,近在咫尺的刀芒封鎖了他一切退路,那麽就隻剩下兩個選擇。


    要麽閉目等死,要麽奮起反抗。


    他選擇了後者,隻不過…


    被風托起的王陸見到胡修狼狽的用長劍化解刀芒,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這種程度的攻擊,他還可以堅持很久。


    嗤!


    當第一個傷口出現時,就已經宣告胡修的末路。


    一道道鋒銳無比的刀芒閃過,隻花了不到三息時間,就將這位奔雷劍傳人給千刀萬剮,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鮮血塗滿了牆壁與地麵,看起來分外駭人。


    就在王陸從空中落下,準備迴到前麵時,忽然感應到一抹危險至極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心中一凜,立刻運轉風之律動,在周身布下了一道流動的氣盾。


    下一瞬間,藍汪汪的鋼針停在半空,距離王陸的眉心隻有三尺之遙。


    伴隨著它的出現,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腥甜的氣息,讓人一聞就會忍不住頭暈目眩。


    王陸臉色有些不好,隨手一揮,疾風狂湧,將鋼針給彈到了一邊的牆上。


    他的目光則放在了屋子另一端的女人身上。


    水柔!


    此時她的臉色很難看,身邊還站著氣息急促的孫劍英。


    兩人並排而立,共同怒視王陸。


    “狗賊!你不得好死!”


    水柔一聲嬌喝,雙手化作幻影,無數喂了劇毒的鋼針激射而來,鋪天蓋地,籠罩王陸前後左右所有方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這手暗器絕技,乃是秋水山莊獨門秘法,在江湖上有千手觀音的稱號。


    其重點就是那無孔不入的暗器,一旦被秋水山莊之人放開施展,在暗器耗盡之前,根本就無法對抗。


    除非是境界高到一定程度,以內力護身,硬扛著速戰速決,否則隻有敗亡一途。


    王陸沒有內力,但他的風之律動能夠起到同樣的效果,甚至更加出色。


    水柔射出的鋼針雖然不具備秋水莊主那樣,專破護體內氣的特性,但在一定數量的情況下,依舊能克製大部分武者。


    尤其是她擺開架勢的情況下。


    隻不過,此時發生的一幕,卻讓水柔對自己辛苦修煉十多年的東西,產生的動搖。


    隻見那些鋼針像是被無形的即將拖住,停在了王陸身前三尺,無論她發出再多,結局也依舊沒有絲毫改變。


    “玩兒夠了嗎?該我了吧!”


    王陸輕聲說道:“還給你!”


    隨著話音落下,他雙手猛地往外一撐,身前無形風牆擴散,將那些鋼針通通倒卷迴去。


    並且速度更快,去勢更猛。


    水柔瞳孔一縮,與孫劍英同時後撤,但撲麵而來的鋼針根本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縱然全力躲避,仍有許多漏網之魚紮進血肉。


    上麵的劇毒沿著血液迅速遊走全身,水柔連拿解藥的動作都做不出來,就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


    孫劍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隻靠著內力硬撐,勉強還有一口氣在。


    籬笆院外的江湖人見到這一幕後,齊齊後退了幾步,原本的議論聲也消失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堂堂奔雷劍傳人,居然連一招也沒有擋住,就被斬殺當場。剩下的秋水山莊之人與未知高手,也沒有抵抗多久,反而死在了自己的手段下。


    跟著過來的家夥們,都不是什麽實力強大之輩,此時主心骨死了,自然不敢冒頭,隻能憤恨的瞪著王陸。


    “我…在下麵…等著…你!”


    孫劍英瞪大了眼睛,死死抓著劍柄,艱難的將這句話說完後,腦袋頹然的垂了下去。


    傷口流出的鮮血烏黑無比,可想而知水柔用的毒有多猛烈。


    王陸靜靜的看了兩人一會兒,在他的視野中,孫劍英身上的青色氣運正在不斷減少,如果不吸收,恐怕很快就要消逝幹淨了。


    那麽,要不要動手?


    這個問題讓王陸猶豫了一下,然後便下定了決心。


    這是他除了錢刀之外,碰到的第二個有氣運之人,不吸白不吸。


    而且經過強化的天子望氣術,雖然依舊殘缺,但也比之前神妙許多。


    這一次便是孫劍英身死後,氣運產生波動,功法自主運轉,王陸這才能發現異常。


    花了將近五息時間,青色氣運被吞噬幹淨,王陸看不到自己的情況,因此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麽改變,不過,他也不怎麽在乎就是了。


    看著有些恐懼的人群,王陸輕聲說道:“你們不走,是陪他們一起上路嗎?”


    此話一出,籬笆外的人一哄而散,唯恐走慢了被盯上。  最後隻剩下周龍星錢刀,以及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


    王陸沒有管那兩個家夥,而是看向此人,一字一頓道:“你有什麽想說的?”


    “嗬嗬嗬,胡修浪得虛名死不足惜,秋水山莊不問世事多年,派這麽一個毫無經驗的黃毛丫頭出來,如今丟了性命,隻能說是活該。


    但孫劍英不同,他死在這裏,你麻煩大了!”


    “麻煩?什麽麻煩?”


    王陸對這番話不可置否,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男人或許是被這個態度激怒了,大聲道:“孫劍英乃是北方劍神魏三笑的記名弟子,雖然沒什麽地位,但也記錄在冊,你殺了他,就等於捅了馬蜂窩,接下來整個劍神門下,都會將你當做磨劍石,要麽引出魏三笑,要麽死於他徒弟劍下,沒有第三種可能!”


    “哦,然後呢?”


    王陸平靜的說道。


    這點東西想要嚇住他,還真不太可能。


    “你不怕嗎?會死的!”


    男人見自己的話不起效果,隻得硬著頭皮道:“普天之下,能夠保住你的隻有我錦衣使!”


    “原來你是來招攬我的。”


    王陸笑了起來:“滾吧,別在這裏廢話了。”


    “你!”


    男人臉色一沉,“你會後悔的!”


    說完扭頭便走,沒有絲毫停留。


    見他離開,周龍星與錢刀靠攏過來,看向王陸的目光分外驚奇,就像是在望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你應該答應的,知道我為什麽不肯去北邊嗎,魏三笑那老東西就是一個重要原因。”


    周龍星感慨道:“論實力,他或許稱不上最強,但不要臉的功夫,天下間無人可比。


    更重要的是魏三笑沒有親人朋友拖累,所以行事毫無顧忌,別人一聽他的名號,都要畏懼三分。”


    “還有呢?”


    王陸挑了挑眉,就像在聽一個笑話。


    看他這個態度,周龍星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有些憂愁的看向院子。


    “這下有些麻煩啦,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可惜我那十兩銀子。”


    “嘿嘿,這個你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找那個老頭退房了。”


    錢刀忽然笑著說道,同時攤開手掌,露出一錠銀子來,正是周龍星剛剛給的那個。


    王陸轉頭一看,便見租房的老頭子欲哭無淚的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懊惱。


    “你也不差這點錢,何必這麽做。”他有些蛋疼的說道。


    錢刀卻笑了起來,“老家夥貪得無厭,如果他之前願意給一個稍微公道點的價錢,我不僅不會將銀子騙迴來,反而還會給補償。


    現在嘛,叫他人財兩空!”


    想到這家夥死要錢的樣子,王陸沒有再說什麽。


    吸收了孫劍英身上的青氣,他隱隱有種預感,這一趟洞天之行,任務差不多已經完成了。


    這純粹是感覺,沒有絲毫依據的那種。


    隻是王陸目前還不想離開,能多吸收一些,總沒有壞處。


    接下來幾天,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在別人有些畏懼的目光中,王陸十分淡定的等待著。


    或許是白瘴山的瘴氣消失,又或者是那些可能到來的報複。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一個變故驚讓他不得不提前放棄這一次洞天之行。


    ……


    上清宗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掌門沒有出現,接見的是外務長老,專門負責和朝廷接洽的大小事情。


    此時兩人正在前往後山的路上,周圍並沒有弟子陪同,不說不知情的,還以為上清宗怠慢。


    但來人卻不這麽想,因為他叫裴園吉,燕國鎮魔司的大統領,也是燕王的丈人,更是三十年前,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邪刀。


    隻不過這些年一直沒有露麵,導致世人逐漸淡忘。


    然而,張懷遠卻不會忘,同時也不可能忘,身為上清宗外務長老的他,對江湖上那些事一清二楚,更加重要的是,兩人是同輩。


    “沒想到居然將你派出來的,看來朝廷下了決心要鏟除無天這個和尚了啊。”


    張懷遠輕聲說道,腳下速度卻很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嗬嗬,此人目無法紀,從出現開始,就殺人無數,紅昌鬼母就是死在他手下,你也知道王上和那女人的關係,為此不知道砸了多少東西。”


    裴園吉從外表上來看,更像個和藹的老人,沒有絲毫兇煞之氣。


    但一旁的張懷遠卻知道,這隻不過是對方修為通天,將自身氣機全部收斂。


    相比年輕時,裴園吉那足以凍結人靈魂的殺意,無愧於邪刀之名。


    如今不爆發則已,一旦無人動手,又該是怎樣一個驚天動地?


    掌門正是了解此人,所以才會出爾反爾,甚至避而不見,將他給打發出來應付。


    “快到了,你準備在這裏動手?”


    張懷遠輕聲道:“雖然我聽說無天已經脫離了法海門下,但你也知道,那個禿驢固執的要命,如果真害了性命,恐怕你以後就休想過安寧日子了。”


    提起法海,裴園吉臉上露出一絲忌憚,隨即冷笑道:“他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他,不過有王上在,區區一個和尚翻不起風浪的,除非他想玉石俱焚。


    可那樣一來,不知道多少無辜百姓要受到牽連,法海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話雖然不客氣,但也能從中聽到一種無奈。


    張懷遠輕輕搖頭,他對外麵的紛爭並不感興趣,或者說,整個上清宗都不怎麽喜歡在江湖上露麵,他們更加願意在山裏修行。


    兩人又走了一段時間,終於來到了那處水潭,而王陸與巳蛇所在的木屋,也印入眼簾。


    “就在那裏了,你想怎麽做?”


    張懷遠停下腳步道。


    裴園吉沒有說話,而是一步步朝屋子走去。


    洞天之門屬於不穩定的空間裂縫,在這上麵動手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所以他打算將兩人帶出來,然後迴到鎮魔司處置。


    隻不過,當他靠近到一定程度時,門卻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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