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孫三才舉著火把,帶著三個平時關係不錯的同齡人,來到了村長家。


    “今天來了個年輕力壯得後生,那女人肯定會忍不住的!”


    說話的是李二狗,一個二十來歲的瘦弱青年,此時的他臉上帶著笑容,怎麽看怎麽猥瑣。


    “咱們等她出來,在一起找過去?”


    另一個青年低聲問道。


    孫三才點了點頭,四人當中拿主意的一般都是他,“記著,別鬧太大動靜了,村長這個老東西,仗著有幾個臭錢,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咱們也是給村裏人出口氣。”


    “嘿嘿嘿,這個我喜歡。”


    “是呀是呀,等下三哥你拔了頭籌,我要第二個上。”


    “我第三,我第三。”


    “你們幾個…算了,我最後就最後吧。”


    四個人貓在黑暗的角落裏,對接下來的事情異常期待。


    “來了,來了,走,咱們過去看看。”


    孫三才低聲說道,帶著他們走進了一些。


    月色中,村長老頭第四任媳婦兒珍娘,披著薄薄的紗衣,來到了王陸門前。


    此時的她臉色坨紅,那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的幾個年輕後生氣血翻滾,恨不得立刻就撲過去。


    好在有孫三才壓製,這才沒讓他們衝動。


    “公子…公子…”


    低低的叫聲在門外響起,盤膝坐在床上的王陸睜開眼,帶著些許不屑,以及嘲弄,下床打開了房門。


    “嬸子有事?”


    “奴家…奴家一個人害怕…”


    珍娘弱弱的說道:“想在公子這裏待一會兒。”


    “害怕?”


    王陸上下打量了這女人一眼,“害怕去找你丈夫去,來找我幹什麽?”


    “他…他…”


    珍娘正要說話,結果另一側的門忽然被打開了,老頭本來睡眠就淺,加上要起夜,因此一下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對於男人來說,不論年齡大小,被戴帽子這種事,都是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在這種女人地位底下的世界,老頭腦子嗡嗡作響,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打死這對奸夫**。


    “賤人!賤人!你對得起我嗎!?”


    他一邊喝罵,隨手抄起房子邊上的棍子,直直的走了過來。


    珍娘慌了,連忙想要往屋裏躲,但這個時候王陸怎麽會讓他進去?


    手掌微微一撐,一股看不見的沛然巨力,直接擋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砰!砰!


    前路被阻,棍子落在了珍娘身上,發出一聲聲悶響,她撐不住疼痛,下意識將揮來的棍子抓住,往外麵推了一下。


    此時的老頭正買氣頭上,哪裏會想到平時任打任罵的娘們兒,居然會反抗。


    一下子站立不穩,噔噔噔的倒退了幾步,一不小心腳下踩空,腦袋直接磕在了旁邊尖銳的木樁子上。


    砰的一聲,木頭刺穿了他的眼珠子,從後腦破出。


    “死…死了?”


    珍娘嚇傻了,那幾個看戲的家夥也愣住了,良久後,他們才反應過來。


    李二狗等人是打算先跑再說,但孫三才卻不這麽想,他看了看六神無主的珍娘,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眼神冷漠的王陸。


    雖說這家夥有刀,但看那濃眉大眼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人。


    對付惡棍,他或許沒辦法,但對付那些自詡為好人的家夥,卻十分在行。


    對另外三人是了個眼色,然後直接從隱藏的地方走了出來。


    出於往日的默契,其他人雖然不知道要幹什麽,但什麽都沒問,直接跟了出來。


    “咳咳,好個賊人,我們村長好心收留你,你不僅見色起意,還殺害村長,二狗,去叫大家夥出來,讓他們看看這小子是個什麽人!”


    一番話顛倒黑白,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原本心慌的珍娘,眼神卻猛地一亮,哭哭啼啼的朝孫三才靠了過來,“才哥兒,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嬸嬸放心,村長平時對我們照顧有加,如今出了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孫三才摟著女人,動作十分不老實,臉上卻一本正經的喝道:“二狗,還不快去!?”


    還在愣神的李二狗啊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好,我這就去。”


    說完他便大叫著往村子裏跑,嘴裏還不停的大叫著,村長死了之類的話。


    沒一會兒,原本寂靜的村子就變得喧鬧了起來,家家都亮起了燈火,很快就有第一個人從屋子裏走出來。


    待到問清楚事情經過後,紛紛義憤填膺,朝村長家走來。


    李二狗所說的,自然是孫三才之前描述的版本,因此這些人對王陸可謂是恨到了骨子裏。


    一個個手提出頭鐮刀柴刀,就連那些婦人也抄起板凳過來了。


    “小子,殺人償命,你今天逃不掉的!”


    孫三才見到自己這方人多勢眾,底氣頓時十足,他鬆開珍娘,大聲對眾人道:“各位父老,咱們錢塘村雖然不大,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村長他老人家平時雖說摳搜了一些,但畢竟是咱們長輩,如今他死在這賊人手裏,你說咱們要不要報仇?”


    “報仇!報仇!”


    “打死這個龜孫兒!”


    “打死他!”


    “把他吊起來!”


    一時間人聲鼎沸,喝罵不絕於耳。


    孫三才好不容易穩住他們,然後才得意洋洋的看向王陸:“你自己投降,還是我們動手?”


    王陸還是那麽平靜,他看了看村民,又看了看孫三才李二狗等人,最後將目光放到了珍娘身上。


    這女人不僅沒有絲毫愧疚與後悔,反而充滿了仇視,恍若眼前真是她的殺夫仇人。


    王陸有些想笑,但忍住了,他很認真的問道:“你們看,我還有機會解釋一下嗎?”


    “解釋?”


    孫三才冷笑道:“人證物證具在,你還要解釋什麽?咱們幾個親眼看到,你將村長推到,然後意圖對珍娘嬸嬸意圖不軌,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啊才,和他廢話這麽多幹什麽,大家夥直接上,先把他捆起來,掉個幾天再說。”


    一個身材粗壯,皮膚黝黑的漢子走了出來,捏著拳頭就走了過去。


    孫三才也沒阻止,反正這次的事情,最大好處他已經拿了,別人分一些湯湯水水,不算個事。


    王陸看著走來的村民,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對方說沒機會,那就沒機會吧。


    不過這些人都隻是一些手無寸鐵之力的百姓,愚昧而又頑固,並且十分排外,他也不太想起伏這些人。


    就像碾死螞蟻一樣,無聊而又有損身份。


    那麽,就將幾個首惡處理掉吧。


    腦海中念頭一定,他無視了走來的男人,看向了孫三才以及他的同夥,然後伸出手在空氣中劃了幾下。


    淡淡的波紋擴散開來,原本還好好的四人,身子忽然一僵,然後腦袋直接從脖子上掉了下來,鮮血衝天而起,然後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就像是在下雨。


    珍娘離得最近,被血液淋了一身,原本就單薄的紗衣緊緊貼在身上,頗有幾分韻味。


    不過,她此時已經不在乎這些了,眼前幾句屍體,牢牢占據了她的心神。


    與此同時,原本喧鬧的場麵頓時一靜,然後爆發出了更大的慌亂。


    那些村民驚慌失措的往家裏跑去,有幾個甚至連鞋子跑掉了。


    王陸將目光轉向還站在自己麵前的漢子,“你不跑嗎?”


    “我…我腿麻…”


    他臉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腿如同抽風一般,不停的抖動著,隱隱還能聞到尿騷味。


    王陸沒管這家夥,而是隨手揮了一下,將珍娘也處理掉後,轉身迴了屋子,他要在這裏睡一晚,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


    恰巧,王陸一向不喜歡出爾反爾。


    那個漢子見安全了,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等好不容易站穩,身後忽然傳開了一陣響動。


    他轉頭看去,便見著一個無頭女屍就倒在了自己麵前。


    從這個角度,甚至能看到裏麵白色的氣管。


    強行忍住想吐的欲望,漢子一瘸一拐的往外麵走去。


    等到距離選了,才逐漸加快腳步,直至連滾帶爬,留下一地水漬。


    ……


    “怎麽樣?你覺得他如何?”


    夜色中,距離村子不願的一片林子裏,卯兔與韓三文相對而立。


    “哼,心性馬馬虎虎,出手倒是果斷,不過他和辰龍大哥的為人處事標準不符合,恐怕以後會鬧出變扭來。”


    卯兔彈了彈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得做好兩頭受氣的準備咯。”


    “不會的。”


    韓三文笑著搖了搖頭:“辰龍是什麽人,我們都清楚,隻要在根本原則不違背的情況下,他就算看不慣,也不會說什麽的。


    而且你沒發現,王陸並沒有遷怒那些村民嗎?如果性子暴虐一些,恐怕這裏沒一個活人了。


    身懷利器,卻又能克製自己,這已經極好了。”


    “嗬,反正不是我保舉的,出事了也不關我的事。”


    卯兔嘴裏這麽說,其實心裏的想法也差不多類似,隻不過她不願意符合對方的說法而已。


    韓三文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次日清晨。


    錢塘村冷冷清清,直到王陸提著刀,背著包裹走出了村子,那些村民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


    直到此時,孫三才那幾個家夥的親人,才敢去收斂屍體。


    至於村長和珍娘,他們倒是沒管,隻是將兩人搬進了屋子,等待那個據說是在縣城裏當官的兒子來處理。


    另一邊,重新上路的王陸已經走上了官道,他沒有明確目標,走到哪裏算哪裏。


    其實韓三文與卯兔都猜錯了,王陸之所以不去動那些村民,隻不過是懶得動而已。


    對於他而言,這個世界總有那麽一絲虛幻感,因此很多時候,唯心而行就成了王陸的準則。


    殺一群那桌椅板凳的婦人,很光彩嗎?還是對那些身子都沒長全的孩子出手,很光榮?


    就連錢塘村裏那些孔武有力的漢子,在王陸眼裏也沒有太大差別。


    對這些人出手,不能證明任何東西,也得不到任何東西。


    當然,如果是武夫那就不一樣了,無論是什麽境界,王陸都不會留的。


    就在他心裏轉動種種念頭時,官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打鬥聲。


    王陸偏頭聽了一會兒,人數還不少。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又走了大概百丈左右,轉了三個彎之後,王陸終於看清楚發生了什麽。


    官道右側停了三輛馬車,一群身穿勁裝的武夫守護在周圍,正跟一群馬賊在廝殺。


    至於王陸為什麽一眼看出,那些騎馬的家夥不是好人,原理也很簡單。


    這群人兇神惡煞,嘴裏髒話不斷,尤其是幾個兇悍的家夥,臉上身上全是刀痕,看著就跟惡鬼似得。


    馬賊人很多,又各個捍衛不死,加上機動能力強,護衛們隻能守在原地,這一動一靜之間,差距就展現出來了。


    僅僅片刻功夫,就有十多個下三境的漢子死去。


    就在情況危機時,位於中間的馬車忽然被掀開,裏麵走出一個半大的少年來。


    他看著眾多馬賊,臉上有些膽怯,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大聲說道:“諸位好漢可是求財?我可以將所有金銀全部奉上,隻求各位好漢放我們通過如何?”


    王陸遠遠的聽到後,不禁搖了搖頭,心裏感歎著少年人的天真。


    果不其然,在其話音落下,馬賊中一位明顯地位較高的家夥獰笑道:“嘿嘿嘿,殺了你們,東西一樣是我的!”


    說完一揮手,將手中彎刀朝那少年扔了過去。


    恐怖的唿嘯聲中,夾雜著真氣,去勢又快又猛,那些護衛根本來不及阻擋,直接就被射穿了身體,掉下馬車在地上翻滾出老遠。


    見到這一幕,那些護衛眼珠子都紅了,廝殺的更加賣力,導致馬賊們攻勢受阻,局麵一下子僵持住了。


    那位頭領毫不在意,冷笑的看著這一幕。


    王陸又看了一會兒,然後準備換個方向離開,他對這些打打殺殺沒興趣。


    可惜,因為距離比較近,那個首領一下子就看到了王陸,眼神頓時一沉,大聲喝道:“站住,在走一步,耶耶剮了你!”


    說完直接策馬奔來。


    王陸無奈迴頭,然後滿臉真誠的問道:“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哈哈哈,去找閻王爺要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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