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剛迴到紫荊村才六點半鍾,對於農村的人來說,這個時間還算早的了,特別是現在這種金秋時節,事情正多,這個點兒,村民們都還在田裏麵忙活。


    遠遠的看到自己的收割機還在田裏忙碌著,經過昨天半天、今天一整天的收割,紫荊村裏的稻田已經收割了一半了,明後天就要結束紫荊村的收割,轉移陣地了。


    也不曉得三賴子拉“業務”弄的怎麽樣?晚上得給他確認一下,別到時候搞完了,收割機青黃不接的沒事做,那就麻煩了。


    沒有急著去田裏看,而是把三輪車停好後,去牛欄屋外看了一下,發現自家的牛不在,可能老媽拉到哪裏去係著了。


    他繞到豬欄裏拿著一個竹簍子,提著便出去割豬草了。


    “王大伯,都收完啦?”


    見到村裏的王大伯正掌著裝滿穀袋的板車在路上賣力的前行著,他媳婦在前麵牽著他家的大水牛,正趕著那大水牛賣力的拉著板車,一路上“哧哧嘩嘩”的,馮剛笑著跟他打著招唿。


    王大伯連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抹個,“噫”了一聲,叫道:“桂兒,停下停下!快停下!”


    王大伯媳婦趕忙把牛拉住,板車和牛同時停了下來。


    王大伯鬆開板長那長長的兩根手柄,然後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再抹了抹手,便從兜裏摸出四塊錢一包的紅金龍香煙,抖動了兩下,拉出一根,給馮剛丟了過去:“剛子,來根煙先!”


    馮剛趕忙放下手裏的鐮刀,接過王大伯遞過來的煙,道:“王大伯,你太客氣啦,你咱還來給我遞煙呢?”


    王大伯哈哈笑道:“我就是給你提煙提茶的到你家裏感謝你都不為過啊,要不是你今年弄來了這收割機啊,我都不曉得這田裏的穀怎麽弄起來呢,你大媽的身體又不好,我也歲數大了,挑不動,你的幾個哥在外麵又迴不來,我為這事兒傷神費心幾個月呢,如今多虧了你啊!”


    馮剛搔了搔頭,笑道:“大伯,這是我應該做的,為村裏的鄉親們謀福是我們的責任嘛,再說我也沒給你們白幹啊,你們都付了錢的呢。”


    “切,”王大伯吐了口口水,“那點兒錢算個啥,我總共也才三畝多地,一共也就兩百來塊錢,換著以前,光下的幾個場下來都得一百多了,這還挑呢,還要收呢,這些出錢請人都沒人願意幹呐,這兩百來塊錢,我出的心甘情願,我出的心裏舒服!”


    馮剛道:“大伯,要謝您也別謝我,要感謝我們社會主義好,感謝鎮政府,要不是他們,我們現在還是處於原始社會呢。”


    “對對對,社會主義好啊,現在跟我們那時候真的不能比啦。”


    王大伯也點頭應喏,“就是看病是個大問題,隨隨便便一點兒小病去一趟醫院,都得花幾百塊錢,上次你大媽就一個感冒,還有點兒咳嗽,跑到鎮醫院去檢查,結果醫生還要我們抽血化驗,再開了幾盒藥,就要了一百多塊錢,早知道就直接在曾雲海這裏,讓他給抓點兒中藥吃一下還管用一些呢。”


    馮剛道:“關於看病的問題,其實現在國家也在花大功夫來解決,現在不是我們都有農村合作醫療了嗎?”


    “農村合作醫療頂啥用?在鎮衛生院裏每天隻能報銷十塊錢,這十塊錢頂個啥用啊?現在在醫院裏還不隨隨便便都一百來塊不在手裏啦。”


    馮剛道:“農村合作醫療看病抓藥報銷的是少一些,但要是住院,有重大疾病那報銷的就要多很多啦,再說了,這幾年前,也沒聽說過有農村合作醫療啊?以前沒有,現在有了,這不是很大的一個進步嗎?可能您沒有看新聞,現在中央都在著重解決農民的問題,以後農村裏啊,日子會越過越好的!這農村合作醫療,它每天還能給你報銷十塊錢啊,它要不給你報,你還不是得多掏出十塊錢?你說是吧?嗬嗬。”


    王大伯笑道:“你小子嘴巴就是會說,好啦,時間不早了,不跟你說了,說不過你,哈哈,迴頭有時間到我家裏去,讓你大媽做頓好的,咱爺兒倆好好的喝兩杯!”


    “大伯你在客氣了。”


    馮剛笑著說道,直到王大伯他們駕著板車離去,這才彎下腰繼續割豬草。


    割了還沒兩下,便看到一輛小轎車駛進了紫荊村,徑直駛到三叔公的屋門前。


    那車是三叔公的二女婿趙懷東的,馮剛也沒有理會。


    很快一簍子的豬草塞的滿滿的,馮剛迴到家,跺爛後倒在豬糟裏麵,又撒了粗糠,出去挑著一捏桶把家裏水缸裏的水加滿後,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下了。


    徐壽遠駕著收割機漸漸朝家裏駛來。


    停好車,徐壽遠他們離去後,老媽迴來後,見滿道場上還攤著穀,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道:“你不是說家裏的活你幹的嗎?怎麽到現在道場上的穀還沒收?”


    馮剛苦笑道:“媽,我一迴來就去割豬草,割完豬草就去挑水,我根本連一口氣都沒有歇息啊。”


    馬桂蘭眉頭一皺,道:“你說別人家的事情關你什麽事?自家的事情都沒有忙完,卻去忙別人的事情。”


    馮剛奇怪地道:“媽,你不是要我拉好跟東方叔之間的關係的嗎?我幫他把媳婦送走,這不是滿足你的願望嗎,你咱一迴來就在罵我?”


    馬桂蘭“呸”了一聲:“你可以跟他拉關係,但是也沒叫你為了跟他拉關係把家裏的事情都沒做啊?”


    馮剛見老媽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道:“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今天把你累著了?”


    “我沒事!”


    馬桂蘭橫了他一眼,轉身去屋角拿起“掀盤”(注:農村當地俗語,一種形似“西”字的收穀工具,木製品,上有牽繩,後麵的人掌著手臂,前麵的人站在前麵拉,能夠更快捷方便的把攤散的穀收攏起來),“過來拉!把穀收攏到一堆,再拿著油布蓋一下就行了。”


    馮剛“哦”了一聲,過去拉住“掀盤”上的麻繩,由著馬桂蘭掌著,迅速的把穀收攏在一堆。


    “媽,要不打電話讓爸迴來吧,反正在家裏也弄的到錢,叫他迴來也可以啊,何必在外麵日曬夜露的打工呢?又危險,又賺不到幾個錢,你覺得呢?”


    馬桂蘭道:“你以為你做的事情能夠長久啊?你的事情風險太大,哪天賠了你連信都不知道!”


    馮剛道:“媽,我覺得什麽事情呢,都要往好的方向來想,從我最開始販花生你都反對我,但是結果呢,我販花生還不是賺錢了?現在我山上又辦著養雞場,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應該問題不大,我又承包柑桔,事實證明我又是對的,而且現在又有收割機,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你有沒有發現我的事情做的比較輕鬆,雖然不能像別人那樣百萬千萬的賺,但是我賺的錢都是實實在在的,是靠我自己的血汗錢賺錢的,當然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上麵有人,我跟分管農業的副鎮長關係不錯,我之所以有今天這番成就,有很大的因素都是他在幫忙,我還跟他商量準備建一個打蠟廠起來,明年我打算直接從收桔子到銷售桔子一站到位,有杜鎮長的幫忙我相信我這次也不會虧損的,就我賺的這些錢,養活你們二老是綽綽有餘,我覺得還是把爸叫迴來比較好一些,在外麵工地上打工真的不安全,而且還很累,你別看著老爸現在身體好,再等個幾年,他的歲數再大一些,年輕時候的毛病就會接二連三的暴露出來,那時候後悔都來不及啦呢。明明可以稍微享一下福的,為什麽就要偏偏把自己搞的那麽累呢?”


    馮剛的一席話令馬桂蘭陷入沉思當中,過了一會兒:“讓我今天晚上考慮考慮,明天再看吧。”


    馮剛點了點頭。


    收完穀,蓋好油布,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馬桂蘭簡單的做了飯菜,二人吃了之後。


    馮剛拿著手電筒就出去牽牛了。


    今天晚上天上隻有半輪弦月,繁星點點,村子裏寧謐清靜。


    馮剛走了沒多遠,便看到村口處有一道纖細的身影正急急忙忙朝這邊跑過來,步伐很快,顯得很是著急。


    在那人的後麵,並沒有看到什麽。


    奇怪?這村子裏還有人晚上出來跑步的?白天幹的還不嫌累嗎?


    微微有些奇怪,馮剛還是走到了大路上,這時那人放緩了腳步。


    馮剛手電筒的燈光一照,落在那人身上,看清楚了,是張書蓉!


    “啊!”


    急急忙忙的張書蓉顯然沒有看到前麵突然竄出來的馮剛,嚇的渾身一抖,唿叫一聲。


    “書蓉姐,是我,馮剛。”


    馮剛趕忙說道,“你咱迴來啦?”


    張書蓉驚魂稍定,歎息一聲:“你可把我嚇壞了!”


    馮剛道:“我瞧你跑的比較急,所以就過來看看,不想嚇著你了,你咱迴來了?”


    “我迴來給我哥和嫂子拿幾件衣服,另外瞧一瞧屋裏。”


    馮剛道:“哪你怎麽現在才迴來?你咱不早點兒呢?”


    “我本來很早的,算著下午就能到家的,晚上還準備趕過去的呢,但也真夠倒黴的,三輪車在路上給壞掉了,我以為那師傅能修好,結果修半天也沒修好,時間也耽擱了,我就隻能往家裏走嘍,唉,這山上天一黑怪嚇人的,我總感覺背後有個人在追我,嚇壞我了!”


    張書蓉依然膽戰心驚地說道。


    馮剛嗬嗬一笑:“你別疑神疑鬼的了,餘梅姐的傷怎麽樣?這兩天忙,我都沒時間去看她!”


    張書蓉歎息一聲:“恢複的很不好,嫂子天天在哭,你想她也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懷上個孩子,竟然就這樣給流了,你說慘不慘?你有時間,還是過去看一看她吧,反正她天天哭,醫生說她這樣對身體的恢複有很大的影響!”


    馮剛點了點頭:“你晚上不是還要去嗎?等會兒我送你過去吧,順便去看一看餘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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