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章心桐下巴微抬,勾著嘴角道。


    莫霄嫿抓緊了緊手裏的提包,眯眼盯著章心桐。


    在章心桐開口不過三秒,她嘴角的弧度卻驀地沉塌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晴轉陰,嘴唇也猛地繃成了一條直線。


    莫霄嫿眉頭輕皺,雙眼迅速掠過一抹陰暗。


    “都這樣了,還能讓她逃過一劫,命可真大!”


    章心桐抓緊手機,滿臉恨意,將手機從耳邊拿下,盯著莫霄嫿,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莫霄嫿嘴唇含緊,盯著章心桐沒說話。


    章心桐狠狠將手機塞進包裏,連經理拿過來的黑金卡和裝好的鞋子都不要了,豁然起身,黑著一張臉,怒沉沉的離開了鞋店。


    經理,“……”


    莫霄嫿盯了眼章心桐憤恨難平的背影,臉色冷肅,從經理手中接過卡,“稍後會有人來取這些鞋子。”


    “……好的。”經理莫名的看了看莫霄嫿,頓了秒,道。


    莫霄嫿便拎著包離開了鞋店。


    ……


    商場地下停車庫,莫霄嫿從電梯裏下來,一眼便看到坐在寶馬車裏打電話的章心桐。


    莫霄嫿麵不改色,沉著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而也在她坐進車裏的一刻,章心桐結束了通話。


    莫霄嫿斜睨章心桐,見她捏著手機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都快把她剛做沒兩天的指甲給摳撕了,眉頭微抬,發動車子,“接下來想去哪兒逛?”


    章心桐臉色難看的哼了聲。


    見此,莫霄嫿也不說話,默默開車。


    三四分鍾的樣子,莫霄嫿感覺到從一側射來的飽含怒火的目光,冷靜的雙眼微縮。


    章心桐呲了聲,眯眼盯著莫霄嫿,“姐,你倒是挺沉得住氣的!”


    聽話,莫霄嫿平靜的偏頭看章心桐,“什麽?”


    “姐,在我麵前還裝模作樣就沒意思了吧!”章心桐咬牙。


    莫霄嫿動動眉毛,轉開目光,看著車前,“心桐,其實說實話,我沒你那麽討厭沫沫,她活著,又或是死了,對我影響不大。”


    “忽先生一門心思都在喬伊沫那個小狐狸精身上,即便喬伊沫現在跟慕少在一起,忽先生依舊對她癡心不改,為她守身如玉,找盡借口也要留著忽太太的位置給她。隻要喬伊沫在一天,你就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你跟我說你沒那麽討厭她,你開什麽玩笑?”章心桐冷笑。


    莫霄嫿平靜的笑笑,“心桐,你跟我是一家人,事到如今,我有必要在你麵前擺譜裝大度麽?我說我沒那麽厭煩沫沫,的確是我的心裏話。”


    章心桐皺眉。


    “雖然我們喜歡的人都那麽巧的喜歡同一個女人,但從本質上來說,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止祁和霄籣不同,他和沫沫既不是青梅竹馬,也從未和她在一起過,更甚至,沫沫根本就不喜歡止祁,一切隻是止祁的單相思。對於一個對止祁沒有企圖的女人,我又何必浪費心情和時間去仇恨?”


    莫霄嫿語氣平平,甚至有些漫不經心,聽上去的確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口吻。


    章心桐眉頭擰得更緊,直直盯著莫霄嫿的臉,“哪怕喬伊沫對忽先生沒有企圖,忽先生卻依然對她一往情深,我以為就憑這一點,你應該更憎恨喬伊沫才對!”


    莫霄嫿笑著看章心桐,搖頭。


    “難道不是麽?”章心桐磨牙。


    “你這麽說是有道理,不過……”莫霄嫿揚揚眉,“心桐,我快二十九了,不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從畢業到莫氏上班這幾年,我看過太多,也更加明白這個社會有多現實。說實話,愛情在我眼裏並不是必需品,在事業上的成就感和實實在在握在手裏的東西才是。”


    “我明知道沫沫不可能喜歡止祁,而止祁也根本不可能和沫沫有什麽,我每天有那麽多事要做,幹麽要浪費時間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小事上,你說呢?“


    小事?


    章心桐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女人把擁有愛情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毫不在意!


    她知道莫霄嫿的事業心很強,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但她覺得,這多少有些偽裝逞強和無奈在其中。


    如果可以,哪個女人不想找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男人倚靠,讓自己可以活得輕鬆自在一些!


    莫霄嫿始終盯著忽止祁不放,不就是看中他各個方麵都拔尖,符合她的要求麽?


    也因此。


    章心桐一直覺得,在仇恨喬伊沫這件事上,莫霄嫿是可以跟她同仇敵愾的。


    但是她卻說,她並不那麽討厭喬伊沫,還是以這幅無所謂的坦然姿態。


    她莫霄嫿有這麽豁達麽?


    莫霄嫿說完,也不管章心桐信不信,放鬆的開她的車。


    章心桐望著莫霄嫿輕鬆的側臉,暗暗咬緊牙關,從鼻息發出一聲冷嗤,撇開了頭,眯眼盯著車窗外。


    莫霄嫿不動聲色拿眼角斜了眼章心桐,鬆展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扯動了下。


    ……


    莫霄嫿和章心桐迴到鄴景別墅時,章心桐在崋帝尚都買的那些名品已經全數送到,堆在客廳沙發裏。


    章心桐看了眼,便吩咐傭人將東西拿到二樓臥室的衣帽間。


    幾個傭人拎著東西上樓時,在樓梯口碰到了從房間走出來的柴娉孜。


    柴娉孜看到傭人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角隱約抽動了下,眼皮往下垂著,佯作若無其事的下樓。


    “媽。”莫霄嫿看到柴娉孜,叫了聲。


    章心桐則看也不看柴娉孜一眼,自顧坐進了沙發裏。


    莫霄嫿麵無異色看了眼章心桐,待柴娉孜下樓走到沙發這邊坐下,方才坐到了一邊。


    柴娉孜抬頭,微笑看著坐在對麵沙發,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的章心桐,聲音溫和,“心桐,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逛街逛得累了?”


    柴娉孜話落,過了幾十秒,章心桐眼皮沒抬一下,懶散而冷漠迴,“有一點吧。”


    柴娉孜保持著微笑,吩咐傭人給章心桐弄果汁,而後,不動聲色的看向莫霄嫿。


    莫霄嫿微挑動眼角,淺睨了眼章心桐。


    柴娉孜雙手合著放在膝蓋上,低著眼皮,對章心桐目無尊長和冷傲的態度仿佛已經習慣。


    本來,在章心桐和莫霄籣結婚以及領證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章心桐在她們麵前表現得都很賢惠體貼。


    但自從兩個多月前章則豪和文靜到潼市從慕家手中救出莫霄籣之後,章心桐的態度便慢慢變了。


    當然,這個變,也僅限於在她們麵前,而不包括莫霄籣!


    起初,她們還有些納悶,一個人的性情怎麽說變就變了,時間久了,她們也就明白了。


    不是章心桐的性情變了,是她本身就是如此。


    之前在她們麵前表現出的知書達理溫婉可人,才是裝的!


    但那又能怎麽樣呢?


    以章家的實力和背後的勢力,他們不照樣還得忍著她,甚至是捧著她!


    因此,柴娉孜每日都跟念經似的,在心裏默念n遍“忍”字決。


    就在這時。


    別墅外傳來一陣汽車駛進的聲響。


    章心桐冷著臉刷手機的動作猛地一頓,跟著整個人一下坐直了,雙眼發光,伸長了脖子看向別墅門口。


    柴娉孜和莫霄嫿看到章心桐的反應,彼此對看了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諷刺。


    沉重的腳步聲跨進門口的瞬間,柴娉孜和莫霄嫿便看著章心桐笑得跟朵花似的,輕快起身走出沙發,“老公,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章心桐走過去,雙手柔柔抱住莫霄籣的胳膊,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莫霄籣麵色冷峻,聞言低頭看了眼章心桐,淡淡說了句,“今天沒什麽事就迴來了。”


    說完,莫霄籣便抽出手,邊扯動領結邊闊步朝樓梯走去。


    “這麽說,你今天不會再出去了對麽?”章心桐快步跟在莫霄籣身後,欣喜道。


    “嗯。”莫霄籣冷淡應了聲,步子跨得更快。


    章心桐看到,嘴唇抿了下,而後由快步走變成了小跑,“那我晚上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


    柴娉孜和莫霄嫿坐在沙發裏,看著章心桐追著莫霄籣,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臥室。


    “有什麽了不起的,在我兒子麵前,還不是跟哈巴狗似的上趕著。“柴娉孜陰笑著,嗤道,“等哪天你們章家的產業改姓莫了,看我怎麽收拾你!狗眼看人低的小賤人!”


    莫霄嫿盯著二樓,沒什麽表情,聲音也平平的,“媽,在這之前您可千萬忍住了。你嘴裏的小賤人可沒我們想的那麽蠢。”


    柴娉孜得意的看了眼莫霄嫿,“連喬伊沫那個野丫頭我都忍了這麽多年,何況是她。”


    莫霄嫿麵無表情,拿著包起身,轉身朝門口走,“我晚上還有應酬,晚飯就不迴來吃了。”


    柴娉孜看著莫霄嫿,“你也別隻想著應酬,多花點心思在忽先生身上才是。”


    莫霄嫿嘴唇抿緊,麵色驀地沉了分,沒說什麽,快步走了出去。


    聽著別墅外傳來車子發動開遠的聲音,柴娉孜突地低低笑了起來。


    如果她的女兒再順利嫁進忽家,那離他們莫家在潼市橫著走還遠麽?


    不,不止是潼市,是無論到了哪兒,他們都能橫著走!


    到那時,不管是慕家還是什麽家,她看還有誰敢隨隨便便動她莫家的人!


    柴娉孜越想,就笑得越不能自己,一個人在沙發裏嗨得不行。


    路過的傭人看到,心下都打凸凸,她們家夫人別是神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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