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慕止熙震驚之後,倒吸口冷氣,當即道。


    “不必!”徐長洋攏緊眉,幽深盯著慕止熙,“你留在醫院。”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安心待在醫院什麽都不做!?”慕止熙呲牙。


    內心的焦灼和憤怒不比徐長洋少。


    那個孩子,他曾精心照料過他六個月,在他心裏,早就視他為他的孩子!


    “這件事很有可能與慕家有關,若是讓慕家的人知曉你來潼市,你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徐長洋壓低聲線道。


    慕止熙瞳孔輕震,“慕家有關?你是說慕卿窨還是慕昰?”


    慕昰是慕卿窨的親生父親,慕子栩的前夫!


    “應該不是卿窨!”徐長洋眸光凝寒。


    如果慕卿窨知曉當年林霰流產一事,聽信林霰之言誤以為孩子是因夏雲舒而流,慕卿窨針對的,也不會是至謙,而是夏雲舒!


    “不論是卿窨還是慕昰,如若知道你來潼市,之後你再想離開潼市,就沒那麽容易了!”徐長洋分析道。


    慕止熙捏緊拳,聲音啞沉,“現在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救至謙要緊。什麽都別說了,我跟你一起去!”


    徐長洋抿緊唇,盯著慕止熙的雙眼微微閃過什麽,道,“你去了隻會讓事情更麻煩!”


    慕止熙微怔,“你是擔心我會成為你營救至謙的阻礙?哼,你盡管放心,我……”


    “如果你因此出事,夏夏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徐長洋沉穩打斷慕止熙的話,直直望著他道。


    慕止熙,“……”


    “因為我的保護不周,已經讓夏夏受盡傷害,所以,我決不允許我們的孩子出現任何意外,我一定會完好無損的把至謙帶迴來!”


    徐長洋陰鷙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啞,“而在此之前,夏夏,就勞煩你照看。”


    慕止熙骨節攥白,把腳從電梯裏收了迴來,“徐長洋,如果這次你沒能將至謙平安帶迴,我真的會不屑一切帶雲舒去澳大利亞。這一次,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徐長洋黑沉的麵容閃過一抹蒼白。


    而他知道。


    並不是因為慕止熙這番威脅和宣誓的話。


    而是他明白,如果至謙再出事,無論他再怎麽深愛夏雲舒,夏雲舒也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他們就……完了!


    徐長洋心髒撕疼,在電梯門徹底關上前,暗啞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叮——


    電梯門關閉。


    慕止熙滑過喉結,“徐長洋,希望你說到做到!”


    ……


    到夏雲舒病房門口,慕止熙深深吐息,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方抬步走了進去。


    夏雲舒盯著窗口發呆,因為她覺得徐長洋剛剛離開病房時的狀態不太對。


    可具體哪兒不對,她又想不出來。


    耳邊腳步聲隱約傳來。


    夏雲舒睫毛輕堪,以為是徐長洋去而複返,緊忙看去……


    “慕止熙?“


    撞入她眼簾的並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而是慕止熙。


    慕止熙看了眼夏雲舒皺起的眉,輕哼,“看到我有這麽不開心?”


    “……我哪有不開心。”夏雲舒咳了咳,說。


    慕止熙坐到床邊,偏首清清看夏雲舒,“還說沒有,額頭上全是褶子!”


    夏雲舒抽抽嘴角,抬手撫自己皺著的眉,斜看他說,“你昨天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不累麽?怎麽不在酒店多休息會兒?”


    夏雲舒剛說完,慕止熙一個爆栗就敲了過來。


    “……”夏雲舒嘶氣,惱怒的瞪慕止熙,“痛啊!”


    “活該!”慕止熙眯眼,“夏雲舒你什麽意思?你有這麽不想看到我麽?從昨晚我到這裏開始,你就沒說過一句歡迎我的話,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歡迎你,歡迎死你了!”夏雲舒翻白眼,“我應該去找人做一條寫著歡迎你的橫幅,在我病房裏拉掛著,隆重的歡迎你!”


    慕止熙望著夏雲舒皺成一團的小臉,以及不停撇動的小嘴。


    看似在認真聽夏雲舒說話,實則他根本沒心情聽她說了什麽。


    夏雲舒說完半響,都沒聽到慕止熙開口。


    夏雲舒詫異的抬眼看他,視線掃過慕止熙幽然的雙瞳時,慕止熙忽然就把臉微微往一邊挪了挪。


    夏雲舒愣了愣,皺緊眉盯著慕止熙,“慕止熙,你怎麽心事重重的樣子?”


    “嗯。”慕止熙輕卷唇,慢悠悠迴過視線看夏雲舒,“看出來了?”


    夏雲舒眼眸輕閃,“怎麽了?”


    “我在想,要怎樣才把你拐到澳大利亞,給我當媳婦。”慕止熙盯著夏雲舒的眼睛,緩緩說。


    夏雲舒睫毛不自然的扇動,“……早餐你吃了麽?”


    “……”


    ……


    徐長洋疾步走到醫院門口,徐長風早已等候在車旁。


    兄弟倆默契的什麽都沒說,迅速坐進車裏。


    車子發動,在車道如風般往前飛駛,徐長風沉沉壓著眉頭,從後視鏡看了眼麵上被層層黑氣籠罩的徐長洋,道,“媽不過離開至謙的房間一兩分鍾,再迴去時,至謙已經不見了。而自從雲舒出事後,爸媽也對至謙的安全警惕起來,在家四周都安排了保鏢日夜守護。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至謙仍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所以對方絕非一般人。“


    “我跟爸爸全麵分析過,將目標鎖定在四大家族。而四大家族一向與我們徐家交好,對徐家出手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慕家,卻有個例外!”


    這個例外,便是林霰!


    林霰當年在夏雲舒與徐長洋的訂婚宴流產一事,早在上次趙菡蕾試圖謀害夏雲舒後,他便和徐桓恩調查過林霰,得知了這件事。


    但徐桓恩和徐長風此時還並不知道,林霰流產一事與夏雲舒無關。


    林霰的孩子因夏雲舒流產。


    而林霰的公司又由徐長洋毀於一旦。


    林霰若是什麽都不作為,倒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林霰!”


    徐長洋一貫清潤的眼眸裏,簇燃著毒火般的狠光。


    他不該隻是毀了她的公司便算了,她就應該落得比趙菡蕾更悲慘的下場才對!


    徐長風看著徐長洋狠戾的麵龐,強壓著一口歎息,繼續道,“慕昰有一支自己的秘密戰隊,他取名叫瘋豹,意思是瘋狂的野豹。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是年幼由慕昰親自挑選,當武器般親自培養,且個個對慕昰忠心不二,宛若再生父母。這隻戰隊十分團結,每個人都身負絕技,不容小覷。我跟爸都覺得,能逃過眾多保鏢的眼睛,一丁點動靜都沒弄出便將至謙帶走,很有可能便是慕昰手下的瘋豹!“


    “爸媽呢?”徐長洋暗聲道。


    徐長風掃過徐長洋攥得骨節斑白的拳頭,下顎繃緊,“爸媽已經去了慕宅!”


    慕昰與徐桓恩年輕時也是十分要好的兄弟。


    但因為一件往事,一件與慕子栩有關的往事,致使慕昰與徐桓恩的兄弟情出現了裂痕。


    而慕子栩與慕昰離婚後,慕昰更是漸漸的與徐桓恩斷絕了聯係。


    是以幾十年過去,徐桓恩和慕昰年輕的那份兄弟情,如今怕是也不剩什麽了。


    聞言,徐長洋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哥,我們要快點了!”


    徐長風沉然吸氣,“好!”


    ……


    坐落於潼市市郊半山腰的中式古宅。


    古宅四周圍繞著天然的參天大樹,從上空往下看古宅,猶如一口巨大的深井。而古宅就坐落在井底。


    三進門後便是大堂。


    大堂內部的裝飾卻又是偏現代的風格。堂屋內每個細節都彰顯著奢華和貴氣。


    常曼與徐桓恩坐在棕黑色的真皮沙發裏,即便心下焦急如焚,但夫妻倆麵上卻看不出半點焦慮,坦蕩而從容。


    主位沙發裏。


    一名看上去至多隻有四十五至五十,穿著簡單不失大氣的亞麻質地立領襯衫和休閑褲的男人泰然而坐。


    他對常曼和徐桓恩不顯山水的笑著,看似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可實際上,卻有著讓人不敢輕視的魄力。用氣場全開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而這個人,便是慕卿窨的父親,慕昰。


    “桓恩,弟妹,我們好久不見了。”慕昰道。


    徐桓恩看著慕昰,勾唇,“你如今六十五,我也六十二,在近三十年裏,我們兄弟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慕昰似有些感歎的點點頭,望著徐桓恩道,”時間過得真快啊,眨眼就已是三十年後。不過桓恩,你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麽年輕。“


    “是你沒變,你現在看上去,隻有四十五,不能再多。“徐桓恩笑言。


    兩人的對話,像隻是久別重逢的寒暄。


    “哈哈。”慕昰爽快大笑,笑著笑著,他的眼角便眯了起來,定定看著徐桓恩和常曼。


    徐桓恩眼廓亦微微縮緊,嘴角勾起的笑意不減。


    “嗬。”慕昰笑著收迴目光,輕聲道,“你總是知道怎麽說話讓人舒服。沒變啊,沒變。”


    “慕哥一向對我們這些兄弟,都很包容和愛護。我相信這一點,無論過去多少年,都不會變。”徐桓恩望著慕叔說。


    “嗬。”


    慕昰笑了聲,挑眼凝向徐桓恩,半響,半開玩笑似的說,“那可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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