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幽的薄荷香拂進夏雲舒的鼻息。


    夏雲舒恍惚,身子全然僵硬。


    她隱約感覺到一隻手掌在輕輕拍她的背。


    “天不會塌下來,總有辦法的。”


    男人好聽到有些虛無的聲音從頭頂清清淺淺的灑下。


    夏雲舒睫毛輕抖,眼淚成串的往下滾。


    “你不是一個人,愛你的人,無論她在何處,她的心,與你同在。”


    “嗚……”


    夏雲舒額頭抵在男人胸膛,她知道麵前這個紳士抱著她,也許覺得她可憐,大發善心想給她幾分安慰的男人她並不認識,可是此刻,她需要這樣的一個擁抱。


    “堅強的女孩兒,不會被一時的困境所打倒。相信自己的力量,你可以幫到你自己,也可以幫到那個此刻正需要你的人。”男人聲音好聽到不真實,像夏雲舒太過悲傷絕望而產生的幻聽。


    “我一點也不堅強。“夏雲舒的嗓音沙啞到極致,”我害怕。”


    男人的聲音消失了好一會兒,道,“如果沒有害怕,怎知一個人堅強與否。”


    夏雲舒用力掐緊掌心。


    她把頭慢慢從男人懷裏退開,她沒有抬頭看男人,說,“謝謝你。”


    男人從上而下盯著她,“不客氣。”


    夏雲舒埋著頭,從男人身邊擦過,往前走了。


    男人緩緩側身,望著夏雲舒單薄的背影,清泉般幽靜的雙眸隱約一閃。


    “哎唷,我也是頭一迴知道,原來我們的止熙大神,還是個看到陌生女孩兒哭泣會憐香惜玉上前安慰送抱抱的大暖男。”


    慕止熙聞言,偏首看走到自己身邊的中年女人,挑挑眉毛,轉過身,伸手握住女人的肩,半摟著她往前走,“小姨,你錯了,我不是暖男,我是雷鋒,或者你可以叫我紅領巾!”


    “去你的!”


    “嗬~~”


    慕止熙輕笑眯眼,不動聲色的朝身後走廊望了眼。


    ……


    夏雲舒心無旁騖的在醫院守了汪珮三天。


    這三天,汪珮一有個風吹草動,夏雲舒便如臨大敵,忐忑難安。


    這天上午十一點的樣子。


    醫生前來給汪珮例行檢查,檢查完,醫生便讓夏雲舒去他的辦公室一趟,討論汪珮的治療方案。


    醫生走後,夏雲舒給汪珮仔細掖好被角,方才快步朝醫生辦公室趕。


    醫生辦公室在二樓。


    夏雲舒乘坐電梯下去。


    電梯抵達二樓打開,夏雲舒剛要邁腳朝外跨,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電梯門口的男人。


    夏雲舒和電梯門口站著的男人看到彼此,同時一怔。


    “徐叔叔……”


    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夏雲舒眼眶便灼紅了起來,喉嚨亦是哽顫。


    “夏夏。”徐長洋反而有些僵硬,輕詫的看著夏雲舒。


    “徐叔叔。”


    夏雲舒走出去,踮腳便用力抱住了徐長洋,嘶啞道,“徐叔叔,你來了。”


    徐長洋瞳眸斂縮,雙掌輕放到夏雲舒的腰上,垂眸看她,“夏夏,你怎麽在這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話到最後,徐長洋才猛地緊張起來,握著夏雲舒的腰,將她輕輕退離自己,蹙緊眉,上下看她。


    夏雲舒抓著徐長洋的袖子,雙眼通紅,委屈的像個孩子,“不是我徐叔叔,是我奶,我奶生病了,很嚴重很嚴重,醫生說暫時還沒有辦法救我奶。徐叔叔,我快撐不下去了,幸好你來了,幸好……”


    “病重?怎麽迴事?”徐長洋輕吸口氣,沉聲道。


    夏雲舒一副快哭的表情,伸手再次抱緊徐長洋,“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我奶不會忍氣吞聲的留在夏家,不留在夏家,也不必受她們的壓榨和奴役!那樣,我奶就不會因為操勞過度染上那麽多的病。都是為了我,奶都是為了我!徐叔叔,我不能失去我奶,你認識的人多,人脈廣,你幫我想想辦法,救救我奶,好麽?”


    徐長洋不停的撫夏雲舒的背,“好。我現在便去找院長了解情況。”


    “嗯嗯。”夏雲舒趕緊鬆開徐長洋,抬手快速擦幹臉上的淚,抓住徐長洋的大手便要朝辦公室走。


    “長洋……”


    一道迷惑的女聲適時從後傳來。


    刹那。


    夏雲舒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隻大手僵了下。


    夏雲舒茫然的抬眼,看著身側的男人。


    徐長洋抿唇,抽出手,反牽著夏雲舒的手,迴身,望著站在兩人身後不遠,手裏拿著張類似報告的東西的女人,說,“抱歉,恐怕不能送你迴去了。”


    夏雲舒這時也轉了身,當視線撞到身前的女人時,夏雲舒周身的血液便無法自控的冷了。


    “雲舒?”林霰驚訝的看著夏雲舒,“你怎麽在這兒?你……”


    林霰目光掠過夏雲舒的肚子,“該不會是不舒服吧?”


    夏雲舒盯著林霰,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想說。


    徐長洋輕眯眼,“不是她。你現在情況特殊,還是打電話讓卿窨或是司機過來接你迴去。”


    林霰邁步向前,關切的看看夏雲舒,再去看徐長洋,“雲舒臉色很難看,到底出什麽事了?”


    這迴,徐長洋還沒迴答,便感覺掌心一空。


    徐長洋眼廓一縮,垂眼看夏雲舒。


    夏雲舒將雙手捏成拳頭,微微背在身後。


    徐長洋麵色幾許沉凝。


    林霰卻仿佛絲毫未察覺夏雲舒和徐長洋情緒的異樣,皺眉望著夏雲舒,句句似發自肺腑,關心說,“雲舒,出了什麽事啊?我能幫到你什麽嗎?你這樣,怪讓人擔心的。”


    夏雲舒眼角四周仿若有刺在輕紮,又疼又澀,她直直盯著徐長洋,聲線沙啞,卻盡力偽裝平靜,“多謝林小姐關心,我沒事。”


    “雲舒,我們是朋友,有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的,看我能不能幫到你。”林霰伸手輕握著夏雲舒一直胳膊,柔聲說。


    “我這麽說可能很無禮。”


    夏雲舒一下將視線從徐長洋臉上瞥開,落到林霰身上,“我跟林小姐好像不是可以擔心彼此的關係。”


    林霰一僵,尷尬和難堪在下一秒浮上她的臉。


    她看了眼徐長洋,有些委屈的對夏雲舒說,“好像,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彼此擔心是應該的。”


    “我的朋友隻有一個,而她已經死了!”夏雲舒驀地掙開林霰的手,掉頭大步走了。


    林霰咬唇,僵硬的盯著夏雲舒的背影,眼底的情緒難過和失落都有,“雲舒好像很討厭我。”


    徐長洋握了握手,看了眼林霰道,“她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林霰垂了垂眼睛,柔柔點頭,“嗯。你跟雲舒馬上就要訂婚了,你是我的親人,雲舒自然也是。所以,我怎麽會介意呢。”


    林霰抬眼,深唿吸一口,對徐長洋笑笑說,“別擔心我了,你快去看看雲舒吧。”


    “嗯。”


    徐長洋沒再看林霰,大步流星去追夏雲舒。


    林霰站在原地,含笑盯著徐長洋和夏雲舒離開的方向,至兩人相繼消失在走廊拐角,林霰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報告,輕眯了下眼,從包裏拿出手機,撥出了譚婧的號碼。


    譚婧很快接聽,“霰霰,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擔心死我了都!”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沒事,長洋這幾天都陪著我呢。”林霰說。


    “徐大哥?”譚婧驚訝。


    “嗯。”林霰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婧婧,你現在有空麽?我在醫院,你能來接我一下麽?”


    “醫院?你還說沒事,都去醫院了!”譚婧緊張萬分說。


    林霰柔柔笑,“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過來吧,咱們見麵了再說。”


    “好,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


    林霰挑起眉,又朝前看了眼,這才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了去。


    ……


    醫院大門前,一輛外形時尚的白色轎車裏。


    林霰笑看著一見她便抓著她的雙手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譚婧,無奈歎氣說,“婧婧,我都說了我沒事了,放輕鬆。”


    譚婧見她確實也不像是有事,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責備的盯著她道,“你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你知道這幾天我聯係不到你,我有多擔心麽?我都差點報警了!”


    “是啊霰霰,我跟婧婧都擔心死了。”


    林霰打電話給譚婧時,伍瑜琦正好與譚婧在一塊,一聽林霰讓譚婧到醫院接她,便跟著一道來了。


    林霰看了看譚婧和伍瑜琦,溫溫柔柔說,“好啦,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是我讓我兩個最好的朋友為我擔心了,我對不起你們,並且跟你們保證,下不為例,這樣可以麽?”


    譚婧無奈看著林霰,“我還能說你什麽?你好好兒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林霰握了握譚婧的手。


    “對了霰霰,你在電話裏跟婧婧說,這幾天你都跟徐大哥在一起?”伍瑜琦低頭瞧自己新作的指甲,裝作不經意的問。


    “是啊。”林霰提氣,“說起來我怪不好意思的,因為我的任性,耽誤了長洋不少事。”


    伍瑜琦快速瞄了眼林霰,道,“霰霰,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啊?你快跟我和婧婧說說唄。”


    林霰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很慢很輕的撫摸。


    伍瑜琦看到,瞳色驀地一深。


    就聽林霰扯唇輕柔說,“我懷孕了。“


    譚婧、伍瑜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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