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對於這個村的某些不方便與外人道的“秘密”是知曉的!


    村長說完,仔細盯著戰廷深和翟司默看了看,見兩人麵色始終平靜,才暗吐了口氣,轉身往前,邊走邊說,“那個地洞,是村裏的秘密,嚴令跟村外的所有人提及。我身為這個村的村長卻破例帶你們去了……也不算破例,那家的男人不也帶其他人去了。”


    戰廷深和翟司默誰都沒說話。


    村長繼續說,“不要看我們將這些買來的女人關在地洞裏,我們其實對她們也很好,沒有短她吃喝,隻是不讓她們出地洞而已。我們這個村窮,是從這個村存在開始就這樣。也是因為我們窮,說親也沒人願意嫁過來,所以迫不得已才從人販子手裏買。”


    “不過人販子手裏買可不便宜,樣貌好點的,年輕點的,要這個數。”


    村長迴頭,對戰廷深和翟司默比了個七。


    戰廷深和翟司默平平看著村長。


    村長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七千啊,是我們好幾年的辛苦錢。有些家裏實在沒錢的,就出個一兩千買個年紀大點,或者嫁過人生養過的女人湊合。唉。”


    翟司默暗呲。


    敢情還委屈他們了!


    “她們要是來了,安安分分留下來過日子,也是可以過好的。可偏偏好多來都要跑一跑。對付這麽跑的女人能怎麽呢?我們是下了血本買迴來的,她們一跑,我們豈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所以絕不能讓她們跑了!跑了被抓迴來的,就得治,狠狠治!讓她們生孩子,一個不行生兩個,兩個不行三個,要是生了幾個娃還想跑的,那還叫女人麽?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狼心狗肺!”


    “畜生!”


    翟司默實在沒忍住,攥緊拳低咒了聲。


    “翟先生你說啥?”村長迴頭看翟司默,表情疑惑。


    戰廷深看了眼翟司默,搶先說,“還有多久到你說的地方?”


    “噢……就在前麵不遠。”


    村長撓撓頭,看了幾眼麵色不太好看的翟司默,迷惑的轉過頭,指了指前麵說。


    戰廷深看到,遂沉著臉大跨步從村長身側擦過,快步朝前走。


    “哎喲……”


    隨著村長一聲慘叫,人也落到了坡下田裏的草堆裏栽著,爬幾次都沒爬起來。


    翟司默插著兜站在坡上,眯眼陰冷盯著在草堆裏翻騰的村長,“沒事吧村長?”


    “翟先生,你幹什麽推我?”


    “誤會誤會,我剛才是沒站穩,不小心崴了一下,就把你給撞了下去,抱歉啊村長。”翟司默說。


    村長,“……”


    ……


    戰廷深在這樣陡峭的山坡,步伐依然穩健,健步如飛。


    走到村長剛指的地方,戰廷深沉眉看了看。


    這個地洞的洞前原本該是有遮掩物遮著的,如今都被淩亂薅到了兩邊,將通往地洞的泥土階梯給完全暴露在外。


    戰廷深心髒沉重,觀察完沒有猶豫,抬步往裏走了進去。


    翟司默趕上他後,也緊跟著下去了。


    因為是泥洞,洞下很是潮濕幽冷,一下去便有種背脊骨都躥上冷意的不舒服感。


    洞裏點著煤燈,倒不至於全黑,雖昏昏暗暗,但不妨礙看路。


    走過漫長的台階,戰廷深和翟司默終於抵達了洞底。


    洞底的景況一目了然。


    分有兩個區域。


    戰廷深和翟司默所站的位置呈現圓形,通過缺口,大約有兩個男人寬的地方,有一個深凹的半圓形,外層用實木圈著,有一扇木門,門上上了把鎖。


    戰廷深隻匆匆掃了眼洞內的大致情況,便大步朝那扇木門走了過去。


    這處沒有點燈,借助外麵的煤油燈的餘暈看裏麵,看得並不真切。


    戰廷深一張臉此時已然沉俊鐵青,抬手拿起那把鎖。


    咣……


    那把鎖卻並未鎖上,戰廷深一動,它便錯開了。


    戰廷深握了握手心,一把推開那扇木門走了進去。


    站在戰廷深身後的翟司默也正要跟進去。


    不想戰廷深往裏不過走了兩步,便猛地停了下來!


    翟司默怔住,不解的看著戰廷深,“廷深?”


    戰廷深盯著倒在用枯草做成的簡陋床上的人,黑眸緩緩收緊。


    翟司默見戰廷深沒迴她,便好奇的走了進來,打算自己看個究竟。


    卻。


    翟司默剛挪到戰廷深身側,雙瞳掃到地上躺著的人時,登時驚了一大跳,“這不是明西城麽?他怎麽了?死了麽?”


    戰廷深握緊雙拳,幽深看著明西城。


    明西城躺在“床上”,半邊臉都被血糊住了,不止如此,額角還在不停的飆血。


    看著悄無聲息的,倒真像是……死了!


    翟司默錯愕的上前,用腳尖踹了踹明西城,“明西城,明西城……”


    明西城沒反應。


    “……這狗東西不會真死了吧?!”


    翟司默蹙眉,邊說邊蹲下身,伸手去探明西城的鼻息。


    末了。


    翟司默眯起眼,嘖嘖的搖頭,“還以為真死了呢?這不是還喘著氣了麽!”


    戰廷深視線陰涼掃了眼明西城,什麽都沒說,掉頭走了出去。


    翟司默,“……廷深,這狗東西咱管還是不管啊?”


    戰廷深沒迴話。


    翟司默,“……”


    ……


    深山裏天黑得快,盡管已是六月,但下午不到六點半,天就全黑了。


    山裏不僅黑得快,一到晚上,便唿唿的刮大風,說誇張點,能把人冷得跳起來!


    此時,靠近樹林的某處農田旮旯,一抹匆匆一瞥極容易忽略的嬌小身形,抱腿坐在田埂下。


    她抱著自己的雙臂枕在膝蓋上,額頭抵在手臂上,縮成一小團,瑟瑟發抖。


    周圍的一切都黑得像是用厚厚的黑布把人的眼睛實實在在的蒙住,看不到一丁點的光明,叫人絕望,叫人冷!


    突然。


    在一陣蟲鳴鳥叫中,傳來一連竄急促的腳步聲,稀稀拉拉的白光一簇一簇似不經意般從那抹纖弱的身形上打過。


    聶相思動了下,整個人抖得更厲害。


    她似想抬頭去看,可動了好幾次,勾彎的背脊卻始終無法挺直。


    聶相思鬆開抱著自己的雙手,往後撐著,勾著背頭掙紮著從地上起來。


    然而。


    她蹲得實在是太久了,她好不容易站直,上半身便控製不住的往後靠。


    聶相思用力撐著,一雙眼在夜裏尤其明亮,像一顆被清水裹著的透亮明珠,她緩緩轉動雙眼,朝發出光亮的地方看。


    隻是那些人都藏在灼人的光芒後,反倒讓聶相思無法看清那些人的長相。


    擔心是村裏的人。


    聶相思眨了下眼,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轉身朝相反的方向抹黑踉蹌向前。


    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了。


    身後有光追了過來,打在她的背上和側臉。


    聶相思心跳加快,扶著田坡越走越快。


    那腳步聲仿佛就在她身後了,聶相思大喘氣,幾乎顫出了聲,毫不猶豫彎身,抓起一把泥土,轉身就朝前灑去。


    身後緊追來的人似乎沒料到聶相思會有這兒舉動。


    完全沒有防備,所以聶相思那一把也沒浪費,全落在了男人的脖子和胸口上。


    男人立在原地。


    聶相思徹底慌了,丟了一把還不夠,彎身又要去抓。


    男人見狀,俊臉狠實抽動了幾下,一個箭步上前,輕柔擒住聶相思要去抓土的細腕,微微用力,便將緊張惶恐到喪失理智的聶相思扯進了懷裏,用力摟緊。


    聶相思在他懷裏,一聲比一聲大的喘息,纖盈的身子就沒停止過顫抖,一雙眼睜到最大。


    感受到她慌張在他腹部推搡的力度,男人更擁緊了她,低頭重重吻住她的額頭,沉沉說,“是我!”


    聶相思仍是不停的推他。


    戰廷深閉上眼,咬緊了後牙槽。


    好一會兒過去。


    推在他腹部上的力道才緩緩停了下來。


    戰廷深打開雙眼,輕垂眼盯著眼下那顆黑乎乎的腦袋,眼眸裏疼惜盛濃。


    緊跟著。


    聶相思一下把臉埋進戰廷深懷裏。


    在他腹部的雙手往兩邊緊揪住他腰際的襯衣,兩隻消瘦的肩頭輕輕聳高,不停的發抖。


    戰廷深一條手臂箍緊她的腰背,一隻手清柔握住她的肩頭,手指輕輕拍,“乖。”


    卻不想。


    戰廷深這一聲“乖”後,聶相思的情緒,瞬間飽脹到了頂點,全麵爆發。


    “哇嗚……”


    戰廷深心弦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割了一刀,快斷了般疼!


    “三叔,你快抱我,我站不住……”


    這是聶相思大哭著說的第一句話。


    戰廷深嗓子眼生疼,無聲把人抱了起來。


    聶相思死死圈著戰廷深的脖子,濕漉漉的臉貼在他的頸側,不停的抽噎大哭,“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不想跟你分開……”


    戰廷深愣住,低頭看聶相思。


    聶相思沉浸在劇烈的“恐懼”中無法自拔,幾乎是放聲大哭,“我想時勤時聿,我想陪著他們長大,想看著他們娶妻生子。還有勵遠,我想勵遠……”


    “嗚嗚……我好想奶奶,好想爺爺,想我哥……”


    後趕來的翟司默以及戰廷脩楚鬱聞青城,“……”


    幾人不解的看戰廷深。


    戰廷深同樣會給幾人一張懵逼臉。


    “嗚嗚……徐叔,三哥四哥五哥……”


    眾人,“……”


    “思思,已經沒事了,嗯?”


    戰廷深吸氣,強迫自己將聶相思的異常歸結於對這兩天的經曆太害怕了,所以才導致她暫時的“胡言亂語”。


    戰廷深本是安撫聶相思的話。


    豈料聶相思一聽,登時從他肩上抬起頭,哭腫的雙眼邊滾淚珠邊定定盯著戰廷深,“我把明西城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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