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我怎麽覺得沒這麽嚴重……”聶相思抿唇,看著四人。


    翟司默四人並不說話,隻拿一雙篤定的眼眸盯著聶相思。


    聶相思伸手抹了下額頭,“……好吧。”


    話到這兒,翟司默四人都沒再說什麽,因為他們知道,以聶相思的聰明,已經明白他們告訴她這些的目的。


    之後,幾人跳開這個沉重的話題,聊了些有的沒的。


    近中午,眾人打算轉去明月閣吃了午飯再散,忙各自的事。


    徐長洋和聞青城先一步下樓去開車,聶相思幾人正要帶著時勤時聿去茶社外等兩人,時勤時聿卻在這時突然肚子疼,翟司默和楚鬱隻好帶兩個小家夥去了男士洗手間。


    聶相思則留在包房等。


    想到剛徐長洋跟她講的那些事,聶相思心尖便悶悶的疼。


    原來這四年,某人是一直抱著隨時跟她“去”的念頭,在痛苦和仇恨的折磨下,活著的。


    到現在。


    聶相思才終於能理解,某人剛得知她還活著時的震怒和恨意!


    整整四年的分離,說起來不過一個數字那麽輕易微小,可對某人而言,這四年拆開的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帶著難以計量的痛苦和煎熬。


    饒是聶相思,也無法完全體會,一個心灰意冷了無生趣隨時準備赴死的人,活著的每一天所承受的疼痛、空洞和絕望。


    但她知道,那必然,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聶相思伸手揉了下眼睛,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短信,給某人發了一條消息。


    聶相思看著消息發送出去,正要把手機放迴包裏,翟司默的電話適時打了過來。


    聶相思愣了下,接聽,“五哥?”


    “小相思,我跟你四哥抱著兩個小家夥下樓了,你快來。”翟司默說。


    “噢,好,我馬上。”


    聶相思說完,掛了電話,拿著包起身,快步朝包房門口走。


    聶相思剛走出包房門口,她這間包房斜對著的包房門突地在這時打開了。


    一道渾厚精神的老人嗓音隨之拂來。


    “一起吃飯就算了,我老頭子吃不慣外麵大餐廳的東西,就不跟著你們一道去了。”


    聶相思邁向前的步伐霎時停下,明澈的雙瞳驚木了般盯向從包房門口率先走出來的老人。


    老人杵著金龍拐杖,一身灰白色唐裝套裝,上身外襯灰色針織毛衣,饒是這樣休閑的著裝,都難掩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威嚴之氣。


    聶相思站得位置太明顯,加之又是通向出口一側的方向,老人一走出包房便朝這邊側轉,視線一下就撞到了聶相思身上。


    聶相思心髒倏地繃緊,唿吸在一瞬間停滯,雙眼忐忑緊張的盯著老人。


    老人眸光亦一瞬不瞬的緊欔著聶相思,但臉上和眼底的神情卻滿是怔忪和惶惑。


    “戰老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些年,你可以越來越少參加我們這些老朋友的聚會了。今天好容易把你請出來了,怎麽能連頓飯都不吃就走?”


    一名八九十的老太太戴著老花眼鏡從包房出來,笑眯眯的對戰曜說。


    這時,又有幾個老頭老太相繼從包房裏走了出來。


    戰曜微微從聶相思身上錯開視線,看了眼身畔這些老朋友,聲音幹巴巴的,明顯心不在焉,“改天,改天哈。”


    說著,戰曜杵著拐杖朝聶相思這邊走。


    聶相思雙目酸脹,手指不住的摳著肩上的包包帶子,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戰曜。


    隨著戰曜一步步走近,聶相思的眼眶禁不住紅了一圈又一圈。


    聶相思眼看著戰曜走近了,本以為他會停不下來,不料他炯炯的虎目仍舊直直的盯著她,可往前邁動的雙腿卻始終沒有停下。


    聶相思,“……”咬緊下唇,莫名又有些傷心的望著戰曜。


    他那些老朋友已經追著戰曜去了。


    戰曜一步三迴頭的看聶相思,迷茫晃然的表情始終沒變過。


    看到戰曜和一眾人走出走廊,聶相思恍惚的收迴目光,心尖層層漫湧而上的難過和窒悶,讓她的雙眼和嗓子眼都刺刺的疼起來。


    ……


    戰曜垂著頭和一幫人站在電梯裏,一眾人都在竭力勸他與他們一同聚餐,可戰曜卻連敷衍都沒了,始終一言不發。


    電梯抵達一樓,電梯打開,一眾人都出去了,卻發現戰曜仍站在電梯,沒動。


    眾人疑惑盯著戰曜,這會兒都發現戰曜情緒有些不對,是以看著他都沒出聲。


    三四秒後,戰曜整個人突地一震,豁然抬起頭,無比慌張緊迫的上前,伸手用力摁電梯。


    眾人,“……”


    電梯關上,戰曜飛快摁了茶社的樓層,握著拐杖的手抖得像是冷極了般,蒼老褶皺的臉龐盡管緊然的繃著,仍控製不住的劇烈顫動。


    電梯很快達到樓層,戰曜三步並做兩步邁出電梯,上半身往前大弧度傾斜,直愣愣的往包房走廊的方向衝。


    服務員見戰曜這般,急忙忙迎上去,“戰老先生,請問有什麽能幫助你的麽?”


    戰曜走到走廊,卻沒看到聶相思,猛地迴頭,虎目精銳的盯著那服務員,“有沒有看到剛站在那裏的年輕女人?”


    服務員順著戰曜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間包房,抿唇說,“您是說跟楚大少爺一起的小姐麽?”


    楚大少爺?


    戰曜瞪大眼,“楚鬱?”


    “……是。”服務員急忙點頭。


    “楚鬱,楚鬱……”戰曜抓了好幾下手裏的拐杖,看著有些六神無主。


    服務員不解的看著戰曜,“戰老先生,那位小姐剛已經離開了。就在您進電梯後不久。”


    戰曜深提氣,蒼白著臉轉身,又疾步朝電梯的方向走。


    服務員趕緊跟上,走到電梯前,替戰曜打開了電梯。


    戰曜風一般跨了進去。


    “您慢走。”服務員站在電梯門口,四十五度彎身道。


    戰曜板著臉,摁了一樓。


    電梯再次抵達一樓,打開。


    戰曜正要往外邁,卻一下與站在電梯門口,同樣一臉緊張的趙銘碰了個正著。


    “……老爺子。”趙銘看到戰曜,憋著一口氣道,“老爺子,您沒事吧?”


    戰曜沒答話,走出電梯就直往外衝。


    趙銘不敢鬆懈,跟上,“老爺子,您這是怎麽了?您可別嚇我。”


    戰曜走出大樓,除卻他的那些老朋友都在各自的車前,迷惑又擔憂的朝他這邊看來外,哪有楚鬱等人的半點影子。


    戰曜將一雙眼瞪到最大,仿佛這樣就能看到他現在他想找的人。


    而他的臉,已經繃得有些發青。


    “……老爺子。”趙銘心驚不已,又摸不著頭腦,束手無策的看看戰曜。


    戰曜杵站了半分多鍾,突地一把抓住身側趙銘的手,“走!”


    “……去哪兒?”趙銘茫然。


    “走!”戰曜抓著趙銘的手朝車的方向大步走。


    戰曜那些老朋友皆怔然的看著他。


    ……


    戰氏集團。


    六十五層總裁辦公室。


    趙銘匆匆走進辦公室,對著唿吸不勻站在窗台前的戰曜說,“老爺子,我問過了,三少爺中午帶著白特助出去應酬了,什麽時候迴來不清楚。”


    戰曜繃著臉點頭,“沒事,沒事,我等,我等!”


    趙銘輕皺眉,盯著戰曜,“老爺子,您今天這是怎麽了?”


    戰曜閉了閉眼,不說話。


    趙銘見此,雖滿心疑問,但到底沒再問下去。


    兩個小時後,趙銘看了眼坐在沙發裏的戰曜,抿抿唇,走出辦公室,拿出手機,撥通了白祁的號碼。


    電話接通好一會兒,白祁那邊才接聽。


    “趙叔?”


    “是我白特助。三少爺應酬完了麽?”趙銘問。


    “剛吃完飯不久,現在高爾夫球場。您有事?”


    趙銘頓了頓,“三少爺今天還迴公司麽?”


    “這……恐怕說不準。”白祁道,“趙叔,是不是老爺子那邊出什麽事了?不然我現在讓總裁接電話?”


    “不不不。”趙銘抽了抽嘴角,“三少爺公事要緊。”


    說完,趙銘便將電話掛斷了。


    從耳邊拿下手機,趙銘在辦公室外站了會兒,轉身欲迴辦公室。


    就在這時,辦公室房門從裏打開,戰曜幾分悵然的臉出現在麵前。


    趙銘怔住。


    戰曜盯了眼趙銘,出口的聲音微有些無力,“迴吧。”


    想到戰廷深今天可能不迴公司,趙銘沒說什麽,伸手扶著戰曜的胳膊,朝專屬電梯走。


    ……


    戰曜離開戰氏集團,並未迴老宅,而是去了花園廣場。


    趙銘以為戰曜會跟以往一樣,小坐三兩個小時便離開。


    不料這次,戰曜直接從下午三點,坐到了晚上九點。


    迴老宅的路上,趙銘從後視鏡看坐在後車座的戰曜,小聲道,“老爺子,您還好吧?”


    戰曜掀起眼皮看了眼趙銘,“嗯。”


    趙銘默了默,說,“您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不如找個地方吃點再迴去?”


    “不用了。我不餓。”戰曜說。


    趙銘見狀,張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迴到老宅。


    堂屋裏冷秋秋的,像是幾百年沒人住似的。


    趙銘看著孤單單坐在沙發裏的戰曜,實在不忍心就這麽走了,便打算過去陪他坐會兒。


    “時候不早了,迴吧。”


    趙銘往前傾的上半身頓住,盯著戰曜看了會兒,隻好轉身離開了。


    戰曜看著趙銘走出堂屋,目光便緩緩移到客廳座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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