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廷脩等人的出現,局勢瞬息逆轉,始料未及的人由聶臣燚變成了臧天霸。


    臧天霸很是精明,瞧見形勢與他不利,他便在幾個對他死忠之人的圍護下欲逃出重圍,逃之夭夭。


    在如今局勢大好的情況下,聶臣燚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臧天霸逃出生天,他要的,就是讓臧天霸徹底消失!


    於是。


    聶臣燚帶著他一個兄弟追了上去。


    臧天霸開始隻是拚力往外逃竄,讓他幾個手下一路與聶臣燚兩人糾纏,拖延時間。


    後戰廷深和戰廷脩兩人趕到,聶臣燚得以脫身,立刻趕追向臧天霸。


    聶臣燚追到臧天霸時,身後傳來的槍聲已經模糊,想是離得距離有些遠了。


    此情此景。


    臧天霸大約是知道越是拖延時間於他越不利,所以他並未在此時與聶臣燚做口舌之爭。


    聶臣燚一追上來,他扭身便對著他連開了兩槍。


    聶臣燚躲避,但他並沒有浪費子彈迴擊臧天霸,他要的,就是精準把子彈送進臧天霸的心髒!


    臧天霸仿佛毫不在意子彈的命中率,一槍一槍的往聶臣燚身上送。


    聶臣燚為了躲避,不得不左避右閃往後退。


    臧天霸將身上兩隻手槍裏的子彈一股腦全發了出來,到最後竟是赤手空拳的麵對舉槍對準他心髒的聶臣燚。


    臧天霸在這時亦沒說什麽,隻用一種莫名自信詭異的目光盯著聶臣燚。


    滔天的恨意和即將手刃仇人的快意充斥著聶臣燚。


    聶臣燚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臧天霸。


    而他也打算這麽做!


    可就在他開槍的一霎,猛地一股大力從他身後撞了過來。


    砰砰——


    兩道槍聲從一側砰然炸響。


    聶臣燚整個被那股大力撞到地上,還沒反應過來,肩頭的襯衣默默地被抓住往前一扯。


    聶臣燚隻覺眼前一黑。


    砰——


    又是一道槍聲響聲。


    與此同時。


    溫熱的液體如噴泉般礡噴到聶臣燚臉上……


    ……


    聶臣燚閉上眼。


    那一刹那的震動,他無法用語言形容。


    床上的戰廷深聽到聶臣燚那句“欠著“,青黑的麵龐沒有一絲波動,深邃讓人不敢直視的黑眸也隻是輕飄飄盯了眼聶臣燚,“思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你若是出事,她會很難過。”


    聶臣燚猛地睜開眼,沉盯向戰廷深,“……就因為這個?”


    戰廷深輕抬眼,丟給他一個“不然呢”的霸氣眼神。


    “如果子彈再往下一點,你就沒命了!”聶臣燚握拳。


    戰廷深閉上眼,好幾秒後,才響起他自信篤定的嗓音,“我不會讓自己出事。”他答應過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出事。


    嗯,他們家那三小隻,還等著他養活呢!他……怎麽能出事!?


    聶臣燚深唿吸,深眸快速閃過幾縷灼紅,盯著戰廷深說,“不管如何,這次是我欠你的。我聶臣燚欠你一條命!”


    戰廷深皺了皺眉,兩片唇抿得有些緊,沒出聲。


    聶臣燚下顎繃緊,“你好好休息。”


    聶臣燚說完,轉身,大步朝客房外走。


    聶怫然看了眼床上的戰廷深,美目收迴時,從楚鬱麵上帶過,跟著聶臣燚走了出去。


    容甄嬿含著淚上前,坐在大床前的椅子上,許是怕打擾戰廷深休息,也不說話,但也沒離開,像是怕戰廷深有事,不放心。


    ……


    聶臣燚房間。


    聶臣燚走進房,迴眸看跟進來的聶怫然,濃眉輕壓著,“有事?”


    聶怫然走上前,握住聶臣燚的雙臂上下看,目光憂慮,“你有沒有受傷?”


    聶臣燚推開聶怫然的手,“我沒事!”


    聶怫然輕歎,抬眸看著聶臣燚,“妹夫身體健強,那幾槍又並擊中要害,醫生已經給他處理好傷口,不會有大礙的,你也別太自責了。”


    聽到聶怫然的話,聶臣燚沒出聲,隻拿一雙幽幽沉沉的眼眸望著聶怫然。


    “……怎麽了?”聶怫然詫異,“臣燚,你幹什麽這麽看我?”


    聶臣燚眯眼,轉身脫身上滿是塵土的外套,“從今天起,榕城再沒有臧天霸。”


    聶怫然唿吸屏住,整張臉緊繃著,卻仍止不住的輕輕的激顫。


    那是日思夜想的事終於成為現實,狂喜難抑,卻又不敢相信的表現。


    “……他,死了?”聶怫然聲線抖如颶風下的落葉。


    聶臣燚腦海裏響起臧天霸在他麵前倒下的場景,深眸縮緊,“嗯。”


    聶怫然張開唇,激動的大口唿吸,眼淚如碎珠子般從眼眶滾滾砸落,“……死,死了,終於,終於死了。啊……”


    聶怫然伸手死死捂住嘴,拚命攔住喉嚨裏悲溢而出的哭聲。


    聶臣燚放在胸前紐扣上的長指頓了下,隨即放下手,轉身看著聶怫然。


    “臣燚……”聶怫然戚戚盯著聶臣燚,“我們,我們終於從地獄爬出來了,對麽?我們終於替爸爸媽媽報了仇,手刃了仇人,是麽?啊……”


    聶怫然另一隻手用力抓著自己的左心口,痛哭的表情既悲又喜。


    聶臣燚在心裏微微一歎,上前,伸手輕擁住聶怫然顫抖不止的身體,“嗯。一切,會越來越好。”


    “嗚唔。”


    聶怫然靠在聶臣燚胸前,眼淚不可自抑的往下落。


    這些眼淚跟從前的每一次落淚都不一樣,因為今天她所掉的每一滴淚都裹著解脫、喜悅以及……重生!


    ……


    下午,戰廷深傷口感染引發高燒不斷,整個人在醒醒睡睡中循環。


    聶臣燚這次沒有蠻橫的去醫院抓醫生,而是直接從醫院請了一支醫療團隊過來,替戰廷深診療。


    醫生給戰廷深輸上水,進行物理降溫後,又給他吃了退燒藥和幫助傷口愈合的藥。


    隻是到傍晚,戰廷深的燒也沒能完全褪下去。


    到晚上十一點多,陷入昏睡的戰廷深忽地醒了過來。


    翟司默和楚鬱守著他,見他冷不丁睜開眼都嚇了一跳,還以為這人怎麽了呢。


    結果這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手機。


    翟司默和楚鬱聞言,對看了眼,心裏的滋味莫名。


    他們豈會不知,自從戰廷深來了榕城,每日給聶相思打電話已經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課”。


    隻是他都傷病成這樣了,心裏還牢牢記得這茬……


    翟司默和楚鬱還能說什麽。


    楚鬱將手機遞給戰廷深,便和翟司默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戰廷深皺緊眉,撥通了聶相思的號碼。


    與過去十多天一樣,聶相思第一時間將電話接聽,“三叔。”


    軟綿的女聲如清風附耳,戰廷深皺壓的眉頭便輕然舒展了分,蒼白幹燥的薄唇挑起一點弧度,“嗯,應酬晚了,等急了吧。”


    “你要再晚點打過來,我就發動奪命連環扣了。”聶相思小聲笑。


    戰廷深動了下眉,雙眼重得有些抬不起來,“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時勤時聿乖不乖?你……乖不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聶相思低哼,“你走的時候把家裏交給我,我自然要盡心盡力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家裏一切都好。時聿時勤很懂事,很聽話。我……也聽話。現在就差一個你了。”


    聶相思說到最後時,語氣裏藏了點小幽怨,但更多的卻是刻骨的想念。


    戰廷深輕閉上眼,嘴角的弧加深,“我很快……”


    最後的“快”字剛從他唇角淡出,手裏的手機便從他掌心滑了下去。


    翟司默和楚鬱眉一跳,起身快步走過去。


    盯著戰廷深看了幾秒,才確定某人又……昏睡了過去。


    翟司默長吐一口氣,拿起掉落到床上的手機,放到耳邊。


    就聽到聶相思低低絮絮的清柔嗓音傳來,“我沒有催你,公事要緊,你安安心心的把事情處理好再迴來。我跟時勤時聿在家等你……你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就好。還有……如果每天多想想……時勤時聿,嗯,就更好了。“


    “……”翟司默聽得眼眶一熱。


    這小妮子。


    難怪廷深病成這樣都不忘給她打電話。


    “三叔……”


    聶相思等了會兒,沒等到戰廷深開口,疑惑道。


    翟司默望了眼床上的戰廷深,對著手機說,“是我,你五哥!”


    聶相思,“……五哥?”


    聽出聶相思話裏的驚訝,翟司默挑挑眉毛,“小相思,你都跟你三叔唱什麽催眠曲了。你三叔接你電話都接睡著了。快給五哥也唱一個。”


    “……三叔,睡著了?”聶相思的聲音有點囧有點擔憂。


    “嗯。”翟司默說。


    “……怎麽這樣就睡著了?五哥,我三叔他多久沒休息了?”聶相思緊張道。


    “別擔心,已經差不多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迴了。到時你再監督你三叔多多休息,把最近缺的覺都補迴來。”翟司默笑著說。


    翟司默這話說完,好一陣子過去才傳來聶相思低低的聲音,“五哥,你幫我照顧下三叔。別讓他隨便哪兒就睡了,感冒了怎麽辦?你扶他去床上睡會兒吧。”


    翟司默輕怔,“……好。”


    “他飲食也不規律。等他醒了,你讓他吃點東西再去忙別的。”


    “嗯。我會的。”


    “謝謝你五哥。”聶相思特別認真鄭重的說。


    翟司默,“……”


    之後,聶相思便掛了電話。


    翟司默從耳邊拿下手機,看了眼楚鬱,眯眼看向戰廷深時,在心裏重歎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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