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廷深脫衣的動作一頓,深邃的黑眸輕閃過一道清光,兩步上前,將手機從床頭桌上拿了起來,連來電顯示都沒看,便將手機放到耳邊,接聽。


    戰廷深沒出聲,那端也沒有聲音傳來。


    隔了好幾秒,一道匪氣中帶了絲訝異的男聲傳來,“真是讓人受寵若驚,這大約是咱們認識以來,你第一次接我電話接得這麽迅速。”


    是楚鬱。


    戰廷深閃動著柔光的黑眸,登時幽暗了下來,沉聲道,“查到了?”


    “查到了。否則我也不敢打這通電話。”楚鬱痞痞說。


    戰廷深皺眉,“說吧。”


    楚鬱那端沉吸了口氣,開口的嗓音多了絲嚴肅,“如果我說,除了聶禾歡這個人是真的存在以外,其餘什麽都東西都查不出來,你信麽?”


    什麽都查不出來?


    戰廷深眸光微陷,聲音冷了冷,“那就是什麽也沒查到?”


    “嘖。瞧你這急躁得。雖然沒從聶禾歡身上查到什麽,不過你讓我查聶家,我倒是查到了不少有趣的故事。”楚鬱優哉遊哉說。


    “說。”戰廷深道。


    “嗬,就喜歡你這霸道總裁的範兒。”楚鬱陰笑了聲,旋即言歸正傳,聲線肅然道,“聽說過榕城的扛把子臧天霸麽?”


    戰廷深目光閃了下,“恩。”


    臧天霸是榕城一帶黑勢力的頭頭,為人極為陰險狡猾,且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人稱鬣狗。


    為什麽稱其為鬣狗,因為就連雄獅虎豹都怕鬣狗!


    臧天霸本名據說並非叫這個,臧天霸隻是他的名頭,至於他本名叫什麽,基本沒人記得。


    “現在聶氏集團的總裁聶臣燚之父聶嶸崢就是被臧天霸弄死的,你肯定不知道。”楚鬱幽哼說。


    他不關注這些,自然不知道。


    這有什麽好嘚瑟的?!


    戰廷深眯眼,“繼續往下說。”


    “聶嶸崢被臧天霸弄死後,其妻跟著殉情死了。聶嶸崢有一個兄弟,叫聶韓煜。這個聶韓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相思的生父。”楚鬱說。


    “繼續。”戰廷深瞳眸爬上冷芒。


    “之前的淵源還沒有深查,畢竟你隻給我兩天的時間。”


    楚鬱停頓了下,繼續道,“據說臧天霸喜歡聶嶸崢的老婆,所以一直針對聶家。當時聶嶸崢的父親還在世,臧天霸還沒有如今的地位,為了討聶嶸崢老婆的歡心,逼走了聶韓煜。聶韓煜的父母為了保全兒子,隻好讓聶韓煜遠走他鄉。恐怕也是抱著擺平臧天霸的打算,等臧天霸失勢了再接他迴來。可惜天不遂人願,臧天霸一路跟打雞血似的,坐上了榕城黑勢力一把手的位置。不僅逼死了聶嶸崢,也因此害得他心愛的女人為聶嶸崢殉情而死。據說聶嶸崢的老婆死後,聶嶸崢大怒,差點就把聶家給一鍋端了。不過後來沒動聶家,貌似跟聶嶸崢的女兒聶怫然有關。“


    楚鬱說完,許久都沒聽到戰廷深出聲,低哼了聲,道,“目前我查到的就這麽多。不過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原來聶家的故事這麽精彩。”


    戰廷深的眼眸卻在這時深黑不見底,半響,他無溫的聲音才從他唇間溢出,“我知道了。”


    說完,戰廷深便要掛斷電話。


    “聶禾歡就是相思,對嗎?”


    楚鬱嚴謹的聲音在這時傳來。


    戰廷深停了兩秒,說,“嗯。”


    “真的是?”一向最沉得住氣的楚鬱也難掩驚異道。


    戰廷深垂了下眼,“掛了。”


    而後,不等楚鬱再開口,他便將通話掛斷了。


    果斷電話後,戰廷深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兩秒,隨即抄過衣帶鬆垮係上,闊步朝臥室外走。


    戰廷深走出臥房,本打算去翟司默的房間,不想一眼便瞧見沙發和茶幾之間地毯上,鼾聲連天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翟司默。


    額前滑出幾根黑線,戰廷深沉斂眸,上前,盯著翟司默看了會兒,抬起一條長腿踢了他一腳,“起來。”


    翟司默……沒反應。


    戰廷深加重了力道又踢了一腳,“起來!”


    “唔……別鬧,吵著小爺睡覺,小爺饒不了你!”翟司默皺著一張俊臉,哼道。


    戰廷深忍耐的閉了閉眼,驀地彎身,揪住翟司默的衣領,一把將他從地毯上拽了出去,扔到了沙發裏。


    翟司默人高馬大的,摔到沙發上,登時彈了兩下。


    被這樣一番毫不溫柔的折騰,翟司默不想清醒也清醒了,瞪大一雙眼睛,愣頭青似的盯著戰廷深。


    戰廷深抽了抽嘴角,說,“打電話。”


    “……打什麽電話?”翟司默懵。


    “思思。”戰廷深說這兩個字時,舌尖仿佛都帶了絲繾綣,一下輕柔了不少。


    翟司默翻白眼,伸手毛躁的薅了薅短發,蹙著一雙英眉道,“這幾點啊?”


    戰廷深看了眼牆上的時鍾:七點半。


    但他就是不開個金口告訴翟司默。


    翟司默一張英氣的臉龐隱忍的抽動,撇頭自己去看。


    一看到時間,翟司默快瘋了!


    這才七點半啊喂!他平時都要睡到至少十點的!小爺我這起床氣真的是受不了!


    翟司默一麵抓狂一麵到處找手機。


    沒辦法啊,戰大爺吩咐了,得打電話,不聽能怎麽辦呢?又不能絕交!


    “別找了,用我的打!“


    戰廷深本來就沒打算讓翟司默用他的手機打,否則不就穿幫了嘛。


    翟司默一頓,盯著他的手機,“你手機有小相思的號碼?”


    “嗯。”戰廷深生硬的迴。


    “……你什麽時候從我手機裏偷看存下的?”翟司默嘀咕著從他手機接過手機,瞥他。


    戰廷深不吭聲。


    垂眸冷冷盯著他在他通訊簿裏各種翻找半響後,平淡說,“第一個。”


    第一個?


    翟司默翻迴去。


    當看到第一個的備注時,翟司默瞬間覺得自己遭到了暴擊。


    “a我的”……是幾個意思?


    存心在他這隻單身狗麵前撒狗糧麽?


    翟司默酸溜溜的盯了眼戰廷深,暗戳戳的想,果然表麵各種禁欲的男人,骨子裏才是最悶騷的!


    在戰廷深的“監視”下,翟司默撥出了“我的”號碼。


    ……


    手機從她襯衣口袋裏震動起來時,聶相思剛準備好早餐,正要去樓上叫醒時勤和時聿。


    聶相思朝二樓看了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視線掃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號碼時,聶相思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忙穩住心神,聶相思捏緊手機,臉蹭蹭的燙了起來,盯著手機的雙眸驚慌得像是盯著一隻燙手山芋。


    他,怎麽打電話來了?


    她接,還是不接?!


    容甄嬿戴著老花眼鏡坐在沙發裏看報紙,眼角掃見聶相思走到客廳忽然就不動了,微愣的從報紙移開視線,看向聶相思,疑惑,“歡歡,沒事吧?“


    聶相思聽到容甄嬿的聲音,輕吸了口氣,抬頭去看容甄嬿的小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


    容甄嬿一嚇,“你這臉怎麽迴事?歡歡,你該不會是又發燒了吧?”


    容甄嬿說著,放下報紙就要起身去看聶相思。


    聶相思忙道,“沒,我沒事奶奶。我接個電話。”


    聶相思說完,拿起電話快步朝樓上走。


    容甄嬿怔然的看著聶相思匆忙往樓上去的背影,眉頭狐疑的皺了皺。


    ……


    迴到房間,聶相思沒再猶豫,接聽了電話,像是生怕對方等不及接聽忽然掛斷般。


    電話接通的一瞬,聶相思唿吸也屏住了,“喂。”


    這聲音一出,聶相思自己都能感覺到喉管的顫動,臉便更熱了,熱到她眼角都有些灼燒。


    “小相思,是我,你翟……五哥。”


    手機裏傳來的卻是翟司默的聲音。


    聶相思眼闊輕縮,屏住的唿吸也鬆開了,幹幹的抿了口下唇,心下分不清是失望還是鬆懈,深唿吸了口,說,“五哥……”


    “乖妹妹。”


    聶相思,“……”


    “咳咳……那個,小相思,你這會兒該不會還在睡覺吧?”翟司默再次傳來的聲音微悻。


    聶相思睫毛眨動了下,走到臥室床邊坐下,低下頭看著腳尖,“早起了。怎麽了?這麽早給我打電話,有事?”


    “有事啊,肯定有事。”翟司默清清喉嚨,突然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咱們就把采訪做了吧。”


    “今天?”聶相思吃驚。


    “今天不能做?”翟司默道。


    “……不是,”聶相思抿唇想了想,說,“那就今天吧。上午還是下午,在什麽地方做?”


    “上午。你到酒店來。”


    酒店?


    聶相思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小相思,酒店不是安靜麽?沒人打擾,適合做采訪,你是對不對?”翟司默笑著說。


    “……那行。我吃完早餐過去找你。”聶相思道。


    “那我們等你。”


    翟司默說完,爽快就把電話掛斷了。


    聶相思臉上剛散去的溫度又冒了出來,什麽,什麽叫“我們”等你?!


    聶相思閉眼,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根,在房間裏來迴走了兩圈,感覺臉沒那麽熱了,才離開臥室去兒童房叫兩個小家夥起床。


    ……


    陪聶時勤和聶時聿吃完早餐,聶相思上樓換了身衣服,便挎著包,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坐上車,聶相思低頭係安全帶時,無意間掃到了隱蔽站在別墅拐角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幾個男人,睫毛微微掩下,啟動車子,駛出了清水灣別墅。


    八點四十,聶相思的車子抵達君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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