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津凜然抬起眼皮淩厲的盯著聶相思,冷扯唇,“受不起。”


    聶相思皺眉。


    “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出去?”戰津說,語氣冷硬。


    聶相思捏緊手指,看著戰津,“搬出去?我為什麽要搬出去?”


    “也是。在戰家嬌生慣養當了十多年的千金小姐,別說是你,就是其他人也舍不得離開。”戰津輕嘲道。


    聶相思看著戰津臉上浮現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總算知道平日戰瑾玟麵對她時盛氣淩人是為什麽了。


    聶相思自問對戰津從來尊敬,從未頂撞過他。


    他維護自己的女兒無可厚非,但維護得這麽是非不分毫無道理盲目也是罕見了。


    從上次扇她一巴掌,說就算她死了也不可惜,到現在欲將她趕出戰家,除了說明戰津對戰瑾玟的寵愛外,也讓聶相思明白。


    她在戰津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


    就是她真的死了,戰津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對於這樣的“長輩”,聶相思已經找不到讓她繼續“尊重”他的理由。


    聶相思微眯眼,不卑不亢的看著戰津,聲音冷靜,“隨便你怎麽以為,我是絕對不會從這裏搬出去的!”


    戰津冷笑盯著聶相思,“臉皮比城牆還厚!”


    聶相思麵無表情,“您要是沒別的事,我上樓了。”


    說著,聶相思就要離開客廳。


    “開條件吧!”戰津說。


    聶相思蹙緊眉,看向戰津。


    “開出你的條件。要怎樣,你才肯搬出去,遠離戰家。”戰津像是一個站在高處的施舍者般,雖然坐著,可卻像是在俯視聶相思般,語氣裏難掩鄙夷。


    聶相思心裏到底是動了怒,不過她沒表現出來,看著戰津,“想讓我從這裏搬出去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三叔親自開口讓我走。否則,誰都別想我讓我離開。”


    “五千萬。”


    戰津說。


    聶相思握緊雙手。


    “我給你五千萬,遠離戰家。五千萬,加上這十多年,戰家上下每個人給你買的珠寶首飾,逢年過節給的紅包。隻要你不過度揮霍,足夠你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戰津盯著聶相思,那眼神兒,就好似篤定聶相思不會拒絕他這麽誘惑的條件般。


    聶相思突然就笑了。


    她一下明白一個道理。


    原來人心真的可以涼薄如戰津。


    就算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可到底有十三年的情分在。


    這番精打細算的話,他竟麵不改色的說了出來。


    戰津看著聶相思臉上的笑,嚴冷的臉皺了皺,“我勸你不要太貪心,見好就收。否則最後連這五千萬都沒有!”


    “我不稀罕!”


    聶相思臉上的笑一點點收斂,眼眸定定的盯著戰津,聲音在這時倏地轉冷,“您不用再白費唇舌了,不管您如何說,我都不會離開。如若您真的容不下我,您大可在我三叔身上下功夫。隻要三叔趕我,我二話不說就離開。”


    “聶相思,你不要不識好歹!”


    戰津見聶相思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到底怒了,猛地沉下臉,冷厲的盯著聶相思道。


    聶相思吸氣,“我想您現在也不想看到我。我上樓了。”


    聶相思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時,戰津突地從後抓住她一隻胳膊。


    聶相思大驚,白著臉驚惶的轉頭看戰津。


    “聶相思,你現在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戰津厲斥。


    有了上次的扇耳光事件,所以聶相思現在看到戰津,本能的忍不住緊張。


    更何況,她肚子裏現在還是兩個……


    聶相思牙齦打顫,不敢說話,擔心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會惹他更怒。


    “大少爺,有話好好說。”


    張惠在廚房聽到不對勁,趕緊跑出去,就見戰津兇神惡煞的抓著聶相思的胳膊,當即嚇得臉一白,慌張跑過去,站到聶相思一邊,惶然看著戰津道,“小姐現在還懷著孩子。”


    “一個孽種而已!”


    戰津狠厲盯了眼聶相思的肚子,冷哼道。


    張惠眼闊瞪大,萬萬沒想到戰津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聶相思牙根緊咬,眼圈紅得厲害,盯著戰津,“戰先生,你可以瞧不起我,貶低我,鄙夷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孩子!”


    維護自己的骨血,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


    聶相思絕不容許有人在她麵前羞辱她的孩子,而自己卻隻能幹忍著,什麽都不能做!


    “這個孩子也不過是你設計得來的,我們戰家不需要這樣的骨血。所以你肚子裏的孩子絕不能留!”戰津陰狠盯著聶相思,“廷深現在是因為受了你的蠱惑,所以一時沒看清你的真麵目。我是廷深的父親,我有責任替他清理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使勁手段妄圖攀高他的女人!”


    戰津說著,冷冷一哼,“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拿掉你肚子裏的野種!”


    什麽?!


    聶相思全身發冷,“你要幹什麽?”


    戰津咬牙,扣緊聶相思的手臂,強行拖著聶相思往門口走。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你怎麽可以這麽做?張阿姨,張阿姨……”


    聶相思身體本就虛弱,戰津雖然年近七十,可力氣卻很大。


    加之他態度堅決,所以根本不容許聶相思掙紮,雙手抓著聶相思的胳膊往外拖。


    聶相思根本沒辦法掙脫。


    “大少爺……”


    張惠聽到聶相思慌張叫她的聲音,這才醒過神來,明白戰津要拉著聶相思去做什麽。


    駭得她趕緊跑上去,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戰津拖拽著聶相思的雙手,戰戰兢兢道,“大少爺,您別這樣,小姐懷的到底是先生的孩子,您的孫子,您怎麽忍心讓小姐打掉呢?”


    “廷深若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搶著給他生!聶相思肚子裏的是野種,就算生下來也名不正言不順,遭世人恥笑,還不如現在就打掉。”


    戰津厲厲的盯著張惠,“還不給我鬆手!張惠,注意自己的身份!”


    “大少爺,您不能啊。先生那麽重視小姐肚子裏的孩子,要是讓他知道您強行帶小姐去打胎,先生會瘋的。”張惠急得直掉眼淚。


    怎麽會這樣?


    小姐懷了孩子,大少爺他馬上就要當爺爺了,他怎麽狠得下心殺掉自己的親孫子呢?!


    “讓開!”


    戰津耐心盡失,大力拂開張惠,抓著聶相思往外拖拽。


    “大少爺,大少爺……”


    張惠被戰津擲出好遠,好不容易站穩,戰津已經強行拖著聶相思出去了。


    張惠急不可耐的追出去,可剛到玄關,她突然想到什麽,又趕緊擦著眼淚跑到客廳,拿起座機,撥出了戰廷深的號碼。


    張惠心裏清楚,光靠她是阻止不了戰津的。


    所以,現在隻有戰廷深能阻止戰津。


    電話一接通。


    張惠便哭著道,“先生,您趕緊迴來吧,出事了。大少爺,大少爺非得拉著小姐去醫院墮胎。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先生,您快點來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先生。”


    “馬上!”


    戰廷深緊凝的嗓音傳來。


    張惠捂著嘴,“先生……”


    篤篤篤……


    張惠還要說什麽,那端已經將通話截斷。


    張惠微愣了兩秒。


    隨後趕緊放下電話,轉身朝門外跑。


    張惠走出別墅,就見戰津站在車裏,強迫的拽著聶相思的手臂往車上拖。


    聶相思一隻手死死抓著車門,怎麽也不肯放手。


    張惠心揪緊了,慌忙跑下去,握住聶相思被戰津蠻力拽著的手臂。


    聶相思太瘦了。


    戰津又那麽用力的拽扯她的手。


    張惠禁不住擔心,聶相思的手臂會被戰津硬生生給扯下來。


    “我不去醫院,我也不會打掉我的孩子,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聶相思崩潰的朝戰津大吼,小臉煞白,可盯著戰津的雙眼卻血紅。


    這一刻。


    聶相思真是恨死了戰津!


    上次他那一巴掌下來,聶相思隻是心冷。


    而現在。


    她恨他!


    他憑什麽以為他自己能決定她孩子的生死?


    他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的要殺掉她的孩子?!


    他憑什麽?


    到底憑什麽?!


    “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跟你去醫院!”


    聶相思輕呲著牙,瞪著戰津嘶吼。


    “嘴硬!”


    戰津眼底驟然一陰,咬牙低喝一聲,扭頭便對前排坐著的司機道,“下去,把小姐給我抓到車上來。”


    司機,“……”


    “快點!”


    司機猶疑,“大少爺,這,這不好吧。”


    “廢話少說!要麽現在就給我下車幫忙,要麽就給我滾。”戰津像是也被聶相思的倔強和堅持逼急了,沉沉喝道。


    司機皺緊眉,隻好下車。


    也就在司機下車的瞬間。


    兩輛車先後駛了過來。


    司機一頓,沒再動。


    張惠聽到汽車引擎聲,雙眼一亮,看過去。


    就在這時,前後停下的兩輛車裏,幾乎同時走下一個人。


    一個是戰廷深,一個則是……溫如煙。


    溫如煙下車,看到聶相思以那樣慘烈而決絕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心底的震撼可想而知。


    而目光掃到站在車裏,麵容殘狠拽著聶相思胳膊的戰津時。


    憤怒的火焰,迅速在她胸腔點燃,熊熊燃燒。


    溫如煙狠提口氣,正要衝上前時,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疾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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