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國見此,心頭不由咯噔一跳。


    微垂下眼皮,陸正國心事重重的抿了口紅酒。


    飯桌上的眾人都將戰廷深的反應看在眼底,彼此麵麵相覷了會兒,一時之間都誰都不敢找戰廷深說話敬酒,生怕碰壁遭拒。


    沒過一會兒,陸兆年和謝雲溪迴到餐廳。


    陸兆年在謝雲溪之前,走進餐廳看到戰廷深,眼闊微縮,難掩意外。


    戰廷深挑眉看了眼陸兆年,麵容端方沒有異色。


    “兆年。”謝青瑗心疼的看著陸兆年。


    陸兆年抿唇,視線從戰廷深身上抽出,看向謝青瑗。


    ”快坐。“謝青瑗說。


    陸兆年點頭,星眸在溫如煙身邊的聶相思身上定格了兩秒,旋即輕垂下眼皮,朝溫如煙右側的位置走去。


    謝雲溪仿佛有心事,雙眼盯著地麵,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


    “兆年,戰先生你也見過,還不快敬戰先生一杯。”陸正國不死心的看著陸兆年。


    陸兆年卻是先朝聶相思看了眼,而後才站起身,端起手邊的紅酒杯,看向對麵的戰廷深,態度恭謙,“三叔,兆年敬您。”


    三叔……


    眾人聽到陸兆年對戰廷深的稱謂,各個表情都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原本垂首的聶相思亦在這是微微抬起頭,看著斜對的戰廷深。


    戰廷深眸光在聶相思臉上凝了片刻,幽深的瞳眸便才輕轉到陸兆年身上,右眉輕挑了下,舉起酒杯。


    見此。


    陸兆年屏息,竟是就那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了。


    “三叔,您隨意。”陸兆年舉了舉手裏空空的紅酒杯,嗓音一下沙啞了,對戰廷深說。


    謝青瑗皺緊眉,心裏擔心得不得了。


    這孩子,怎麽喝得這麽猛?!


    戰廷深倒也還真隨意,抿了口便將酒杯放到了桌麵上。


    看著戰廷深喝下,陸正國這才微吐了口氣。


    聶相思盯著戰廷深,小眼神兒裏情愫滿滿。


    戰廷深斜睨了眼聶相思,薄潤的唇角幾不可見的上揚。


    “啊。”


    忽地,聶相思低唿了聲。


    戰廷深嘴角的弧倏地下沉,沉眸凝向聶相思。


    聶相思被溫如煙抓著的手發抖,麵對眾人朝她這邊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臉上盡量保持平常,說,“筷子,筷子差點掉了。”


    聽話,眾人方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戰廷深輕壓著眉,黑眸淡掃過溫如煙一副如臨大敵繃著的臉,眼底快速掠過什麽。


    聶相思不敢再去看戰廷深,細咬了咬下唇,小心去看身邊的溫如煙。


    溫如煙麵上褪去一貫的溫婉,有些冷漠。


    她輕提了口氣,對聶相思說,“吃飯吧。”


    聶相思看著她此刻冷漠的表情,心頭不可避免的有些難過。


    “相思。”


    突然,陸兆年再次從位置上站起。


    聶相思眼皮一跳,抬眼迷惑看向陸兆年。


    一直垂頭的謝雲溪此刻也幽幽抬起頭,目光藏掩起幾分哀戚,盯著那麵頰帶著薄紅的少年。


    “今天的晚宴是專門為了歡迎你準備的歡迎宴。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和母親相認,歡迎你成為我們家族的成員。”陸兆年啞然說完,眼圈已經通紅。


    沉痛的盯著聶相思看了會兒,他突地仰頭,再次將他酒杯中的紅酒,一口飲盡。


    謝雲溪放在腿上的一隻手,指節被她一點點蜷進掌心裏。


    蕭景衍看到陸兆年的反應,電光火石間,仿佛明白了什麽。


    不久前,他貌似跟他提過,他有了喜歡的女生。


    莫不是……


    蕭景衍輕吸氣,震愕的盯向聶相思。


    這,這是不是太太太狗血了?!


    “兆年,你說你喝得這麽急幹什麽?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謝青瑗喉頭堵塞,說著趕緊讓李媽準備蜂蜜水。


    陸兆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帶著痛意的星眸定定看著聶相思。


    聶相思騎虎難下,看向溫如煙。


    溫如煙輕皺著眉,鬆開聶相思的手。


    聶相思隻好從位置上站起。


    戰廷深見此,眉心攏緊了,眸光沉深盯著聶相思。


    “兆年,相思不會喝酒,就讓她以茶代酒可好?“溫如煙扯唇,看著陸兆年說。


    陸兆年點頭。


    聶相思鬆了口氣,接過溫如煙遞來的茶杯,低頭喝了口,然後放下了,抬眼看向陸兆年,“謝謝你。”


    陸兆年握了握拳心,嘴唇繃出隱忍的弧,坐下。


    有了陸兆年的帶頭,其餘人紛紛排著隊對聶相思表示歡迎。


    聶相思就是一次喝一口茶水,也喝了不少。


    除卻晚餐開始前的寒暄,以及歡迎聶相思時場麵熱鬧了分,一頓飯吃下來,也是相當的安靜。


    不知道是不是有某人“坐鎮”的緣故!


    ……


    吃完晚飯。


    眾人移步到客廳。


    陸正國蕭應恆以及謝毅陽三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戰廷深搭話閑聊。


    戰廷深表情不冷不淡,問到他時,他也會簡短的迴。


    可他氣場太冷,饒是嘴角勾著,也讓人覺得他像是在冷笑。


    所以陸正國幾分找話聊也是找得非常辛苦,而且real尷尬。


    溫如煙始終拉著聶相思坐在她邊上,像是生怕她跑掉般,一隻手緊緊的握著聶相思的手。


    因為溫如煙全程表現出的對戰廷深的排斥和謹慎,以及對她的謹防死守,讓聶相思非常壓抑。


    謝青蕘拉著謝雲溪聊天,蕭景衍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插話,偶爾往聶相思這邊瞄一眼。


    謝青瑗則陪在陸兆年身邊。


    陸兆年在飯桌上喝了不少紅酒。


    此刻一張年輕的臉上紅彤彤的,星眸裏全是醉意。


    可他坐得筆直,雙手端正的放在膝蓋上,薄薄的唇緊緊抿著,極力表現出一副他沒醉的模樣。


    謝青瑗看得又心疼又生氣。


    恨不得打他兩下,可又,不舍得。


    反正整個客廳的局麵就是。


    戰廷深雖然在跟陸正國幾人閑聊,可眼角卻始終在看聶相思。


    聶相思雖被溫如煙拉著,可心在戰廷深身上。


    謝雲溪和謝青蕘聊著天,雙眼卻總是一轉一轉的落在陸兆年那邊。


    陸兆年似是在聽謝青瑗絮絮叨叨的在他耳邊教訓他,可心神都在聶相思那兒。


    整個場麵,可謂是“玄機”暗藏。


    “兆年,兆年,你,你是不是想吐?”


    謝青瑗緊張擔憂的話,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吸引了過去。


    聶相思看向陸兆年,見他臉龐漲紅,一副想吐卻盡量隱忍的模樣,眉頭便微微擰起了。


    “兆年……”


    謝雲溪剛站起來,陸兆年猛地起身,朝客廳洗手間的方向衝了去。


    謝青瑗一頓,便要跟上去。


    “小姑,我去吧。”


    謝雲溪忙道,而後便緊步朝洗手間走了去。


    謝青瑗坐立不安,滿眼的焦慮。


    聶相思垂了下眼,感受到對麵投來的目光,睫毛輕顫了顫,掀起眼皮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的刹那,聶相思心尖一晃,兩抹嫣紅悄然浮上了兩腮。


    戰廷深見狀,眸光倏暗。


    旋即看向謝毅陽道,“謝先生,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您公事繁重,謝某也不便久留您。那麽,謝某送您出去吧。“謝毅陽站起。


    “既然要送,那就一道吧。”陸正國也站了起來。


    謝毅陽和陸正國都站了起來,其餘人也隻好跟著站起。


    當然,這其餘人中,並不包括溫如煙。


    聶相思被溫如煙抓著手,想站也站不起來。


    但又怕戰廷深就這麽一個人走了。


    所以聶相思心裏有些著急,望著戰廷深的雙眼也紅了一圈,顯得她可憐又無辜。


    戰廷深在心裏低歎了聲。


    這傻丫頭。


    他即是要走,又豈會留她一個人在這兒。


    戰廷深微眯眸,直直盯著聶相思說,“還不快起來,剛認了親人,就不想認我這個叔叔了?”


    謝毅陽眉頭輕跳,忙堆著笑看向聶相思,“相思,別愣著了,快起來跟我們一塊送送你三叔。”


    “謝先生這話,是不打算讓思思跟我一起迴家了?”戰廷深幾乎立刻接話,語氣淡淡。


    可謝毅陽聽著卻不是那麽迴事。


    唿吸當即緩慢了幾拍,有些摸不透戰廷深意思的看著他。


    戰廷深沒看任何人,隻盯著聶相思,“走吧,迴家吧。”


    “……嗯。”聶相思點頭,就要起來,可身子剛動,又被溫如煙強拽著手扯了迴去。


    聶相思小臉微白,哀求的看向溫如煙。


    聽到戰廷深說這話,謝毅陽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看來戰家那邊,還並未同意讓聶相思搬到這邊住。


    戰廷深今日突然到訪,想必也是想親自接聶相思迴去。


    這般一琢磨,謝毅陽輕皺眉,朝溫如煙望去,“如煙,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兒,不過咱們兩家離得不遠,以後大不了我經常陪你過去看相思。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就讓相思先迴去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別耽誤孩子學習。”


    溫如煙臉繃得厲害,抓著聶相思手的手也越發緊了。


    “媽。”聶相思看到溫如煙眼眶裏的澀紅,心尖輕揪著。


    “大嫂,您這是幹什麽呢?”謝青蕘不經意掃到溫如煙抓著聶相思的手,見聶相思的手都被她抓得青紫了,嚇樂一跳,趕緊上前,握住溫如煙那隻手的手臂,“快鬆手大嫂,您看您把相思的手捏成什麽樣了。”


    戰廷深看到聶相思手背的青紫,黑眸迅速轉冷,繃直薄唇盯著溫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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