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昭與清音交談完後,清音便領著他與小白往那南鬥峰而去


    楊昭自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也不多耽擱,便踏上了虛無神劍,領著小白而後衝天飛起。


    他也來到過這南鬥峰,對中段直至峰底二十七萬餘裏的地方,雖不敢說一草一木均記得清清楚楚,但每一個地形大致的地理特征,卻還都是放在心裏的。


    此時再次居高臨下,隻見峰上景物都連成了一線,自他眼中一掠而過,但南鬥峰卻是春意蕭瑟,與外界季節特性卻是有所不同,看著這情形,他心中一動。


    早在上次爬峰之時,他便對這南鬥峰的異處留了心。


    平常的高峰不過數千丈,峰頂便有積雪堅冰,經年不化,此乃高空中罡風凜冽,水氣冷凝,經千百年積累而成,這情形在修真界中,隻有冬日到來之時,幾乎所有門派都是一般無二。


    而這南鬥峰上,也是迥異非常。


    在楊昭的記憶,自他與小白上了一段數萬丈高,山中的景致便與山下地麵處毫無二致,也是隻有春夏交替,也有飛禽走獸,時令更替,衍化有序。


    那不像登上了高峰,倒似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此時再次禦劍而來,楊昭的修為見識與幾年前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漸漸收斂心神,他開始專注於禦劍,但搭眼一掃,這地方倒似曾相識,楊昭心中一動,偷偷看了一眼清音,向上移了數百步,在一個岩石凹陷處,用劍挖了盈尺,果然見到一層石板。


    這一迭石板,有數十片之多,最上麵一塊記著楊昭登峰時所記載的紫陽,上麵字跡都是他與小白是用劍刻出,還青澀得很,將這些石板一塊塊地翻看,楊昭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兩世為人,但在這修真界中幾年的經曆,卻是凡人一輩子想不到、碰不著的事情。


    這不該是他這樣的普通人所應承受的,但他畢竟撐了下來,並且在這段時間裏,學會了在惡劣環境下生存的方法和能力。


    就一般人而言,從他光榮來到南鬥山之時,未來路途已是一片光明。


    可楊昭卻是不同。


    若無這些異常之事,他與小白本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也不會再來到這南鬥山中。


    但遙遠的理想和殘酷的現實分列在他眼前時,楊昭明智地選擇了現實。


    此時生的每一件事,都會對他的未來有不可測度的影響,楊昭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想之後會生的事,暫時他的眼光隻盯著今後的日子。


    將石板再次埋藏起來,楊昭與小白的心神很快恢複了平靜,長籲一口氣,楊昭振衣而起,踏上虛無,再次衝天而起,又開始往那峰頂而去。


    轉眼間,半日的時光就過去了。


    楊昭跟隨著清音也不知飛了多高,隻是每次降落休息的時候,都根據從前的記憶,大約估計了一下時間,然後再向上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心中驀地一動,稍後耳中似乎聽到了一些奇特的聲音,那似是一絲絲細碎的鈴音,又好像是環佩交擊,他猛地心中一跳,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難道我?


    他再不遲疑,迅速的估量著聲音的大致方向,向那清音消失的地方狂飛而去。


    這一飛就是近白裏,那聲音極好聽卻也極古怪,方向明明是沒錯的,但不管他飛了多長的路,這響聲卻總還是那麽點大,繚繞耳邊,細若耳語,有些模糊,卻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楊昭再沒有耐心跑下去,居高臨下,打量這一片地方。


    此處是一片頗茂密的叢林,隻是此刻秋色盈目,遍地金黃,枝葉卻是掉得差不多了,影影綽綽,倒也勉強能看清中間的情形。


    楊昭心中奇怪,在他飛起之後,那聲音馬上就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正莫名其妙的時候,他心有所感,仰頭一看,一抹劍光自天上飛瀉而下,來得好快!


    那劍光中的人影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人,不過,那人的眼神實在犀利,相隔數百丈,仍然現了這邊的李?,劍光一個毫無滯礙的迴旋,向這邊靠近。


    “楊昭”


    “陸吾仙師?”


    這便是純粹的巧遇了,楊昭是真沒想到,這次上山準備尋找的陸吾,會和他在這裏碰麵。


    心中在想,麵上卻是行禮如儀:“好巧,陸吾仙師,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陸吾仍是那一身打扮,在虛空中衣袂飛揚,不類凡俗,可洞穿人肺腑的眼神在他身上一照,又收斂下去:“確實是巧。”


    楊昭撓了撓頭,笑道:“正是,也不知清音仙師那裏去了。”


    陸吾朝著他看了一眼,臉上有些意味,但更多的還是滿意:“幾年不見,修為又是大增,看來師兄後繼有人矣!”


    楊昭自然的怔了怔神,隨後隨口一問:“仙師怎會突然至此?”


    陸吾聞言一怔,又仔細地打量他幾眼,眼中神色頗為古怪,看得楊昭後背一涼,忍不住咳了一聲:“陸吾仙師……”


    陸吾抬頭看著他道:“我記得清音曾經說過,當年曾與你一遇,還指點過你的劍招?”


    楊昭奇怪的點了點頭,忙正色道:“正是,弟子從不敢忘,但此次來南鬥山,想必仙師也是知道原因。”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看到陸吾那平靜無波的眉頭忽然皺起,隻這麽一個表情變化,便讓他輪廓分明的線條變得分外犀利起來:“給你個建議,聽不聽?”


    楊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驚,哪能說不好,唯唯諾諾之時,隻聽到他說道:“其實,師妹當年……”


    “師兄,背後說長道短,可不是你的風格!”


    這聲音來得突兀,平平淡淡中,卻自有一股令人為之氣短的從容恬淡,一聽這聲音,楊昭便反射性地叫了起來:“清音仙師”


    迴頭一看,那憑虛而立的佳人,不是清音又是何人?


    也不知這清音剛才去哪兒了,仔細一看卻是換了一身衣裳,穿著與倒是與剛才有所不同,一身略顯寬大的青色外袍隨風搖擺,滿頭青絲卻簡單地束在一起,柔順地貼在肩背上,並不動彈。


    而她立在虛空中,便像是一個安靜沉默的幽靈,詭譎而又驚豔。


    陸吾並不因為清音的一句話而有什麽尷尬,他微一欠身,輕笑道:“抱歉了,師妹。”


    清音並不在意他是什麽態度,而是將目光投注到楊昭身上。


    楊昭看著清音的目光心中卻是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原本在心中想好的一套說辭,此刻都不見蹤影,隻能期期艾艾地行禮,然後便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一邊,陸吾似乎歎了一聲。


    清音的唇角顯出了一絲笑意,這笑容楊昭非常的熟悉,偶而在靜謐的時候,他有時還會想起這笑容,似憐惜,又似嘲諷在憐惜什麽?嘲諷什麽?楊昭得不到答案,卻一點也不影響他對這笑容的沉迷。


    還是陸吾的話音把他從失態中拖了出來:“你這次去了那座空間我已知曉,幾日不見,虛無意你以練得很是熟悉,果然是修行此法的最佳人選。”


    “仙師過譽了!”楊昭連忙行禮道:“這次也還要請教仙師指點!”


    清音對這種話是不會有什麽反應的,她又瞥了楊昭一眼,便轉而對陸吾道:“你為何不將那物賜予給他?”


    陸吾點了點頭道:“說的有理,也唯有他修行此法,不送他送誰?”


    “倒是大方得很。”青音淡淡地應了一聲,又轉向楊昭道:“你如今繼承了陸虛仙師的衣缽,顯然也是頗為機緣,如此看來,倒是我也有些小氣了!”


    不等楊昭說一聲惶恐,她手上已拿出塊玉來,向著楊昭彈了過去。


    楊昭隻好一把接下,便聽到清音說:“這玉有祛邪辟魔之奇效,對於心魔也有些效用,便送給你吧!”


    楊昭看手中這塊玉,隻見其通體凝碧,又晶瑩剔透,上麵以簡潔的刀法,縷刻出一個辟邪神獸,頭角崢嶸,極得神韻,細細看去,這些紋路又似是十分深奧,顯然不是凡物。


    更要命是,上麵芳香陣陣,握在手心竟還有餘溫。


    楊昭隻覺得全身都顫栗了起來,心想:“難道這是清音仙師貼身佩帶的靈玉?”


    一邊陸吾微微一怔道:“辟邪玉,看來師妹今日可真是大方了!”


    他隨即又對楊昭道:“辟邪靈玉是修真界最有名的護體寶物之一,佩在身上有百邪不侵之效,可辟一切毒物邪祟,且對修煉時對清心寧神有奇效。佩上了它,以後想走火入魔也不太容易了!”


    看這個架式,楊昭是還不迴去了,更何況他本就對此玉之香有了一絲魅惑之感,又怎麽肯還迴去?


    知道眼前兩位仙師都是不可欺的,他也就不再矯情,而是頗鄭重地一拜禮,收了下來。


    而此辟邪靈玉上本就串著一條絲帶,楊昭就把它掛在脖子上,與那塊黃泉玉一起緊貼在了胸口。


    然而這一貼,便貼出了異處來。


    識海裏,那糾纏成一團的陰火與陰霾之感竟齊齊一震,不知怎地,就萎縮了好大一塊兒,而這辟邪靈玉也分出一股清氣,繞著丹田流動,仿佛是一顆冰涼的珠子在裏麵滾動,好不舒服。


    楊昭忍不住了打一個寒顫,隻覺得全身的毛孔盡數打開,絲絲涼意從其中吞吐進出,倒似是千百隻小手一塊做按摩似的,舒服得幾乎要**出來。


    幸好,這種感覺隻是一刹那,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兩位仙師麵前出醜,但小白卻是在他的身後,感覺著楊昭的異樣,在心中嗤嗤的笑了起來。


    識海已然恢複了正常狀態,但自身已領悟到的虛無之意似乎又有了些變化。


    現在沒有時間仔細察看,楊昭隻是略一內視,便退了出來,知道這寶貝的厲害,自然是喜不自勝,忙再向清音行禮道謝。


    清音受了他這一禮,隻道一聲:“罷了。”


    在楊昭的感覺中,她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並沒有因為送了一件寶物而有任何變化。


    真是古怪!


    這時清音又對楊昭道:“你不是要見陸吾師兄嗎?如今陸吾師兄已然見到,還有何事?”


    這話可不算客氣,但陸吾卻一點也不生氣,他拂開被風吹到眼前的飄零,眼眸中光芒卻越地犀利,在楊昭和清音身上轉了一圈兒,又笑了起來道:“嗬嗬,我早已知他要來此,沒想到卻是師妹最先見他,楊昭,你還有什麽計劃?”


    我還能有什麽計劃?這次本來就是因為入魔一事而來,而且收獲還遠遠出他的預期,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中,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然而,他不說,清音卻幫他說:“你跟我來吧。”


    楊昭聽得一呆,陸吾卻一點兒也不吃驚,隻是微搖過頭,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何,但很快他轉過身子,笑道:“如此,那我就先迴去了,楊昭,你一會兒可來見我。”


    楊昭點了點頭,隻見陸吾體外靈氣交迸,倏忽間便不見了蹤影。


    “似乎我的存在,給他們帶來了很大困擾的樣子?”楊昭不是傻瓜,相反,他的心機不在任何人之下,而陸吾與清音見他卻欲言又止,這其中問題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他這邊在想著,清音卻坐了下來,看起來閑適自然,再看楊昭,卻是柱子一般僵硬得很,最後還是清音讓他坐下,他才緊張地與小白坐在石頭的一角,和清音保持著一個恭謹的距離。


    由於角度的關係,清音隻留給他一張側臉,即便如此,楊昭的心情也還是有些奇怪,在這一段沉默中,他偷眼打量身邊的佳人,便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尤其,在他胸口,還有一塊沾染佳人體香的玉石。


    楊昭突然搖了搖頭,小白還在他的身邊,而這又是怎樣的感覺了?


    “難道,我?”


    煩啊……


    隻有在這時,才能看出楊昭的心性,在忽喜忽愁心緒的感染下,他忘了這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隨著心情變化起來。


    這紛亂的心情伴隨他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眼前一亮,他才迴過神來。


    似乎外界有什麽變化!


    他好奇地四下打量,乍一看去,也沒什麽差別,不過如果仔細感應便會現,這裏天地元氣的濃度渾厚得驚人。


    從天空中太陽散射下來的光芒,呈現出不自然的折射看來,此處靈氣已渾厚到近乎實質。


    清音看出了他的疑惑,隨口解釋道:“此處經過傳送石而轉,已到了南鬥峰另一處地域,此地天地靈氣的濃度將隨著時辰的推移,而生潮汐性變化。大約在子時最為稀薄,在午時最為渾厚。”


    南鬥峰竟還有這種地方?


    楊昭很是驚訝,但隻要想一下,南鬥峰這絕非人間所有的高度,在上麵生什麽事情,都應當是正常的,不過聽清音這麽一說,他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什麽呢?


    這時候,清音又看了他一眼道:“你知我帶你過來,所為何事?”


    楊昭哪裏知道,隻好老老實實地應道:“弟子不知!”


    “你繼承了陸虛師兄的衣缽,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清音沉默的說道,卷起的衣袖隨風飄擺,秀眉煞是麗人。


    正待楊昭還在細想此話的意思之時,隻見清音隨手一擺,背上忽被一股力道一推,雖說力量不大,卻也不是他所能抵禦到的。


    是以隻在刹那之間,他便與小白便跌下了雲層,很快便並於雲層之中,再不複見。


    此地也隻剩下了清音那淡淡的歎息之聲。


    ps:今晚中秋,我家這裏卻是下起了大雨,真是氣煞旁人啊。


    去年的中秋我做了一首菩薩蠻,也不知今年中秋能做出什麽詩詞,唉。


    這首菩薩蠻便是去年所做之詞,可惜我隻會新韻,嗬嗬。


    月圓夜點星難入,中秋晨雨憐人目。


    天地暗無眠,早惆五更天。


    流水長映月,千裏相思卻。


    花落幾人幽,女盼君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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