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場數千年來才有一次的修真盛會結束,從南疆而來的那幾人往南而去,正道聯盟的各派人士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迴返山門。


    有很多事情在做出決定之前,總顯得那般沉重,然而一旦做出決定,那些事情的重量仿佛會在一瞬間之內失去。


    二十一宗派之下的那些門派之人便是如此,當他們各自門派的管理人士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每個人的心中雖然都套弄了一個枷鎖,但也是感覺輕鬆了許多,或許這便是他們如今最正確的決定,畢竟能在夾縫之中生存下來便是最好的結果。


    君臨是南疆魔道年輕一輩最驕傲的人,當他在太清山有所得之後,好不猶豫的便領著小師弟與小師妹,乘坐來時的那座雲舟,晝夜不歇馳騁千裏,臉上布滿了糾結與憔悴,似乎也有一些喜悅,但與平日裏那驕傲無雙的神情相比,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夜小憂與知昌坐在雲舟之前,沒有迴頭看他的臉,目光遙望著南疆的天空上剛顯現而出的熹微,嗅著一絲能夠捕捉到的感覺,心中也是一陣微酸。


    他倆知道這位大師兄是南疆最驕傲的人,沒想到來了太清山一次,心態之中就發生了如此的變化,可以想象這一戰也給他帶來了怎樣的痛苦。


    因為心頭有酸楚與身體上的疲憊,他忽然感覺到些許厭倦,低頭看了看胸口上已然結疤的傷口,神情也是有些漠然,頓了頓神說道:“我曾經以為,隻要我修煉更快,便能幫助我南疆魔道早日複興,可是如今來了一次太清山,見到了這幾人,我才發現原來天才真的好多。”


    夜小憂與知昌迴頭一看,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但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是輕輕的看著他,望著他那因一戰之後臉上所變化的表情。


    “在於蘇念大戰之時,我以為能夠戰勝他,然而他的身前也有三位與他實力相仿佛的驕傲之輩,我麵臨的許多選擇,然而我卻沒有太多的思考,便也隻能與他那樣兩敗俱傷,或許我也該感謝他手下留情了。”君臨將自己的雙手貼在胸口的那道傷口處,聲音有些沙啞的迴話道:“因為他也是這樣想的,但我知道,這並沒有達到我兩想要的目的,還不如不爭,也還不如不見,或許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一陣晨風吹來,雖然南疆的氣候很是溫暖,夜小憂與知昌的心頭也是一僵,心情皆是有些悲涼,因為他們從君臨的話語中竟然聽到了一些令他們害怕的情緒,這或許便是失落的感覺。


    “雖然我與蘇念皆是完美的突破到了金丹期,但事實上我倆還是非常痛苦,一生知己難尋,殺心便起於朝夕之間,但我們並不後悔,因為我們堅信那便是最正確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雖然很痛苦,可事實上我倆並不想要互相為敵。”


    君臨艱辛的站起身子,臉色一片淡然,竟還有一絲欣喜,他指著天空說道“十五年前,我倆一戰,便互相心心相惜,在這些年我與他都在自問著自己,這個世間若沒有正邪,那麽該會多好,然而當我倆將各自的長劍插於對方的胸口之上時,才發現原來這隻是幻想,一切早已為天地定數。”


    “可是,我們還是想要逆於那早已為定數的天,所以才會約定,以後再不相見,當相見之時那個定數,便會為之所破,我們還想要問一問這到底是為什麽?”


    君臨的眼眸反射著東方愈來愈亮的晨光,幽然如同鬼火,沒有絲毫人類應該擁有的情緒,隻有無盡的絕望和對上蒼的質問不解。


    “為什麽會這樣?正邪之間就不能同道相處嗎?三千年前的那場教訓還不夠嗎?為什麽上天要給我們如此嚴苛的試煉?難道他認為我們的修道之心不夠堅定?我們從小至今表現的是如此的完美,為什麽還要禁受如此這般痛苦的挫折?”


    他眼中的光澤漸漸斂去,黯淡的有如南疆初見晨光的夜,沉默片刻後有些神經質般笑了笑,艱難抬起右手捂住像垂死老人嘴唇般漏風的可憐的傷洞,說道:“直到在太清山我與蘇念互相刺中了對方一劍,我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完美的存在甚至過往,還有那所有的驕傲與榮耀,隻是為了給最後的覆滅做注腳,就如同天地之間的毀滅,傾覆之時才會越令人感傷動容。”


    夜小憂與知昌都已然無法思考君臨到底說的是什麽,身體皆是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明明那些字句能夠聽得清楚,但是裏麵所蘊藏的意思卻是那般的細碎與毫無邏輯,甚至那細碎之中都有些讓人無法理解,隻能從中感覺到一些悲傷與一些絕望。


    但真正的感覺就是如此嗎?兩人也是無法知曉,隻得等待君臨接著說下去,直到最後的結果。


    君臨看了兩人一眼,知道了他們心中所想,接著便緩慢而又落寞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尊敬我,但我無法給你們帶來自己心中的那片希望,我也不想要你們的那些尊敬,或許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自身驕傲的人。”


    “不,你就是,不管你做出了如何的決定,你依然是我最尊敬的大師兄。”知昌眼含淚花的說道。


    夜小憂也坐在了君臨的身前,雖然她很愛慕他的師兄,但她也不知道如今能幹些什麽,隻得癡癡的看著他那沒有了一絲驕傲的神情道:“我南疆魔道終會崛起,就向你說的那樣世上沒有完美的事情,若沒有完美,何必再想些這樣的事情?”


    君臨看了她一眼說道:“不要再抱有那虛妄的希望了,即便我南疆魔道能夠崛起又能如何?留下來的還是彼此之間的仇恨與殺戮,這便是我不想看到的結果,崛起之後依然是會衰敗,隻因這便是輪迴。”


    “或許我所想的事情便是最大的虛妄,但這已然成為了我的執念。”他又看著遠方那光明與黑暗相間的天空,幽幽的說道:“所以,我才想要迴到宗門之後,再不管其中之事,緊閉生死關,不到大乘便不會出世,宗門的希望就看你們了。”


    夜小憂與知昌聽到君臨說出這句話後,皆是為之吃驚,宗門甚至南疆以後的希望便是君臨,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最後的結果便是如此。


    知昌喃喃自語道:“我能挑得起宗門與南疆的希望嗎?”


    君臨點了點頭道:“我很看好你,因為你的眼眸裏充滿了野心,而我隻有向道之心,所以我迴宗門之後便會告訴師尊,繼承宗門下一任掌門的地位便會交給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出來嗎?因為師尊也很看好你,這樣你才會得到更好的曆練,使你不會有自大之心。”


    夜小憂吃驚的看了君臨與知昌一眼,她也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的父親早已定下來繼承下一代宗主之位的人選竟是知昌,恐怕知道了這一結果的人們都是沒有想到,也皆是會大吃一驚。


    事實上的確如此,雖然知昌將他那野心的眸子隱藏的很深,但還是被君臨與他的師尊夜天所發現,在宗門年輕的一代中,也唯有君臨與知昌的天賦最好,既然君臨的性格無法擔任宗主之位,那麽最好的繼承人也隻有知昌了。


    知昌癡癡的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裏有些瘋狂,甚至有些恐懼,他最終淚流滿麵,無力的說道:“師兄,你知道嗎,我本來很是嫉妒你,憑什麽你就是天之驕子,我這些年活的好痛苦,我很努力的修行,無論我做的再好,可是得到的終究是被人嘲笑,甚至被認為是你的跟屁蟲。”


    雖然知昌的話語裏充滿了悲憤,但君臨還是很滿意的聽著知昌的哭訴,他忍著傷痛的咳嗽起來,眼眸裏也顯現出了欣賞的目光。


    夜小憂卻是從知昌的話音裏感覺到了心靈裏那深深的恐懼,仿佛有什麽瘋狂的危險最終會被降臨,從而毀滅一切。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何必再管世人的眼光,何必再跟隨我的腳步,再去學我,這樣你會變得很累。”君臨點了點頭說道。


    而知昌卻是神情異常冷漠大吼道:“對!我是很累,我確實是在學你,我從五歲入了宗門之後,便是在學你,十年築基,我很驕傲,哈哈!不要和那些人們一樣,都嘲諷我,我受夠了!”


    “我這麽努力的修行,換來的最終還是憐憫,但我不想像那些廢人一樣說什麽不要同情我。”


    知昌聲音嘶啞,憤怒地衝著君臨大聲咆哮道。


    君臨看著知昌那瘋狂的樣子,仿佛早已知曉他會這樣說,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已然決定,將下一代宗主之位讓給知昌,因為知昌會比他做的更好。


    雲舟之上一片死寂,知昌發泄了自己的不滿之後,也是漸漸的沉默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能夠發泄出心中那痛苦的心情,這樣自己才能活的更好。


    是以君臨也是放任了知昌的發泄,而夜小憂也從厭惡之中,便成了靜靜的吟聽,或許這也是一種可憐。


    若是知昌知道這種任由自己的發泄也是一種可憐,不知會更加瘋狂,還是從此墮落,兩人皆是無法想象。


    就這樣三人沉默於雲舟之中,開始往南疆而迴。


    當君臨與知昌解開了自己的枷鎖後,或許能夠活的更好。


    而夜小憂心頭之上的枷鎖是什麽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也想了很多,從宗門變成了君臨,又從君臨變成了知昌,最後終於化為了一道淡淡的身影。


    這個身影比較模糊,甚至比較可惡,可是最終還是出現了這道身影。


    她的臉色也開始漸漸微紅了起來。


    ……


    ……


    ps:這幾天12點之後總是觀看了一部名為追毒的靈異小說,確實寫的不錯,以前這部小說的作者寫的那個午夜開棺人的靈異小說也是讓木易愛罷不能。


    所以熬夜之後看小說的結果,便是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會醒來,更新都好急迫。


    唉,想熬夜看書,還得碼字,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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