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睜大了眼睛,喉嚨裏一聲,正是氣血反逆,要衝口而出。


    但出手那人怎會允許他噴血汙了雲鸞的臉,於是低哼一聲,身形從雲鸞身後移出,大袖一擺,便拂在了楊昭的臉上。


    “祛邪老人!”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後,連衣隻覺得滿嘴苦楚,她這時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趴在楊昭的背上喃喃自語道:“楊昭你為何要傻傻地去送死……這次真的完了!”


    連衣在一邊喪氣,而那祛邪老人這邊,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大袖拂上楊昭的臉,所觸及的東西,卻是好生古怪,以他數百年的經驗來看,這哪是什麽頭顱,分明就是一把劍!


    頭上長劍?


    任這祛邪老人的經驗如何豐富,此時也忍不住愣了,便在此時,大袖之下,連續數十波真元靈氣的衝擊砰然而起,這衝擊來得好快,數十波真息幾乎合成了一股,然而每一波又都生出不同的變化,層次分明。


    這黑衣老人一個不備,被這極盡精微的勁道一衝,袖上已被撕裂了一個長縫。


    而當他再想力時,一道虛緲深幽的潛勁已壓在他胸口處,微微一吐。


    這正是他舊力已絕,新力未生的空檔,這道劍意不強,卻是陰損到了極點。


    劍意雖未打破他的護體真息,但卻在一觸的時間內,扯動了他體內已然不穩的氣機,方緊又鬆。


    祛邪老人急著運氣護體,卻不料有此變化,如同在高行進的車輪下。放一個小小的石子,一個失衡,真息失控,便等於給了自己一巴掌,使他低哼一聲。身形不由一窒。


    便在這情形下,已被判定為即將要死的楊昭反而長笑一聲,身形再轉,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背著連衣輕鬆繞到雲鸞身後,在她慌然失措的驚叫聲中。連續十餘劍,輕飄飄地將虛無劍抵在了雲鸞的粉背上。


    在他出掌的時間裏,雲鸞身上不知亮起了多少道彩光異芒,但在楊昭奇特的劍意之下,卻一點防備的效用也起不到。她叫聲未絕,身子已軟軟癱倒,正好落在楊昭的懷中。


    全場之人,呆若木雞。


    身材高大身著黑衣的祛邪老人,也許是在場的所有人中,最有切身體會的一個,他胖臉抽搐,緊盯著楊昭略顯蒼白的麵孔。半晌才有些結巴地問道:“你究竟有幾把劍?”


    頓了頓,他也發現這話太過莫名其妙,又改成:“你怎會活下來的?”


    楊昭的手臂纘著雲鸞白嫩的脖頸。讓她整個粉背都貼著自己。


    這雲鸞微溫的肌膚充滿著異性的誘惑力,隻是現在,楊昭卻實在沒有品味的心情。


    他半真半假地咳了一口鮮血出來,雲鸞的衣服上終還是免不過被汙的命運。


    楊昭可以聽到,她的唿吸重了許多,顯然她的心情非常糟糕。就連連衣也開始打唿幸運起來。


    而麵對那祛邪老人的問話,楊昭卻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懶得答你的姿態,而事實是他根本沒法說!


    難道他要迴答說。老子用劍意化形的功夫擋下透胸一擊,再用禁製之術讓你出醜嗎?


    劍氣的衝擊,還有分心使用那個禁製之術所造成的反噬,讓他的身體現狀有些問題,多虧有紫虛意反哺迴來的充沛元氣,才讓他還能神完氣足地站在這裏。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白衣秀士,還有這祛邪老人,甚至就連其餘心魔皆是用那明亮的目光緊盯著他,這目光似乎比世上任何一件兵器都要鋒利一百倍!


    有一兩個站在楊昭身邊的天外心魔,想移到他身後,但又被白衣秀士用眼神製止。


    “道兄,這是個明智的決定!”


    楊昭顯然有些大言補慚,如果按照年齡輩分,那白衣秀士估計可以做他的祖宗,但現在以楊昭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有他手上的籌碼,他完全有資格和此人平起平坐。


    箍著雲鸞脖頸的手臂沒有動,但是他的手掌卻抬了起來,用大拇指輕輕蹭了蹭雲鸞的麵孔,感受著她滑膩的肌膚,也傳達出一些不祥的征兆。


    楊昭周圍的空氣猛地凝固了。


    如果他與雲鸞的距離稍稍大上那麽一點點,他和連衣一定會被白衣秀士等人的淩空真元活生生打成碎末!


    在這種情形下,楊昭臉上卻全是滿不在乎的神態,他是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對待強者,就像是走在懸崖邊上,既危險,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這感覺,還不錯!


    他舉起了另一隻手,五指箕張,不帶任何的感情,向著宮殿之前的眾心魔叫道:“給你們五息的時間考慮,要麽讓她死,要麽讓她陪我們死!”


    他沒有說明白,要白衣秀士等人考慮什麽,也正因為這樣,才能使這些人的思維混亂,也才能使他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這些人隻需要明白,要保住雲鸞的性命,就必須要做一些讓他滿意的事情出來!


    然後,他就開始計數,從一數到五,不快也不慢,但就在這催命符般的聲響之中,卻讓實力上占有絕對優勢的那些天外心魔,也在瞬間低下了他們那高傲的頭顱。


    “退開!”白衣秀士一邊招唿眾心魔們退下,一邊也向遠處退去,他這麽一動,其它人也要跟上。


    其餘眾心魔還好些,隻是冷冷地掃了楊昭一眼,向後飄移,而那祛邪老人的臉上,卻是迷惑與屈辱交織在一塊,又蒙上一層冰冷的殺氣,他死死地盯著楊昭,腳下不曾挪動半步。


    楊昭和連衣相視一眼,對著她微微一笑,便向前傾了一下身子,這樣。他的頭部便自然地擱在雲鸞的肩膀上,他的臉也就貼著雲鸞的臉,可以感覺到,在這一剎那,對方肌膚的溫度先是滾燙。然後便是一片冰涼。


    不用說話,這就是最好的威脅


    看著楊昭和連衣嘲諷的目光,祛邪老人咬著牙退了迴去,楊昭也直起身子,不過,在他動彈的時候。他感覺到雲鸞拚命偏轉眼珠,向他這邊投來兇狠的一瞥。


    當然,對這一點,楊昭並不放在心上。


    他箍著雲鸞,向後麵緩緩退卻。這時候就看出來楊昭的反應了,他不愧是被冠以太虛門的優秀弟子,對這種綁人為質,加以要挾的橋段,雖然是第一次這樣做,他應付得卻也是熟練無比。


    而連衣也是對楊昭佩服不已,也是在心中做起了準備,早在楊昭將雲鸞製住的時候。她就開始小心翼翼地對身遭周圍布置下了巫靈毒刺,趁著對方投鼠忌器的時候,將那些巫靈毒刺移到的側後方。這樣便能以巫靈毒刺為擋箭牌,他們也能有效地逃命!


    楊昭感覺到了此事,也在心中微微一笑,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正是由於這種聰明的舉動,讓那些天外心魔更加開始心驚起來。


    而楊昭也絕不會認為有雲鸞為質。就能夠安然脫身,這裏畢竟是那些天外心魔的地盤。即使他有一個強大無比的底牌,但若帶著已經身受重傷的連衣。是絕沒有可能逃出去的,而現在自然又有不同。


    不用他費心,楊昭便背著連衣,與那雲鸞保持著一致的步調,漸漸地與那些天外心魔的人馬拉開距離。


    但又不能離得太遠,否則會引起對方神經質式的攻擊。


    在雙方隔了接近百丈的距離時,楊昭威脅著雲鸞已來到了宮殿門前,隔開了對方的視線,他這才停了下來,準備下一步的談判。


    就在他將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道近乎於荒謬的亮光閃過了他的雙目,這是一個近乎於失控的光芒,這個突生的衝動脫離了他的理智,在這一剎那間控製了他的思維,使他沒有任何遲疑,開始向身側躲去。


    果然一處黑影而來,隻來得及伸出一隻手臂,然後便是四濺的火花,還有一蓬炸開的血霧,其中摻雜著幾滴銀灰色的液體。


    與此同時,甚至更早一些,在楊昭身後緊跟的幾位黑影刺客也是一聲不哼翻身仆倒,那場麵絕不火暴,卻是詭異得令人寒。


    楊昭慘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倒下,連衣也趴在了他的背上。


    這個時候,他本能地想抓住身前的人質,但全身的肌肉卻都不聽使喚,仿佛盡數僵死,整個身體都已石化,他甚至無法想明白,這究竟是糟糕的現實還是一個可笑的幻覺。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在他挨著地麵的一瞬間,所有的感覺和控製力又都迴來了,他想也不想,就地一個翻身,將雲鸞擋在身上,大聲嘶喊道:“停手!”


    果然一切都清靜了。


    在這個時候,楊昭身前三尺之處,至少停了五把寒芒閃爍的利劍,不需肌膚相觸,光是上麵吞吐的寒芒,便差點讓他的血液凍結,皮膚更是撕裂般疼痛。


    楊昭被劍芒刺得睜不開眼睛,根本看不到周圍都是些什麽人物,他努力地調動肌肉,終於在臉上形成了一個難看的笑臉:“請稍微退開一些,如何?”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用掉了最後一絲力氣,癱在地上不住地喘氣,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連衣也是趴在了地上,也幸虧有巫靈毒刺前來示警,若不然的話……


    想到這裏,楊昭暗自心驚,所以他鎖著雲鸞喉嚨的手臂,卻仍像鐵箍一樣,沒有絲毫放鬆。


    而雲鸞被這一連串的衝擊弄得七葷八素,感覺楊昭的手臂甚至更緊了些,又說不出話,隻覺得喉嚨和胸口悶氣欲絕,臉色也就更加蒼白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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