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頃刻之間,原本陸鴻這一方便被他連殺二人,且都是死得極為慘烈,剩下的三人神色愈發凝重。


    他們見楊昭此時負手立在空中,氣勢昂揚,五色奇花在身下繞轉,頂上撐起如蓋似冠的通名寶鏡,指劍間摶風雲,遮日月,挪氣攪煙,似有萬鈞當頭之勢,再想起他那幾件護體法寶所構造的堅固防禦,這幾人的心中俱是升起了不可與之力敵的念頭來。


    不過這三人雖是一方大派出身,但也不是各門派同期之間的頂尖人物,修到如今這等境界,都是一路崎嶇坎坷而來,途中經過了不知多少磨難艱辛,心誌堅毅不是尋常修士可比,縱然此刻局勢小有不利,卻也未必見得能將他們嚇退。


    尤其是陸鴻,他與璿玉若相鬥時,也自思尚有幾個手段未出,不甘心如此輕易收手,隻是他也看得清楚,僅憑他一人之力自保倒是無虞,但卻殺不得楊昭三人,便轉首看了一眼真宇,正巧後者也是來到了此處。


    真宇雖則麵色難看,但是眼中顯然也沒有絲毫怯懼之意,反而有一抹狠厲之色閃過。陸鴻心中一動,眼下自己這方已被這楊昭連殺二人,不過和他交好的也隻剩下真宇一個而已,並且自己這方又加上了一人,其餘人對自己這邊威脅大減,倒是可以放心出手了。


    他在空中駕光遊走,出言道:“眾位道友,貧道有一寶可破這幾人的道術。稍候貧道出手時,也請道友勿要藏私。”


    迴玄門的那位修士與月輪宗的那位修士皆是暗罵了一句,心道:“你姓陸的待無心門的那兩人死了才來做這副嘴臉,你莫非我一人便怕了你與真宇二人不成?等過了今日,斬殺了這楊昭,我再與你做計較,到時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他雖是看出陸鴻有意縱容楊昭殺死和他沒有關係的人,到了此刻,便是要抽身獨走也是不行了。誰知道這兇人會否看自己落單而先來滅殺自己?因此壓住胸中怒意。連忙開口應道:“陸鴻道友且放心,我等皆不是那等不顧大局之人。”


    陸鴻轉頭對著真宇喝了聲,道:“真宇師弟且為我護法,看我出法寶製他!”


    真宇應了一聲。連忙趕將過來。全力以赴將那把手中的長劍頃刻旋起。扯動那細若遊絲的青芒劍氣,漫天散去,又把身軀一抖。自劍內浮出數道劍氣,齊齊往虛空之中飛去,又與長劍合二為一,便又出了一道道碧芒飛出,在兩人麵前布成一個辟地數十丈的劍氣之陣,見其中有無數刃芒撥轉,青白二色攪動交纏,如輻輳輪轉,發出陣陣如蜂群攢集般的嘯鳴。璿玉若見此,連忙用彗星襲月減緩了那數十道劍氣的速度,而後便平緩的向後退去。


    楊昭見此一幕,也是對著璿玉若擔憂道:“小師姐,你和小白若是無法力敵,自可先去奪那天元丹,我稍後便會跟上。對上此等小醜,豈能費上我等三人之力?”


    小白與璿玉若見此,各自看了對方一眼,皆是點頭應道:“昭哥哥(小師弟)小心!”


    隨後,她二人便退出戰團,往那天元丹發出的虹光之處飛去。


    陸鴻見小白與璿玉若二人退走,心中也是一喜,而那月輪宗的那位修士盡管臉色陰沉,卻也把那劈雷印祭起,等著陸鴻出手再一齊發動。


    楊昭見他們不退反攻,雙目微微眯起,這幾人此舉卻是正中他的下懷。


    他今日既然已經殺了一人,便已是存了滅口的心思,不會任由在場任何一個人走脫。


    而陸鴻見到月輪宗與迴玄門那兩位修士的目光皆是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便也已然知道此時便是進攻的最佳時期,因此亦無退縮,一咬牙,便念動雲霞咒術。


    隻見一團如雲霞般的氣流向虛空之中飄來,亦如同鍾罩一般,隨他咒起,驟然一落,便降落到了楊昭的身上,開始收攏緊縮。


    楊昭隻覺得一股巨力裹來,似要把他的身體捆縛勒束。


    但他並不著慌,冷笑一聲,把肩膀一顫,自那五色奇花之上揚起一片滿是綠意的光華,將那雲霄抵住,隨即碧芒暴漲,如枝橫出,不斷生發,隱隱還能聽聞劈啪之音,不過片刻,竟將這雲霞生生撐開一隙,不得合閉。


    陸鴻瞧見這情形,也自駭然,若是由得其擠開這雲霞之咒,那到手的優勢便要拭去了,哪裏敢放其脫身,連忙運使法訣,不斷催動法力,那雲霞連連顫動,氣流不斷垂下,條條舒展,彩光彌覆雲上,方一蕩去,就又不斷往內中糾纏而來。


    楊昭見身上壓力陡然倍增,正想運使紫虛真意,將其一氣撐開,隻是方欲使力,心中一動,想了一想,又收了幾分力道迴來,隻是擋住不令其收攏,但卻也不掙脫出去。


    如此一來,這一番比鬥,卻是陷入了法力比拚之中。


    而月輪宗與迴玄門的那兩位修士初時也不怎麽急切,甚至眼下局麵,還頗合乎心意。


    臨敵鬥陣,顯然是楊昭技高一籌,但在他想來,此人不過方才金丹初期,必定比不得數人之合,耗時久了,自然能扳迴局麵,輕易占得上風去。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卻漸漸察覺出不對來,楊昭依舊是從容淡定,不見頹勢。


    而那陸鴻卻覺得氣促力虛,亦有些拿捏不住了。


    固然,這也有可能是那楊昭故弄玄虛,可那月輪宗的修士與迴玄門的修士卻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去賭。


    心中皆是不免忐忑,若是自己果真不及此人法力深厚,那再怎麽下去,豈不是自陷險境?


    這也是這幾人辛苦修煉至今不敢有拚死一戰之力,甚至他們這幾人亦有些道心不合,各有打算!


    又過得許久,兩人仍是僵持不下,陸鴻已是覺得心疲力弱,真元耗損嚴重。


    眼見難以為繼,心中也是怯懼,暗叫苦道:“太虛門的修士莫非都是這般厲害不成?此人明明金丹未久,怎的這般厲害?”


    他自忖若是再這麽下去,怕是自己的真元也要耗盡,心中也不由得焦躁起來。


    想到這次,他自儲物戒指中取了幾枚丹藥出來,可吞服下去之後,卻發現不過支撐的片刻而已。


    金丹後期修士真元何等龐大,以天地靈氣為食,與人相鬥之時,無時無刻不在損耗,區區丹藥之力,不過杯水車薪,稍稍能補溢些精神靈氣而已,但要想借此挽迴頹局,那是休想。


    而那迴玄門的修士與月輪宗的修士看他已然開始吞服丹藥,顯是落在了下風了,他們看得也是緊張心焦,卻也僅僅隻是急躁罷了,甚至就連真宇也看起了陸鴻此時的笑話。


    陸鴻見此情景,也隻這幾人與他心思不合,思來想去,一狠心,把身軀抖了抖,一聲雷響,便自那虛空之上抖落一團頂雲,徐徐飄落下來,一觸發膚,霎時化作一道精氣,融入身軀之中。


    此是雲霞宗之秘術,一身修為菁英所聚,又得罡氣淬煉,自是不同凡響,得其補養,原本幹涸法力又自滿盈。


    陸鴻臉色一白,便又重新紅潤起來。


    這一朵罡雲折去,他至少退去十年修為,雖是中土這等鍾靈毓秀之地,不缺修道外物,日後還能修煉得迴來,可他心知肚明,這種秘術對於以後的修煉卻也是大有傷害,和以前修煉之時想比,甚至可以說是事半功倍了。


    他雖是狠得下心去,卻也是肉疼不已,隻得不停寬慰自己,隻要拿下了麵前這人,奪了他手中的那些寶物,在得到那天元丹,就算這一點小事又能如何?


    與心思紊亂的陸鴻不同,自鬥法以來,楊昭一直不急不忙,他心中打得是趁這幾人還沒有同心協力之時先斷其一指,這樣也能緩一下自己的壓力。此舉正是要借機會消耗對方真元,稍候好方便出手擒殺。


    適才還未出手時,他便早已想好,若是此人功行深厚,或者還有什麽厲害的後手,那便以紫霄神雷劍訣開道,再加以逆亂九步的雷遁之術與那件透明風衣,總能無恙脫身。


    而這一番交手下來,卻是再也無懼,此人雖修為高他些許,但一身真元,卻是遠不及他,便是對方此刻自斬了頂上罡雲去,也不過多撐得些許時候罷了,遠還未到能反敗為勝的地步。


    又過去一會兒,那陸鴻的神色之中略顯疲憊,眼底也有些慌亂,心中竟然萌發了退意。


    其實得了那朵罡雲相助,他法力還遠未到支持不下去的地步,至少要再鬥上一夜,方才可能見出分曉。


    憑什麽就要讓我一個人來相抗這楊昭,你們卻在邊上看著?而如今我尚未活夠,怎舍得丟棄性命?陸鴻心中這幾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再也無心戀戰,隻尋思著怎麽脫身離去。


    可他盡管與人甚少相鬥,卻也知欲求退走,反而不能弱了氣勢,反而要壓一壓敵手,否則若真被對方反殺過來,再加上身邊的這幾人一直再看他的笑話,就算有那真宇護法,有可能也還真的是難以抵擋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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