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森林中,此刻已經被無數法寶發射出的亮光照得如同白晝,從樹林深處到最激烈的空地之上,似乎處處都有凜冽的厲光飛過,在五顏六色美麗的光芒下,不斷地騰起鮮紅的血,噴灑在微微顫抖的樹木之上,凝成血珠,無聲滴落。


    三清那三名弟子一聲清嘯,落在地上,片刻間在夜色中卻蔚藍如天、清澈似水的光圈,從他們手中的法寶上向四周激射而出,如月光之星,掠過這凡俗的世間。


    無數繁茂的枝葉,一起向外翻動,嘩啦作響。


    周圍的那些東海妖獸,怪叫不止,雖有拚力阻擋者,竟也被打了出去。


    楊昭遠遠看在眼中,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驚又佩。


    但隨之注意力迴到自己周圍,隻見璿玉若等人已經是漸漸吃力,圍攻他們的那些東海妖獸,雖說不多,但道行卻比周圍其他人高,基本都是內丹期的妖獸。


    璿玉若站在楊昭身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但舉手投足駕馭著天璿劍,並未有一絲慌亂。


    在太虛門這次來臨東海的諸弟子中,璿玉若是除了楊昭外年齡最小的人,但她資質遠勝過幾位師兄,論道行除了楊昭外便數到她了。


    但周圍圍攻的那些東海妖獸不知是看到她是個女子,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主攻的方向卻一直是向她而來,此刻便是連楊昭也感覺出璿玉若有些吃力了。


    夜風悄悄吹過已變做戰場的森林,黑暗深處,彷佛也有無數的眼睛窺視著。


    周圍的唿喊聲越來越急,楊昭緊皺眉頭,向外麵看去,隻見才這一會工夫,形勢又有了變化,那些東海妖獸似乎已然做出了反應。剛才還勢如破竹的正道與魔道修士,此刻都已經對上了高手,被纏在原地,一時雖不落下風。卻已脫不開身。


    而周圍道行稍差的正道與魔道弟子,身邊卻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東海妖獸,尖叫聲不絕於耳,局麵又開始向那些東海妖獸倒了過去


    楊昭一咬牙,抽出虛無劍,不肯再這般休息下去,至少要去助諸位同道一臂之力,不料他身形才動,忽隻聽前方璿玉若失聲驚唿,身形一滯。似是被什麽絆了一下,片刻間便有三、四道奇光向她衝了過來。


    眾位太虛門徒大吃一驚,卻援手不及,楊昭未有多想便衝了上去,但眼看著卻也是遲了一步。


    在這危急關頭。璿玉若俏臉失色,幾如白紙,雙手連揮,天璿神劍刷刷刷在身前飛舞阻擋,卻也是來不及,轉眼間有兩道疾飛如電的一白一黑兩隻妖獸,衝到她眼前。


    楊昭一顆心幾乎都跳了出來。張大了嘴,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便在此時,忽隻見白影一閃,一個身影擋在田靈兒身前,雙手揮動。登時把那兩隻打飛了迴去,遠遠的黑暗處,立刻便傳來幾聲怒喝,幾聲驚叫。


    眾人鬆了一口氣,向那人看去。沒想到卻是小白。


    楊昭急忙趕了過去,向璿玉若上下打量一番道:“小師姐,你沒事吧?”


    璿玉若驚魂未定,點頭道:“我沒事,多虧了小白。”


    楊昭眉頭緊皺,這時周圍東海妖獸又逼了過來,隻聽得玄梁急道:“你們快走,此地不可久留!等下衝出去之後,我們再見麵。”


    眾位太虛門徒都吃了一驚,但見玄梁麵色嚴峻,不敢多言,楊昭應了一聲,太虛門諸人便向後而走。


    此刻場中一片混亂,戰況激烈異常,玄梁左閃右晃,看到有正道年輕弟子危急便上前相救,令其撤退。他的道行頗高,遠勝普通東海妖獸,隻見在夜色中他身影飄蕩,劍花飛舞,竟不露絲毫急迫模樣。


    見得有空隙處,他抬頭仰望,隻見天空中烏雲沉沉,卻有光華亂閃,那半空中乃是諸位正魔雙方的高手正與那些東海化形的妖獸戰在一起。


    他的心中頗是擔心,但看正道雖然才與魔道鬥法一場,此刻對上了東海妖獸,卻能夠彼此同心協力不落下風,心下方才稍慰。


    這時被玄梁幾番衝擊解圍,正道中普通弟子已是分別走了許多,留在場中的大都是蘇念等道行較深的弟子,人數上少了許多。不過魔道那裏,也有許多人看來是脫走而去,所以正道與魔道這裏雖然依舊處於下風,但一時倒也沒什麽大的危險。


    隻不過,玄梁心中卻越來越是焦慮,因為就在前方,從頭到尾,魔道中最神秘的夜煞王與那個風月,卻一直站在那裏,微笑看戲。


    魔道這邊,夜煞王與風月並排站著,看著場中正道與魔道的弟子不斷逃去,風月淡淡道:“看來那東海妖獸也準備在這亂星仙府插上一腳,難道他們準備讓那些未化形的妖獸進去嗎?”


    夜煞王微笑道:“有何不可,這些未化形的東海妖獸無足輕重,再說我們此次到這東海之外,也並非是為了與正道這些人鬥個你死我活!隻有更加混亂,也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風月點了點頭,抬頭向半空中看了看道:“蘇通子便是三千年前隨陸吾殺入南疆,如今還在世的幾個人吧?”


    夜煞王怔了怔神:“不錯,陸吾,清音,還有苦難、蘇通子,再加上葉蕭,還有那幾個三山四派的幾個人。”


    風月輕輕歎息一聲說道:“數千年時光,匆匆而過,當年這些人不過還是銳意衝殺的年輕人,如今居然也都獨當一麵了。”


    夜煞王微微一笑道:“風月兄,當年是你有事不在,否則有你們四大外門在,亂道山一戰,我們南疆雖然未必能挽迴敗局,但至少也不會敗得那麽慘!”


    風月搖頭道:“不可能的,三千年前乃是正道各大巨派最鼎盛之時,那些老不死的紛紛出山,加上我們一樣也是抵擋不住。不過,嘿嘿,可笑我們南疆數千載之下,在亂道門之所,卻被那陸虛與陸吾這兩兄弟都衝殺進去過,一時望風而靡……”


    夜煞王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是啊,當年我因為要照顧上代夜煞王,不在亂道門,但也聽說場麵極是難看。可惜我南疆中的高手都在亂道門那場大戰中被派了出去,死傷無數,否則……”


    風月忽然插口道:“陸虛衝入南疆時,我便在亂道門,而陸吾衝入亂道門的時候,我也呆在那裏。”


    夜煞王身子一震,吃了一驚道:“什麽?風月兄你那個時候就在亂道門?”


    風月苦笑一聲說道:“不錯,其實還不止,除了那個懶鬼輕語當時在八方看門,就連竹島的青竹和靈玉的玉山也都在亂道門。”


    夜煞王臉色變了變,強笑一聲道:“那怎麽剛才風月兄為何卻沒有被那兩個人認出來?”


    風月又是一聲苦笑說道:“說來也是丟臉的事。當年那些正道各派一路衝進南疆不說,居然還一直衝殺到了亂道門。那時南疆各派皆為震動,震駭不已,我們雖然一向與亂道門那些門派不和,但維護南疆乃是首要之事,便與其他各派高手,一起守衛。”


    夜煞王向半空中望了一眼道:“怎麽?陸吾那些人的道行,三千年前便如此之高嗎?”


    風月搖頭道:“其實也不盡然,事過境遷後我細細想來,其實都是陸虛當年挑戰南疆各派之後,高手死傷太多,人心惶惶,再加上被這陸吾胡亂衝殺,一時都以為正道大批人馬已經殺來,未戰心已怯了,卻不曾想到會敗得那麽慘。”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道:“這些人中,其實我隻與陸虛與陸吾照過麵,所以不認得其他幾人。當年他們衝進亂道門,各派皆分做了一路,從各個方向衝了進去。我們猝不及防,心中又是焦急畏懼,一聽前後左右都有喊殺之聲,方寸已然亂了。本來若是鎮定接戰,等局麵稍定,我們必勝無疑,可惜,唉!可惜他們之中居然有一個陸吾……”


    夜煞王皺眉道:“此人怎樣?”


    風月眉目微閉,沉默了片刻,長出了一口氣,搖頭道:“此人天縱奇才,驚才絕豔,與那陸虛一樣,皆是我生平僅所見之人。事後我等私下商談,都以為其他各派的領頭之人雖然道行不低,但與陸吾比起來卻相差許多,可以說若無此人,這些正道各派的家夥絕然是衝不進我們南疆,更不用說還殺到了亂道門。”


    風月的神情微微顫抖,彷佛沉浸在迴憶之中,隱隱有些向往:“那時,其他各派從旁邊後頭衝進,我們卻把主力都聚在正門之處,心中正自猶豫驚駭,便在這時,陸吾便孤身一人,仗劍直衝了進來……”


    夜煞王一皺眉道:“就他一人?”


    風月歎息一聲道:“不錯,就他一人。我還記得當年他白衣如雪,劍碧如水……”


    夜煞王驚訝一聲說道:“那陸虛呢?”


    “陸虛……”風月搖了搖頭說道:“他當時正在渡劫,或許他若在亂道門時,那些正道各派絕不敢衝入亂道門!嗯,不錯,就是那把虛無劍!數千年不見,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夜煞王吃了一驚,見風月左手向前指去,卻是指著在場中拚鬥的楊昭,他手中禦使著的那把長劍便是的虛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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