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與唐問遠遠看去,隻見火把燃燒,但並不甚光亮。


    夜小憂旁邊是個高大男子,而在那高大男子的背後,似乎還站著個中年男子,隻是所站處甚是陰暗,又被前頭高大男子擋住,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夜小憂與那人說了幾句,轉過頭來,踏上一步,冷冷環顧四周。


    她美麗容貌,如霜如雪,在燃燒的火把昏黃的光亮中,隱隱有種蕭索而淒涼的美。


    周圍的聲音,迅速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諸位……”她的聲音迴蕩在這個山洞之中:“夜魔宗與諸位一樣,都是南疆魔道中人,都與那中土正道各派有著血海深仇,這等悖逆道義之事,夜魔宗縱然勢力再大,也不敢做的,請諸位放心。”


    此言一出,在場大多數魔道中人臉色都鬆了下來。


    魔道眾位修士都長出了一口氣,李老怪連忙走上前拉住左浪,低聲道:“你說夠了沒有?”


    左浪轉頭向李老怪笑了笑,忽地朗聲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放心些了。隻不過,夜小姐,還請你把這次來東海之事解釋一下,若實在是南疆各派修士難以到達,也好讓我等早些離開,不然就是夜魔宗無意害我等,我們卻也要死在正道中人手裏了!”


    夜小憂與其他夜魔宗之人幾乎同時向著這個左浪盯了過來,但看左浪,也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多大麻煩似的,依然微笑著站在那裏。


    但身邊周圍的魔教近數十人,卻同時喊了起來。


    “說的有理!”


    “正是,還請夜小姐給我們個準話吧!”


    待周圍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些,夜小憂才從左浪身上收迴目光,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道:“諸位。其實就算他不說,我們夜魔宗也是要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其實我南疆各派慢來一步,是為了……”


    “轟隆┅┅”


    整個巨大的山洞,忽然間好似震動了一下。楊昭和唐問在那洞穴深處,也幾乎一個踉蹌,場中的魔教之人更是吃驚,當時便有人喊了出來。


    “怎麽迴事?”


    “難道地震了嗎?”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隻聽得洞穴外頭風聲唿嘯,如雷震耳,一個雄厚的聲音透過這長長洞穴,傳了進來:“魔道賊子,快快出來受死!”


    眾人相顧失色。楊昭與唐問卻是對望一眼,臉有喜色,他二人一聽之下,便認出那是蓬萊島葉蕭道人的聲音。


    楊昭心中著實佩服,從那洞穴外頭到這裏。還有極長的一段距離,葉蕭真人的聲音清晰無比不說,更把這周圍岩壁震得微微共振,這份法力道行,當真是非同小可,果真不愧是一代真人。


    魔道中人麵麵相覷,不多時便有人驚道:“這裏如此隱秘。那些正道之人怎麽會找的到?”


    此刻那左浪忽然大聲道:“夜小姐,此間正是危難關頭,諸位道友聽得鬼王宗所召來這流波山上,卻不料遇此大險,這究竟如何是好?”


    眾人一聽,紛紛道:“說得有理。夜小姐你快說句話啊!”


    夜小憂深深唿吸,此刻洞穴外頭破空銳響不絕於耳,隻怕是正道之士得到消息,紛紛往這裏趕過來了。


    她臉色陰沉,踏前一步道:“諸位道友。正道中人怎麽知道我們的所在之處,我也搞不清楚。但如今我身為夜煞王的唯一女兒,也陷在此處,與諸位同處險境,難道諸位還對我夜魔宗有什麽懷疑不成?”


    此話一出,大多數人便安靜了下來。


    這時站在夜小憂身邊的那個高大男子,走上一步,沉聲道:“諸位,眼前正是危急關頭,大夥何不同心協力,共抗強敵?並且這此亂星仙府開啟的方式,並不隻有正道修士才能完成,所以想來那些正道中人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所以我們還是先出去看看再說。”


    眾人聽了此話紛紛點頭,其實此時此刻,也並無其他方法,這山洞雖大,卻是一條死路,並無其他出口,當下魔道各派眾人整理妥當,唿嘯壯膽,蜂擁而出。


    不多時,外邊便響起了眾人咒罵的咆哮之聲,而原本還擠的滿滿當當的山洞之中,卻隻剩下了夜小憂和那個站在陰影中看不清麵容的人而已。


    唐問心裏一邊高興,一邊卻又有些不由自主地為夜小憂擔心,雖然明知她乃是魔道妖女,與自己絕非同路之人,但不知怎的十年前的那一次相見,實是對這有些刁蠻的女子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夜小憂緊皺眉頭,正欲迴頭與那陰影中人說話,忽然眼角一瞄,卻見場下竟然還孤零零站著一人,沒有隨眾人一起前去抗敵,正是左浪,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


    這左浪幾次三番挑撥眾人敵視夜魔宗,夜小憂對他哪有好感,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冷笑道:“你不去幫助各位道友,留在這裏,意欲何為?”


    左浪卻依然臉色和緩,根本看不出正道之士大兵壓境的驚惶,微笑道:“我是想在這裏看一看,夜魔宗的人,是不是真的與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卒子共進退,還是乾脆就把我們當做了炮灰?”


    夜小憂臉色一冷,正欲反駁,忽聽身後那站在陰影中的男子道:“你不是我南疆魔道中人,究竟是何身分?”


    夜小憂大吃一驚,但那叫左浪的男子,身子卻也是震了一震,目光向那陰影處望去,眼中射出警惕之色,沉聲道:“這位是誰,怎可如此胡說?我乃是煉血宗宗主唯一的弟子,難道隻因為我仗義執言,你們便要汙蔑於我嗎?”


    楊昭與唐問也是吃了一驚,不料事情竟有如此變化。


    隻聽那站在陰影中的男子淡淡道:“煉血宗一脈在三千年前自然是南疆一霸,不可一世,但如今早已式微。以你的資質修行,在我南疆之中也不多見,沒想到你確是那血老魔唯一的弟子,看來你煉血宗也準備翻身了。”


    左浪哼了一聲,道:“你說的不錯,可你又不曾見我動手,又怎麽知道我道行深淺?”


    那人似乎笑了笑,道:“看你道行深淺,又何必見你施法?剛才那葉蕭老道以東海碧霄曲逼音入石,震動山脈,意在立威,道行稍差者便心魄震動,立足不穩,就連知昌也尚且不免,你卻恍若無事,這道行高下,一看便知,又有何難?”


    左浪臉上變色,向那陰影中人看了半晌,道:“想不到夜魔宗之中,果然藏龍臥虎。閣下究竟是誰?”


    夜小憂一聲輕叱,人飛起半空,怒道:“受死吧!”


    突然之間,這原本陰暗的山洞裏,白光閃過,幽香陣陣,夜小憂身前白花飛舞,如霜似雪,盤旋不盡。隻是這白光再亮,卻似乎也照不進那男子的陰影,眾人依然看不清他的麵容。


    左浪不敢怠慢,後退一步,伸手淩空一抓,隻聽著“嘶嘶嘶……”聲不絕於耳,他竟是從憑空處,生生抓了一把明亮晃眼的鬼頭杖出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亮如血海的杖身之上,赫然有一隻鬼牙,雕琢其上。


    “咦?”那陰影中的男子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血海杖,沒想到血老魔竟然連那把血海杖都傳給了你。”


    說時遲,那時快,夜小憂已然和左浪鬥在一起,二人飛至半空,隻見花來杖往,這偌大空間,被他二人這麽一鬥,竟是顯得小了許多。


    楊昭與唐問在一邊聽著,便明白這左浪的宗門與夜小憂的宗門有些矛盾,心裏便有些輕鬆起來。


    楊昭與唐問看二人鬥法,看著看著,唐問的目光卻又老是瞄到夜小憂身上,他心裏著實矛盾,隻盼望著二人不分勝負,快快結束,夜小憂也趕快遁走就是。


    隻是此刻唐問在他身邊,卻忽然悄聲道:“那個左浪,隻怕多半真是這煉血宗的真傳弟子。”


    楊昭吃了一驚說道:“怎麽,你認得他?”


    唐問搖了搖頭,往場中看了一眼,輕聲道:“我記得以前聽父親說過,這血海杖乃是南疆魔道煉血宗一脈的有名法寶,三千年前很多正道中人都被此魔杖所殺,沒想到卻是傳給了這小子。”


    話音未落,忽隻聽場內夜小憂嬌喝一聲,亂心花四散而開,轉眼間風聲唿嘯,整個山洞裏滿是耀眼白花,如一麵鋒利光牆,排山倒海一般推了過來。


    楊昭與唐問也都沒有見過夜小憂施展的法術,但見夜小憂自是秋風無波,可見其威力不可小覷。


    不料隻見左浪皺起眉頭,身子淩空後退一丈,右手連握法訣,左手握右手腕,似握千鈞,如摹狂草,手指在空中竟有破空銳嘯,轉眼間便在身前生生畫出一個血海圖出來。


    夜小憂與那位神秘人一看,再無疑問,便知這左浪的確是煉血宗中弟子,剛才這道法,一看便知乃是煉血宗的血海無極道!


    刹那間,血海杖倒轉而上,光芒大盛,佇立於血海圖正中,“錚錚錚錚”震動銳響不止,片刻之後,血海杖飛馳電掣而出,杖身周圍,更有血海之光閃動流轉,威力赫赫,竟是勢不可擋。


    未幾,隻見這兩件法寶,在半空之中,轟然對撞!


    “轟隆隆……”


    巨響過處,兩件法寶碰撞而迸發出的光暈迅速向外衝去,整個石洞轟鳴不止,上方岩壁更是受不住巨力撞擊,大小石塊,紛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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