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醫院。陸喬穿著運動鞋,裹了件羽絨服去醫院建檔。


    這幾天降溫,風又大,她也顧不得好看不好看了。


    一直孕吐,她臉色蠟黃蠟黃的,氣色很不好。從醫院的鏡子裏看到那張蠟黃枯萎的臉,陸喬自己都覺得嫌棄。


    婦產科在三樓,兒科在二樓。


    陸喬裹著羽絨服往三樓走的時候,在二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厲柏言。


    他抱著一個小男孩,站在中庭的玻璃圍欄旁邊,指著一樓大廳的綠植盆景,在跟小男孩講著什麽,很耐心的樣子。


    陸喬躲到牆邊看了看,果然,小男孩是元元。厲柏言身後一米處還站了厲家兩個傭人。


    多麽慈愛的父親,帶著兒子來看病呢。陸喬摸摸自己的小腹,心裏忽然又委屈又酸楚。


    生下孩子的信念又開始動搖了。陸喬盯著厲柏言的臉,越看越心寒。


    他笑得很開心的樣子,看著元元的眼神也很溫和。


    在他心裏,離婚的失落和痛楚,早就拋到腦後了吧?


    不,是她想多了,離婚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吧?黯然心傷,憔悴鬱悶的,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陸喬怔怔看了一會兒,咬咬嘴唇,正要往三樓走,二樓走廊拐過來一個人,差點和她撞個滿懷。


    “不好意思……”陸喬抬頭看清對方後,道歉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她撞上的,是孫正曦。


    孫正曦穿著緊身牛仔褲,腳上一雙利落的平底鞋,真絲襯衫飄逸隨意,外麵穿著淺咖色開司米毛衣,看上去容光煥發。


    “陸喬?”孫正曦用身體擋住厲柏言的視線,用力把陸喬拽到旁邊的走廊裏:“怎麽,盯梢呀?”


    她臉上帶著冷冷的笑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陸喬。


    陸喬沒防備,被她拽得一個趔趄。


    孫正曦個子比她高,骨架也比她大。她因為懷孕變得很虛榮,完全不是孫正曦的對手。


    “你有病吧?”陸喬厭惡地摔開孫正曦的手,氣得直發抖:“我盯你的梢?孫正曦,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迴事了?”


    她抬手指著孫正曦的鼻子:“還有,我警告你,不要再用你的髒手碰我!”


    “嗬,脾氣果然很大嘛。難怪柏言跟我說你又潑辣又愚蠢。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孫正曦笑吟吟的:“今天我和柏言帶元元過來打疫苗。喏,柏言和兒子就在那邊。很幸福對不對?”


    厲柏言會跟孫正曦說她潑辣又愚蠢?不,她不信。她不信厲柏言會背後這樣說她!


    陸喬冷冷道:“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些人為了嫁給厲柏言,恬不知恥的造謠!”她昂起頭看著孫正曦:“孫正曦,我告訴你,不是我爭不過你,是我根本不屑和你爭!厲家這種垃圾人家,我陸喬根本不屑和他們扯上關係!你想嫁進厲家,我衷心祝你成功!你這樣的女人,和厲家的氣場很般配!”


    陸喬說完扭頭就走。


    孫正曦盯著陸喬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該死的小丫頭!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現在又瘦又黃,醜得要命,還敢跟她叫板!


    產科,陸喬把護士發給她的建檔卡揉成一團扔了。


    “我想預約人流手術。”陸喬問護士:“該辦什麽手續?”


    護士扔了幾張單子給她:“先做下檢查吧。如果沒問題,再跟醫生確定手術時間。”


    “檢查我在另一家醫院做過,各項結果單我都帶著,拿著給醫生看也可以吧?”


    “不行。我們醫院隻認我們醫院做的檢查。”


    “好吧。”陸喬點點頭,也不跟護士多糾纏。


    剛抽完血,陸喬接到鄭心愛的電話:“喬喬,建檔建好了嗎?”


    “嗯。好了。”陸喬撒謊。人流的事,等她做完了再跟鄭心愛說吧。省得她又要囉嗦。


    陸喬接完電話,跟著排隊的女人進了診療室。


    “胎芽發育良好。”醫生盯著b超圖像對陸喬說道。


    陸喬盯著上麵小小兩團黑乎乎的影子,心裏有些恍惚。那是她的寶寶嗎?童童和哥哥,就住在她肚子裏?


    “雙胞胎呢。太可惜了。”旁邊的實習醫生小聲嘀咕了一句。


    “來,聽一下胎心。”醫生把聽診器遞給陸喬。


    陸喬接過聽診器放在耳邊。


    “咚……咚……咚”一聲一聲,一個聲音稍微急促一些,一個聲音稍微緩慢一些。


    這是童童和哥哥的心跳嗎?陸喬凝神聽著,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麵。


    她聽見了!聽見兩個寶貝在努力的成長,這微弱的聲音,是他們在向她傳達信息:媽媽,我們來了!


    陸喬泣不成聲。


    “好了。出去跟醫生預約流產時間吧。”醫生開始趕她離開。


    陸喬跌跌撞撞地跑出檢查室。


    不,不用預約了。她不做流產手術了。她的寶寶,她要留下來!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她也要把她的寶寶生下來!


    她會守護他們。沒有爸爸又如何,有媽媽就夠了!


    生下來!生下來!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強烈過。


    那是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啊!和她血脈相連的生命。這麽大的宇宙,這兩個小不點選擇了她。滿懷信賴地投奔她,她卻差點狠心殺死他們!


    陸喬自責極了,後怕極了。


    她獨自坐在醫院的角落哭了很久。


    心裏積壓的鬱悶和痛楚,似乎都被眼淚蒸發了。


    哭完之後,她擦幹眼淚重新建了檔。


    預產期在明年夏天。陸喬裹著羽絨服朝醫院外走去。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的心卻很篤定,有著淡淡的溫暖和淡淡的幸福。


    遠處的大路上,厲柏言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等他定睛再看時,小路上已經沒有人影了。


    孫正曦牽著元元的手,看著厲柏言悵然若失的樣子,淡淡道:“我剛才在醫院碰見陸喬了。”


    她看見厲柏言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她跟我說了一些很不好聽的話,柏言,你要聽嗎?”


    厲柏言不說話,卻也沒有阻止她。


    孫正曦張張嘴,卻又笑道:“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陸喬年紀還小,很多話,都是一時衝動就脫口而出。也不會考慮到會不會傷害別人。”


    默默走了一段路之後,厲柏言終於還是忍不住,假裝不經意地問孫正曦:“她說什麽了?”


    “不是什麽好聽的話。柏言,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就讓她在心裏永遠是美好的吧。”孫正曦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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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喬終於鐵了心要把孩子生下來了。歡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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