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草皮被整理過發出的青草味,龍新月來了一個大大大的深唿吸,仿佛瞬間將心中無名的鬱結之氣替代。

    昨夜……

    一向一覺天亮,天塌地陷也無動於衷的小龍,居然失眠了。

    哎,想想她才不過23歲芳齡,離那該失眠的年齡還遠著呢!

    想著想著,她已經抬腿走到自家答世堂門口;

    門開著,看來今天咱家滿園園沒有睡懶覺,頓時心情又亮了起來。

    龍新月抬腿邁過高門檻,隻看見小滿坐在櫃台後麵,手拿一個繡花緞麵小鏡子,照來照去,不知再看什麽;

    “唔,小哥,你來了,”滿園園這才不看鏡子,打量進門的龍新月;

    “嗯,有早點嗎?”小龍摸了摸扁扁的肚皮,今天起晚了沒吃早飯;

    “有啊,那邊,”小滿抬手一直,旁邊的櫃台上麵放著茶蛋、包子;

    她,又仔細抬眼觀望龍新月,再次開口驚唿:“小哥,你的眼圈,怎麽黑了,象熊貓呀,你看看呀”說完,將手中的小鏡子遞到小龍麵前;

    鏡子裏龍新月白皙的麵孔上,細長的眼睛下,各有這好大的灰黑色半圓陰影;

    小龍看了一眼之後,倒退兩步頗為失意:“圓圓,一會我在裏麵補眠一下;”

    最近用腦過渡、操勞過量、一夜失眠……

    搞得跟抽了2兩大麻、吸了一袋白粉似的……

    小龍想到這裏抖動一雙僵硬的肩膀吃飯,吃完早飯,再補眠,這就是她今天上午的工作,某女怨念的總結。

    叮--鈴鈴,叮鈴---鈴,那架古董電話不合時宜的發出“噪音。”

    這又是誰?

    答世堂裏的兩個人,麵麵相視;

    龍新月嘴裏塞滿了茶葉蛋,一指小滿。

    相比之下隻有剛臭美完畢,塗了唇彩的滿園園更適合接電;

    小滿心生哀怨,討厭,昨天她受了兩個摩登姑娘的刺激,今日才發誓立誌化妝,怎的又來了這沒有時間觀念的電話;

    “您好,--答世堂,”剛塗過唇彩嘟著唇,滿園園距離話筒很遠,並且沒怎麽化過妝的她,覺得嘴上有粘粘一坨不好說話,發出細如遊絲含糊不清的聲音,飄到電話那端;

    “什麽,”電話那端的陸白楓聽不清,這才把耳朵貼近話筒,再問一遍:“是,答世堂嗎,我找龍醫師”;

    “是,您稍等,”同樣的細聲慢語。

    小滿一指電話,對著龍新月用唇形說話:“你的電話;”

    龍新月快速咀嚼嘴裏的包子,走上前來接起電話,勉強將包子一口咽下,氣有點不夠,因此聲音輕啞微顫:“我是,龍新月,您是哪位?”

    龍新月趕緊猛拍胸口幾拳,噎住了。

    陸白楓看看電話,看看手中的名片,聽筒那端明明傳來,那是巫醫龍新月的肯定。

    今天她家店鋪,集體“溫柔”了,白少疑惑;

    “我是陸白楓,昨天去看腳傷”。

    白少提醒接著道:“今天,你在答世堂否,想去鞏固。”

    頓了一下,巫醫昨天是這麽說的需要鞏固,白少肯定的點了點頭,堅定必去的立場。

    自己絕非是願意,實屬被逼無奈。

    咳咳,聽筒那端傳來,小龍激烈的咳嗽聲,嗆到了;

    5秒之後,一切恢複平靜,小龍沒好氣的迴話:“可以,幾點到?

    龍新月複而想了一下,千萬不要午後這個詞概括。

    趕緊補充:“幾點、幾分,”一時糊塗,要求補充到個位了。

    對麵安靜一刻,又唏噓。

    “哼,”陸白楓卡殼一霎,對著聽筒道:“與昨天時間相同;”

    呯,掛上電話,依舊不等龍新月迴話。

    掛完電話後,白少對著電話出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多少有點小心眼,聽起來答世堂,好像集體染上春寒了,不然怎麽說話有氣無力,外加咳嗽,與昨日洪亮嗓門形成強烈對比。

    他自語:變淑女不可能一天之內成功,爾等的粗魯也不是一天積累而成,這才了然自己為何這般計較,嗬嗬,他是好先生的代言人呢!

    龍新月盯著電話,用正常的聲音嚎叫:“他小子,居然敢掛老娘的電話,還是第二次,沒禮貌,自大、狂妄、孔雀、好個小白臉、死麵粉----,”邊說踱步走到看診室準備睡覺。

    氣死她了,死性不改,怪不得說三歲看老,小龍低聲詛咒。

    小滿瞪大0-0雙眼,小哥中邪了,不就是一個電話嗎?

    好像還是很耳熟的聲音。

    等等,昨天大帥哥,電話時間一致,小滿確定答案用力點頭,迴味著那把好嗓音後,得出結論:

    我家小哥真的厭惡男性,尤其是對帥哥,哎,

    一早的電話風波迎來一上午的清淨,偶爾會有那麽一兩個客戶,進來買藥;

    沒人看病,否則龍新月不可能昏睡沉沉,一發不可收拾。

    看到敞開大門的看診室內,小哥昏睡的死去迴來,滿園園沒有舍得叫醒她。

    吃午飯特意叫得外賣包子,小哥的那份放在後邊,一會睡醒後微波爐裏熱熱就能吃;

    她倆達成的新答世堂聯盟協定。某個睡覺時,一律不予叫醒,隻是暫時還未出現過需要叫醒的特殊情況;

    想著想著,滿園園美滋滋一笑,生活之於她簡單而快樂。

    叮鈴---叮鈴,雕花大門上的銅鈴響起。

    吘,客戶來了,小滿手托香腮,凝視大門口;

    哦,這不是昨天的大帥哥嗎?

    “您,來看病?”滿園園仰起笑臉上的梨渦2朵,遵循顧客至上徹底執行。

    “奧,”陸白楓打了一記冷顫,這不是昨天的“苦大仇深”小姐,怎麽變成“滿臉堆笑”了!

    “龍醫師在午休,您稍等,”怎麽辦,客戶來了,小哥睡覺,小滿發愁了。

    陸白楓用左腳使勁撐地,扶著雕花門進到答世堂裏,聞聽龍新月午休,不由的把頭扭到看診室方向;

    不出所料,一個毫無睡相的月白身影,大字狀趴在桌子上。

    遠遠望去,桌子下蠕動著數個彩色的腳趾豆,小龍為了舒服脫掉鞋子;

    一頭長隨意的散落在桌子上,可以預計抬頭之際有貞子的效果。

    白少不由吸了一下鼻子,還好滿鼻腔藥“香”,暫無其他異味;

    “我約好的,午後,”陸白楓含笑文縐縐的對著小滿說,也順帶明示了自己有理。

    滿園園為難。

    是要買大帥哥的帳,人家客戶是上帝;

    還是,看了一眼睡不醒的小哥,讓帥哥稍等;

    左右衡量,她決定了。

    顧客至上。

    隨即大步邁到看診室裏,輕拍龍新月;

    “小哥,小哥,有人來看病了,”滿園園輕聲耳語,有人在要淑女;

    沒有反應……

    龍新月一記飛天掌,差點打歪小滿的小圓鼻頭;

    嗯唿唿,滿園園不死心,將頭仰成50°,側著身子用手臂晃動龍新月的雙肩;

    “幹嘛呀,圓---圓,我要睡覺,--你---你,不能違反規定,我---昨天沒有叫醒你,”某人在半夢半醒中,呢喃,討價還價;

    不遠處的陸白楓聽的一頭霧水,睡覺還有規定?

    “小哥,昨天來的病人,再次來看診,”小滿將聲音稍微放大,講理。

    龍新月眼睛迷成一條縫,朦朧中看到滿園園的小圓臉,沒有察覺的提升到比平日裏大一倍的說話音量,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並咬字清晰:“讓他----去-----死”;

    死的尾音拖了很長,小滿平生未有的反應迅速,接著尾音大叫:“嘶-----嘶,啊—是稍等,”途中愣是把一句話,掰了過來;哎,滿園園一頭冷汗。

    看著又閉上眼瞼的小哥後,小滿心一橫,下手重重的掐了一下,小龍的軟肋骨處大叫:“龍醫師,客戶馬上進來,是要熱敷粗鹽袋嗎?”

    龍新月一個鯉魚打挺,立刻被肋骨處傳來的疼痛驚醒,毫無睡意。

    她正要向小滿討個說法時,看到小滿使了眼色;

    龍新月睜開的雙眼,對上了忽然走近站在診室門外的陸白楓。

    白少的已經不耐煩了;

    “奧,---”龍新月整了一下衣襟,順手拿過一隻鉛筆隨手將烏黑的長發盤起: “陸---先生(舌頭有點打結),您來了;”

    她又清了一下喉嚨,用雙手搓了搓臉頰裝沒事人:“請,裏麵坐,我,馬上看診,不,不好意思,”大爺的第一次丟臉,因為睡午覺,窘之。

    陸白楓,冷哼一聲主動坐下,開始脫鞋解襪挽褲腿。

    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才不要再被一個怪巫醫“扒”;

    龍新月看到已經基本消腫,隻是還有深紫色的淤血未散盡的白少腳踝應景:“效果還可以,你還疼不疼,這裏?”用手大概比劃了一下腳踝部位;

    “還好,怎樣盡快散去淤血,”白少認真問;

    龍新月,拍拍腦殼,剛睡醒有點頭暈蹙眉想了一下迴:“今天還熱敷粗鹽袋,一會給你開一些中藥,迴家煮熟泡腳;”

    一小時後龍新月站在藥櫃前正在給陸白楓抓藥。

    此時,一陣銅鈴聲響起,又有客戶;

    滿園園帶笑招唿:“您來拿藥了!”

    “是,藥到了?”一抹低沉的嗓音,自門口傳出;

    龍新月、陸白楓不由的看向門邊。

    咦、啊---嗯,三人發出三個感歎詞匯;

    小龍一聲咦,看到了前幾天訂藥的玄空元寸頭型男子,站在門裏帶著狹促笑容,一張俊顏仿佛有時空的錯覺,熟悉二字躍然而生。

    陸白楓,啊,與該男子對視,他們勉強相互點頭;

    認識?

    小滿、小龍同時想,他們不是點頭打招唿;

    唔,龍新月感覺腦袋一陣疼痛,暗想在哪裏感受過類似場景,可能沒睡好吧,自我安慰過後垂下眼瞼。

    她將包好的藥袋遞給陸白楓,囑咐:“陸先生,怎樣泡腳進行藥理療,藥袋上寫著說明,您仔細看,這些都是;”盡心盡責,無可挑剔;

    陸白楓掃了一眼,大家都在看自己,嘴角扯出笑容問:“龍醫師,以後,我還需要再來看診嗎?”

    龍新月隻想快快打發走此位,一直都與自己交惡的白少。想想她現在是女裝,怎麽可能相認;

    再說,他們之間早在那8年前的“最後一晚。”

    了結,互不相欠;

    小龍彎起細長美目,嘴角上揚,非常明顯的“討好”某人的表情,衝著陸白楓溫婉語:“陸先生,不需要看診了,嗬嗬(幹笑)如果以後需要,可以光臨答世堂,請慢走;”

    陸白楓嘴角一抽勉強迴笑,點了一下頭,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隻是,忽然之間巫醫明顯的轉變,看的少爺他心情歪歪,不爽之極。他不光顧,她怎麽那麽開心,某少心角抓狂;

    陸白楓暗自思量,元寸頭型的是淩黑野,他怎麽會在這裏?

    多年前的高二,他們分別各自留學,從此天涯一方沒有聯係。

    陸白楓留學的原因,他將來需要迴國繼承家族傳統,考取檢察官或者外交官之類,提前體驗多元化教育;

    淩黑野呢?

    聽說,他父親再婚,所娶的女子並非曾經密切來往的若幹個年輕美女中的一個,而是年齡相仿的葉晴。

    外界流傳此女是以前淩赫未婚前的女秘書,兩人多年前秘密產下一子;

    不出眾人所料,他們高二那年,謠傳中的淩黑野同父異母的哥哥淩子承,在國外讀完高中迴國。

    大家說他是為了在國內讀大學,早日繼承父業。

    好一個名字,子承,子承父業;

    淩黑野的消息,高二那年是被“強行”送出國留學。

    近年應該畢業了,但是沒人在社交圈中聽說他已經迴來生活。

    這些的這些,也隻不過是陸白楓偶爾聽到杜撰出來的傳聞,但是有個不爭的事實,淩子承現在確實已經提升為淩力集團的二把手,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

    陸白楓,搖搖頭,沒有再多的心思去想。

    曾經的冤家黑少的事情,至少這個時候,他有些同情他了。

    那麽一個狂放不羈的小子,居然變成今天這樣,悄無聲息,眉宇間有份淡然不由得連他也妒忌,不知道他怎麽想,這樣的表情曾經他以為不該出現在淩黑野的臉上,白少突生好奇。

    答世堂內送走陸白楓,龍新月將雪域百合丸,遞到淩黑野的手中;

    淩黑野抬手聞了一下手中的藥丸,輕輕的自言自語:“好熟悉的味道;”露出滿臉欣慰;

    小龍心裏一打緊。

    這位仁兄認識白少爺,他看起來也有點眼熟,這麽推理的想,思維不由得糾結;

    “怎麽還有事情?”淩黑野看到龍新月發怔的看著自己,探問,語氣溫溫。“沒有,沒有,”小龍一擺手。

    嗬嗬,幹笑兩聲,心想瘟神,您也趕緊走吧;

    淩黑野輕輕點了一下頭,挑了一下眉頭戲謔:“我會再來的,有空,”說罷轉身離去,留下答世堂裏,看呆的兩個女子;

    小滿發呆,這個、那個,兩個不同風格的帥哥鳥,真是稀罕,嗚唿,答達。關鍵時刻,小滿隻能用答達,堅持抵抗外界幹擾力;

    小龍發呆,好像有點迴憶起這個看起來很“臭屁”的笑容,哪裏見過呢?

    這抹身影在小龍的心窩裏尋找,曾經熟悉過往的某個影子。

    到底有沒有,不知道?

    某女的小宇宙有炸裂的嫌疑。

    不要,不要,她的平靜生活。

    媽媽咪呀,爸爸蒂呀,我要平靜無波的生活,還有順便生意興隆,不愁吃喝的過完這輩子。

    小龍心中起誓手舞足蹈的努力驅走,內心徒然升起的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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