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延續嗡嗡的喧鬧,大家仍然自顧自的聊天、吃喝;

    辛輝月站起身來四下張望,沒有人注意她,還真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她想起了若幹年前的首次上台表演,鋼琴演奏再現。

    從一側小路繞上前台,辛輝月帶著微笑看向主持人,“煩勞您將麥克風立在支架上,”小辛說;

    “奧,好呀,”蓬蓬裙看著酷酷的辛輝月一時怔住了,很眼生,這是哪來的?

    “你是,陸白楓上次的搭檔,”蓬蓬裙再次看著小辛問,忽然想起這號人來;

    “嗯,”小辛無奈的笑笑;

    蓬蓬裙看了一眼台下心不在焉的觀眾們,決定不辱使命盡力推舉沒有人氣的這位同學,於是大聲唿喊:“大家注意了,接下來表演的是,上次四手聯彈陸白楓同學的搭檔,辛輝月同學,大家歡迎啊;”

    清脆的聲音因為激動略顯瑟瑟,不過一句話下來,多少有些振奮人心;

    好賴,一百多人的聚會當中,有二十多位乃咱們a班的同仁,大家抱著玩味的心態觀看;

    “這次,還是鋼琴?”蓬蓬裙做問答式采訪,可愛的紅暈浮現在臉頰上,蓬蓬裙很緊張。

    “不是,”辛輝月迴答後,全場忽然安靜下來,大家靜待看看有啥噱頭;

    隻見辛輝月擺弄著手中的兩個橙子,用單手拋起來做拋滾接力,在大家的唏噓聲中,她突然停止動作,甩了一下手臂將兩個橙子同時拿在手中。

    接著遞給一旁的蓬蓬裙後,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一瞬間從自己搭在右手的棉衣裏抽出一截竹棒(簫),大家更沉默,以為辛輝月要表演什麽魔術;

    畫外音:一會有鴿子、兔子什麽的從竹棒裏變出來嗎,在場的諸位如是想。

    正在大家等待結果的時間,不料辛輝月將簫放在唇邊,對著麥克風吹奏起哀婉的調子。

    聲音時而悠揚,時而婉轉,時而清脆,把大家帶入一個沉靜的空間,同時噓唏聲漸漸消失,剛才的好奇心轉為專心傾聽。

    在眼前隨著瑟瑟簫聲入耳,描繪了一幅人煙罕至、沒有飛禽的深山中大雪紛飛中,一個老翁身披鬥笠,在寒冷的風雪中,駕舟獨自垂釣的場景;

    簫聲在徐徐落下,仿佛為這現代的part盛會勾出一筆水墨丹青畫;

    小辛結束演出冥想片刻,湊近麥克風低沉的說:“謝謝大家,這首是簫曲《獨釣寒江雪》!”

    一鞠躬,辛輝月從側麵利落的走下台。

    聽慣了電子聲樂或西洋樂器的眾人,在錯愕中不由自主的鼓掌;

    掌聲告一段落後,新的激昂音樂奏起,大家剛剛沉靜的心又開始了新一輪浮躁;

    也許,這就是青春歲月,隨時變換的心情;

    辛輝月順著門旁的小道走出大廳,時不時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嗬嗬,畢竟簫這種樂器,逐漸消失在現代文化的衝擊下,新鮮好奇,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常常盲目崇拜,又瞬間被其他代替;

    “辛輝月,辛輝月,”銀鈴般的聲音打擾了小辛繼續前行的步伐;

    辛輝月扭頭看到陸白皙跑來;

    陸白皙圓溜溜的眼睛再次打量辛輝月說:“你還真挺個性的,知道嗎?”

    又來了,小辛腦門三根黑線,他們家祖傳教訓人啥!

    “奧,有事嗎?”辛輝月不帶溫度迴話,模仿白少;

    “嗯,我哥哥找你,”陸白皙一邊說一邊尋找“簫”的影子;

    “奧,”辛輝月停頓片刻思索,自己要迴家,有事不會白少來找自己嗎!

    “我,透透氣,一會去,”小辛為了打發走十萬個為什麽小姐陸白皙,決定說謊;

    “好吧,”陸白皙悶悶不樂,公主她感覺這個哥哥口中的笨備胎,實在不合群。

    “簫,你放哪裏了,怎麽看不見?”陸白皙還是忍不住追問;

    “衣服袖子裏,”辛輝月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右手一甩,露出半截簫;

    “奧,”在陸白皙的感歎中,辛輝月揮了揮手說:“迴頭見,”旋身走人。

    她完成任務,撤;

    part接近尾聲,大家都high性正濃,誰會在意默默無聞的辛輝月呢,她自然容易閃出來;

    “唔,有點冷,”辛輝月站在初冬的月夜裏自言自語;

    現在不算太晚,自己溜達一會在坐車迴家?小辛一邊想,一邊哼哼著曲子;

    一聲引擎突然響起來,接著一輛黑色的機車噶然停止在辛輝月側麵的柏油路上;

    “咦,”小辛側望,眼前出現失蹤整晚的淩黑野;

    夜色裏黑少的目光閃著晶亮,果真同子夜的星星一般璀璨。

    他詭異一笑開口:“小辛,上車”;

    “幹嘛?”這迴換坐黑少機車,辛輝月小心翼翼的問,同時踮著腳尖準備隨時跑路。

    “獨釣寒江雪,啊,嗬嗬,”少年爽朗的笑聲,迴蕩在寂寥的夜空裏,確平添了那麽一絲絲暖意;

    “不是吧,今天沒下雪,我迴家的,”小辛勇敢抗議,假裝啥都不知道。

    “看星星,”黑少向來想到啥就做啥,沒有條理,亦沒有章法;

    在抗議無效的狀況下,小辛今天第二次被掠,她被黑少揪到後座,並且心不甘情不願的圈起淩黑野的腰,她可不是吃豆腐占便宜,因為車速太快了,哎,所以珍愛生命,遠離飆車……

    附近,某個隱沒在樹林裏的巨石山坡上,黑少停止行駛,順帶從後座下方的儲物箱裏,拿出幾罐啤酒;

    小辛唏噓,此少爺煙酒都沾五毒俱全;

    “喝嗎?”黑少清朗的聲音迴蕩在樹林裏;

    “不喝,謝了,”小辛悶悶的聲調形成對比。

    嘭,一罐啟開。

    黑少猛然灌下喝完後,一腳將啤酒罐踢下山澗;

    “看,那是我家,”黑少指著遠方,矗立的某棟別墅;

    “奧,”辛答,難道是要顯擺,這麽想其實挺破壞意境的,小辛暗中吐舌,不過山腳下的星星點點很多,她也不知道黑少具體所指。

    “今天,淩堃結婚,”黑少憤憤敘述,砰的一聲,啤酒罐被捏了一個坑。

    “奧,”聽著好耳熟的名字,不詳,小辛想,但是黑少真暴力,縮縮脖子。

    “他是我爹,”黑少有絲哭腔的聲音迴蕩,想的很悲涼。

    完了完了,難道要上演後母虐兒記,可憐的淩黑野呀;

    不對,誰能欺負黑少,恐怕是他後母的悲哀吧!!!

    小辛自我聯想中……

    “明白,”辛說,安慰人小辛不擅長,誰還比她可憐,她可是名副其實的孤兒啊!

    “明白什麽,”黑少自嘲順帶一抹淒然的笑。

    這時的他,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

    是啊,她為什麽要明白,辛輝月不語,此時的淩黑野看起來孤獨至極;

    “你能再給我吹一遍剛才的曲子嗎?”突然,黑少放軟了語調,讓小辛的心內來了個九曲十八彎,嘶,就是那種動容的心境。

    “好,好吧,”辛輝月一時無以應對,隻能用簫再吹一曲,似乎黑少淒涼的心境滲透到她,所以伴著月色響起了淒婉的調子;

    “這是獨釣寒江雪?”黑少一邊灌啤,一邊說;

    “是,就是《江雪》裏麵的詩句衍生而來,”小辛迴答;

    “千山鳥飛絕,那首?”淩黑野問;

    “對,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辛輝月接全詩句,暗想黑少還挺有兩把刷子;

    “小辛,今天我有點暈,哈哈,我媽媽-----@#¥¥%&*,”黑少奈奈的聲音懸於耳邊,後麵的沒大聽清楚;

    “淩黑野,哎,哎,你可別睡著了,”小辛收拾好簫,站在一旁頓足;

    結果哩,天隨人願,黑少睡著了,哎。

    一抹細瘦的身影,將淩黑野扶正,毫不留情的拍了拍黑少的“嫩臉”,大唿:“醒醒,我,這個送你迴家;”

    一陣叮咚後,小辛費力的駕駛著黑少的坐騎,向黑少家駛去;

    淩黑野則半死不活的攤在小辛身後,吃不吃豆腐已經顧不上了,辛哀悼,咱們兩個今晚是豆腐大宴。

    “既然沒酒品,就不要喝嗎!”小辛大聲抱怨,她以為某人神誌不清;

    “小---辛-辛(猩猩),你怎麽和老媽子一樣啊,嘮叨,”黑少含糊吐出一句;

    猩猩,會帶人迴家,鬱悶,某辛暗想。

    “我把你放在家門口,可以嗎?”辛輝月轉移話題,不與酒鬼一般見識;

    一路顛簸後,到達剛才黑少指的那棟別墅,她估計的,因為方圓幾裏這棟似乎最大。

    辛輝月暗想,好在駕駛機車路程並不遠;

    “奧,你騎我的機車迴家吧,就把我放這,”淩黑野踉踉蹌蹌下車;

    “不用,---謝了,”小辛迴話,暗喜自己蒙對了。

    她才不要與黑少有什麽牽連,萬一黑少記起酒後失態,追殺她怎麽辦?

    做好事不求迴報,隻求抹殺這段記憶,某辛對著夜空低調的內心咆哮。

    “嗯,”黑少迷糊中疑問;

    辛輝月把機車停穩按響淩宅門鈴,反正一會就有管家什麽的,來接管黑少;

    “我走了,淩黑野,”辛輝月轉身快步跑;

    她最怕上演什麽,老管家將她請進豪宅,千恩萬謝她將送他們家少爺迴家的場景,她才不要;

    夜裏躺在床上,辛輝月忽然清醒,對啊,淩黑野的母親已經去世,莫非,黑少傷感來源於此???

    奧,看來黑少也有脆弱一麵,竊笑,很不人道。

    不過話說自己也真夠遲鈍的,辛輝月的一角其實已經將今晚的映像悄悄記錄。

    何惜階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

    她終於揚眉吐氣了,想著想著,笑容帶進夢鄉,哎,忽略傷感,傷心是不好的,傷身體心會痛,辛輝月的永遠不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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