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年紀輕輕就是從三篇的太仆卿,已是大唐清貴階層,可實際上朝中那些官員並不把他當迴事,就連一個從四品的檢校千牛衛中郎將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安慶宗早已看清楚了唐人的虛偽嘴臉,早已從最初的沾沾自喜到了如今的耿耿於懷。


    “放肆!”


    安慶宗卻沒想到自己這番話卻激怒了父親,安祿山當即沉下臉來,瞪視著兒子。


    “如今聖上英明,娘娘仁厚,你阿爹我如今已是身兼三鎮節度使,興許不久又能榮升禦史大夫。


    大唐皇帝對我安祿山恩重如山,豈容你這混小子在此妄議朝政,妄論大唐皇帝!”


    “若非老子是你爹,當即刻將你綁縛起來,押送入宮負荊請罪,請求聖上降罪於你!”


    兒子所說的道理,老奸巨猾的安祿山豈會不懂?


    他安祿山屢建軍功,拿自己的性命去拚,才換迴了今日的地位。


    可在滿朝文武百官眼裏,他安祿山就是漢人的奴隸,為大唐打擊契丹守衛邊疆是理所當然之事。


    大唐皇帝對他的這些嘉獎與恩賜,反倒是過分了。


    這些東西原本就不該屬於他,因此才招致許多忌恨。


    同樣是邊將的哥舒翰,不過是打退了幾次吐蕃的進犯,保護了幾片麥田,論功勳比他可差得遠了。


    而如今哥舒翰已然坐鎮隴右節度使,控地數千裏。


    每迴入京朝見,天子還特許他騎著駱駝徑入宮城,尋常官員在入皇城之前就得落馬落車,唯獨哥舒翰可騎著脫落徑入禁內。


    哥舒翰也非地道的漢人,他是突厥哥舒翰部落的後裔,母親是於滇國的公主,但比之安祿山。


    你身份顯然要尊貴得多,安路上的父親是康國胡商,母親是突厥巫師,地位十分卑賤。


    “孩兒該死!”


    安慶宗大驚失色,咚地一聲跪在父親膝前,仰著臉說道,“孩兒隻是為阿爹鳴不平,若是孩兒有什麽過錯,阿爹隻管責罰,孩兒對阿爹一片孝心,天地可鑒!”


    安祿山見自己的一番恫嚇之詞已震懾住了兒子,怒容稍減,轉過身去,負手而立。


    “宗兒,為父自是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你想過沒有,你方才那番話若是傳揚出去,不僅你的性命不抱,怕連為父的安危也是懸於一線!”


    “孩兒知錯了!孩兒不該妄議朝政妄議皇帝,孩兒發願從今往後,若再敢發狂言,就請老天將怒,罰孩兒爛醉爛手全身腐爛而死!”


    “好了,好了,”安祿山轉過身來時,已然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伸手將兒子攙起來,“何必發這等毒誓?


    為父也是為你著想,別看府上的嚇人個個唯唯諾諾,可誰能保證這些人就有沒有敵人的安插進來的細作?


    那麽多人欲要致為父於死地,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我兒切莫做出授人把柄給人口實的蠢事啊!”


    “孩兒魯鈍,放才明白阿爹的用心良苦,阿爹的告誡孩兒銘記於心,自己往後再不敢亂發狂語了!”


    安慶宗低眉順眼地立在父親麵前,大氣不敢出一聲。


    “如此便好,”安祿山哈哈一笑道,“為父此番到長安來,一則是為了晉見天子,二則是有些許事要找李相商談。


    你我父子兒子難得見上一麵,用了早膳,你便隨為父去相國府拜望相國大人!”


    “孩兒全憑阿爹做主!”


    安慶宗躬身答道。


    安祿山的軟與是四名壯漢抬的,李林甫的軟與也是四名壯漢抬的,但相國大人人家是當朝一品,出行儀仗自然非比尋常。


    而安祿山即便是在府中坐軟與,也得四名壯漢來抬,兩名壯漢抬不動,三百餘斤啊!安祿山乘軟與行在前頭,安慶宗騎馬隨侍,榮義郡主和安慶宗感情不和,郡主壓根就不喜歡安慶宗這個粗鄙的胡兒。


    隻是這門親事乃是天子賜婚,皇太子無可奈何,榮義郡主便淪為了這場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榮義郡主三天兩頭往娘家跑,早生了自暴自棄的念頭。


    安慶宗也是無可奈何,大唐的公主、郡主們,哪個是省油的燈!況且他身在長安,豈敢對榮義郡主怎麽樣?


    依照他的脾氣,依照他們家鄉的風俗,女人若是這麽不守婦道,早被男人活活打死了。


    但安慶宗卻不敢動榮義郡主一根皮毛,他如果敢動手打郡主,先不說大唐天子和皇太子會如何,單是廣平王殿下就不會放過他!譬如早上向父親情感,榮義郡主不在,今日出相國府拜望宰輔,榮義郡主也不在。


    後來安慶宗也想通了,隻要他不拿這門婚事當婚事看,那一切就很好理解,鬱積在他胸中的那股惡氣,也就消散於無形了。


    車駕到了相國府門口,安路上在李豬兒地攙扶下,從軟與上走下來。


    安祿山抬頭望了一眼相國府的門匾,和陳列子大門兩邊的戟架,以及蹲踞在石階兩旁的兩座霸道的漢白玉石獅,不禁肅然起敬。


    自從身兼三鎮節度使後,認了貴妃娘娘當幹娘,安祿山便有恃無恐,雖說很多朝臣看他不順眼,可安祿山絲毫不以為然,他還看不起他們這些唐人官員呢!唯獨讓安祿山忌憚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當朝宰輔李林甫。


    說起來,安路上和李林甫是迥然不同的兩種人,一文一武,一個表麵粗獷,內力野心勃勃,一個麵上忠厚,內力陰險狡詐。


    安路上所忌憚的正是暗阿李林甫的陰險手段,他不想同李林甫為敵,況且當初他入朝時,若非李林甫對在天子麵前替他美言,他或許不可能擁有今日的地位。


    安祿山可不會僅僅滿足於三鎮節度使,他想要的是大唐的錦繡山河,早在開元年間,在想張九齡便已看出了這個胡人的野心,但皇帝老兒被安祿山有意偽裝出來憨傻勁兒給蒙蔽了雙眼。


    從開元到天寶,安路上一步步坐大,如今身兼三鎮節度使,掌二十萬大軍,控地數千裏,早已是今非昔比。


    依理而論,此時的安祿山沒必須再懼怕李林甫,但實際上安祿山在李林甫麵前是一如既往的畢恭畢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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