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稟大人,”張胖子恭恭敬敬地答道,“今兒一早,小的打永安渠邊路過,好巧不巧,正好撞到了七碗茶的小仆在河中撈魚。


    小人剛要上前打招唿,卻見那小仆逮住一條鯉魚就往魚簍裏塞,小的當場就嚇出一身汗——”“起初小人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何人敢公然違背國朝律令捕食鯉魚,為了查實此事,小人借口奉命檢視,得以進入七碗茶內院廚舍,隻見那陶盆內果然有兩條鯉魚——喏,大人請看,正是這兩條了!”


    “好,你接著說!”


    吉溫滿意地點點頭。


    “此乃是蔑視國法,羞辱朝廷的大不敬之罪,小的自然不敢隱瞞,遂才一路跑到京兆府來揭發他的罪行!”


    張胖子說得有鼻子有眼,“小人所言句句屬實,還望大人明察!”


    “好,張德寬,你對朝廷忠心可嘉,敢於直言,實為我大唐男兒之楷模!”


    吉溫滿意地點點頭,掉頭瞪向唐雲,厲喝一聲道:“大膽刁民,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大人,小民無話可說!”


    唐雲一臉訕笑。


    “好!”


    吉溫一拍驚堂木,“你既已無話可說,何不當場在簽字畫押?


    你若老老實實伏罪,本官定當從輕發落!”


    吉大人循循誘導,心裏卻道隻要你在文書上簽了字畫了指,那這事兒就是板上釘釘了。


    等把你丟進大牢,要了你的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請大人見諒,小民不會在簽字畫指!”


    唐公子笑模笑樣地說道。


    “放肆!”


    吉溫怒喝一聲,“公堂之上,豈容你嬉皮笑臉,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抵賴?”


    說著一拍驚堂木,厲喝道:“來啊!刑仗伺候!給我狠狠打,打到他肯招供罪行為止!”


    所謂刑仗,即是指犯罪事實已然清楚,而犯人仍是不可伏罪,此時審案官員便可對嫌犯實施刑仗。


    在大唐律令中,這是符合規矩和程式的。


    “且慢,大人——”唐雲仍是一臉雲淡風輕,開言道,“小民的罪行昭然若揭,卻仍拒不認罪,大人要行刑仗,自然無可厚非,隻是小民尚有一個請求。


    大人若肯答應,小民在文書上簽字畫指可也!”


    吉溫的眼珠子骨碌一轉,抬頭笑道:“本官一向秉公執法,你有何要求,但講無妨,隻要是與本案無害,本官自當答應!”


    吉大人暗想,隻要你他娘的肯在文書上簽字畫指,答應你一兩個小要求又如何,本官倒要看看你想耍什麽花招。


    對於唐雲,吉溫不僅是聽說過,而且也是見識過的。


    當初他親自到新豐將安邦押解到京師,以為萬無一失,誰知那事兒竟被唐雲徹底給攪和了。


    那安邦不僅沒落下任何罪名,反倒把蕭大尹的小舅哥的一條性命,險些還把蕭大尹給牽涉了進去。


    幸好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否則他在蕭大尹那裏不僅沒落下好,反倒是惹了一身腥。


    那事兒全都要怪到這小子頭上,現在吉溫想要置唐雲於死地,不僅僅是因為蕭氏父子的授意,其間還有自己的一份惱恨!“多謝大人成全!”


    唐雲貌似恭敬地拱手笑道。


    吉溫喝道:“唐雲,你待如何?


    此乃公堂之上,你休得在此撒野!”


    “瞧大人說的,”唐公子抬手摸了下鼻子,哈哈一笑道,“小民不過是想同那兩條魚兒拉幾句家常。


    大人何必如此緊張呢?”


    什麽?


    跟魚拉家常?


    你他娘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吉溫一陣惱羞成怒,可方才自己已然答應,總不好當場就當放屁了吧!“準了!你且去跟魚拉家常去吧!長話短說,本官隻許你一刻鍾!”


    吉溫臉上也是一笑,也裝起傻來。


    “小民唐雲參見赤鱘公大人,赤鱘公大人安否?”


    隻見唐公子快步走到張胖子麵前,把袍袖拍得啪啪作響,然而噗通一聲跪倒,行的是大清朝的跪拜之禮。


    在場所有人,包括和仲子在內,都嚇一跳,大清朝的跪拜禮,唐人到哪裏見去?


    很顯然,場間所有人都是頭一迴見,在熟悉的驚愕之後,常見響起了此起彼伏地竊笑聲。


    就連和仲子的眼睛都看直了,“我家公子這是……要作甚?”


    但不管公子要作甚,既然公子都跪了,自己身為一個小人豈有不跪的道理。


    因此那和仲子也跑上去,照貓畫虎,也把袖子拍得啪啪作響,噗通一聲跪在了唐公子屁古後頭,額頭觸低,絲毫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心。


    “小人和仲子參見赤鱘公大人,赤鱘公安否?”


    場間此起彼伏的竊笑聲頓時就匯聚成在一塊,演繹成了哄堂大笑。


    就連那吉溫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這小子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那兩條肥沃的大鯉魚已然奄奄一息,自然是不會去答應唐雲和和仲子的拜見。


    “赤鱘公大人,小生鬥膽問一言,赤鱘公您在湖裏自由自在的,為何偏偏要遊到我家廚舍的木盆中去呢?


    雖說赤鱘公大駕,令七碗茶蓬蓽生輝,可赤鱘公身份尊貴,卻是屈尊降駕,小生雖是受寵若驚,卻也是疑雲重重,敢問赤鱘公您為何要光降小生寒邸啊?”


    唐公子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地看著兩條奄奄一息的大鯉魚,既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更不在意公堂的哄笑聲。


    “什麽?


    敢情赤鱘公再大聲一點,小生實在聽不太清楚啊!”


    唐公子裝模作樣地說道,說著還把腦袋湊近大鯉魚的腦袋,幾乎是頭碰頭了。


    “啊……噢……原來如此……”看唐公子時而點頭,時而皺眉,時而一臉思索狀,跪在他的和仲子險些以為那兩條鯉魚真的在開口對自家公子說話。


    隻是那些話,隻有公子聽得懂的,別的人都聽不懂。


    “小生都明白了!請赤鱘公放心,小生定將事情真相告白於天下!”


    唐公子十分鄭重地點頭,一臉哀痛,“赤鱘公您放心地去吧!小生定當幫您完成遺願!”


    說著還伸出手,就像去撫死不瞑目之人的眼睛似的,去撫鯉魚的眼睛。


    可撫了幾次,那兩條鯉魚仍是不肯閉眼,都圓睜著兩隻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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