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潭:“這……”一臉深沉的大哥被小弟給問住了,倆兄弟都扭頭看向父親,然而他父親也是一臉茫然。


    “唐掌櫃,恕徐某直言——”俆樹有說著從台階上走了下去,看著唐雲笑笑道:“這竹馬為何是兩輪?


    兩輪如何馳走?”


    “徐掌櫃,”唐公子一手掌著車把手,一手摸了下鼻子,笑笑道,“小兒嬉笑之竹馬連一隻輪子都沒有,不照舊可以疾馳如飛麽?”


    徐掌櫃:“……”徐掌櫃心中很受挫,兩件物什雖然都叫竹馬,可卻是天壤之別,小兒嬉戲之竹馬不過是一根竹竿,而你所造竹馬卻是要載人的!“敢請唐掌櫃師範一二?”


    徐掌櫃說道。


    “有何不可?”


    唐公子呡唇一笑。


    說著轉過身,一抬腿跨上了腳踏車,那腳踏車順勢就溜了出去。


    唐雲調整了一個似乎的坐姿,爾後開始慢慢加速。


    徐氏父子三人都看呆了,明明是兩隻輪,他是如何立起來的?


    可那竹馬不僅立起來,還能奔馳。


    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繞著院子中央的空地飛快地轉起圈來。


    與其說徐氏父子三人是驚奇,倒不如說他們是驚嚇。


    那看唐雲和轎車的目光,就看大白天看見鬼似的。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唐雲從小學就開始騎腳踏車,不執把都穩坐如泰山,帶一兩個人照舊跑得飛快。


    與其是現在唐公子是以身示範,倒不如他是在古人們麵前炫技。


    “吱嘎——”在轉了十數圈後,在將徐氏父子三人都快轉暈的時候,唐公子一把抓住了刹車,腳踏車穩穩地停在了徐二郎麵前。


    “啊……”那徐二郎一驚嚇,後腳跟就撞在了石階上,整個人一屁古墩在了地上。


    “如何?


    本公子這竹馬是否跑得跟馬一般快呢?”


    唐雲卻是仰頭哈哈一笑,“徐掌櫃,之前小生的提議,不知你有無興趣?


    唐掌櫃若實在為難,那小生也不勉強,小生香型在這長安城內,尤其是在這西市之內,永遠都不缺乏精明之人!”


    說著唐雲轉身作欲走狀,衝立在對麵的和仲子道,“粽子,咱們走!”


    那俆樹有驚得嘴巴都合不攏,直到聽見唐雲這話,才猛然醒悟過來,忙出聲挽留:“唐掌櫃留步,請留步——”俆樹有快步走上前,向唐雲拱手笑道:“方才小兒輩出言不遜,多有得罪,還望唐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同他們一般見識——”“那方才小生的提議,不知徐掌櫃——”“好說!一切好說!”


    俆樹有連忙賠笑道,猛一抬頭衝兩個兒子喝斥道,“還杵在那兒作甚?


    還不快吩咐下人奉茶!拿為父前些日子得的那一小袋紫筍茶拿出來!”


    “噢……”“是,爹。”


    兄弟二人都乖乖地掉頭去準備了,大氣都不敢再出。


    “唐掌櫃請——”俆樹有伸手將唐公子引向對麵樹蔭下的石桌,二人落座,唐公子也不囉嗦,“還請徐掌櫃先給小生透個底,這筆買賣,徐掌櫃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答應!豈能不答應?”


    徐掌櫃笑嗬嗬地道,“方才一見之下,令徐某真是打開眼界!徐某造了大半輩子馬車,還從未見過如此輕便又如此之快的車——”“是竹馬!”


    唐公子笑著糾正道。


    “對!對對!是竹馬!”


    俆樹有笑著附和道,“試想一下,若是將竹馬大量造作出來,那從今往後,騎竹馬之人將會遍及大唐天下!”


    這個道理人人都明白,何況是頭腦精明的買賣人。


    一匹再劣等的馬,也要十幾貫,更別說那些名馬了。


    而造一匹竹馬費錢才幾何?


    幾乎全都純用竹子,而竹子在大唐那是多得取之不竭!最關鍵的是,竹馬一點都不必真馬奔馳得慢,也不必消耗草料,更無須主人投入精力去照料它。


    隻要花比買一匹最劣等的馬匹十分之一的價錢,就能買下一匹益處眾多的竹馬,此等竹馬若是不火遍大唐,那就沒公理了。


    “三七分成!”


    唐雲單刀直入。


    “好,甚好!”


    俆樹有臉上都笑成一團菊花,“隻是委屈唐公子了,雖說唐公子坐在家裏便能收錢,但畢竟這竹馬是出自唐公子之手,隻拿三成未免……”“徐掌櫃你想必是誤會了。”


    唐公子抬手捏了下鼻子,不慌不忙地道,“是我七你三!”


    “啊……”俆樹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時無言以對。


    “既然徐掌櫃這麽為難,那徐掌櫃的好茶,小生也不好再喝了!可惜啊可惜!粽子,看來咱們隻能去別的車馬行討茶喝了!”


    唐公子倏地站起身來,可還沒等他邁開步子,俆樹有就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賠笑道,“公子莫走,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粽子,你看,公子又犯糊塗了!人家徐掌櫃明明沒有逐客之意,你公子我卻是誤會了!”


    說著唐公子一臉笑眯眯地再次落座了。


    那俆樹有沉吟片刻後,一拳擂在石桌上,咬咬牙道:“行!那就公子七徐某三!隻是公子仍需常來走走,順便指點下作坊裏的夥計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唐公子滿意地點點頭道,“包教包會,教不會全額退款!”


    “退款?”


    俆樹有有些不解地說道。


    “噢,”唐公子抬手一拍前額,一臉訕笑,“你看我這記性!還有件事忘記說了,那便是徐掌櫃在簽契約之時,須得一次拿出三百貫交給小生!”


    “這是為何?”


    俆樹有糊塗了,“莫非公子進來手頭拮據,欲從徐某這裏借錢周轉?


    一切好說!你我既已簽了契約,便是同舟共濟,公子有難,徐某自然要伸出援手了!”


    “不,”唐雲呡唇一笑,“不是借,是拿!”


    俆樹有眨眨眼睛,道:“拿?”


    “就是那三百貫我拿走後,它就再也不屬於徐掌櫃了。”


    唐公子臉上笑眯眯的。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俆樹有麵色一變,霍然立起,“我看唐公子未必是真有誠意來找徐某合作!徐某既已答應三七分成,公子卻是獅子大張口,開口就索要三百貫!”


    “三百貫我俆樹有自然是拿的出來,但是,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誰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公子如此無理所求,實在是令徐某大失所望!”


    說著背過身去,似乎十分氣憤,“借錢都需要個由頭,何況是拿錢呢!不知公子的由頭為何?”


    “哈哈哈,”唐公子大笑著站起身,走到俆樹有身邊,“徐掌櫃,別的話小生也不多說!隻請徐掌櫃算一筆賬,是三百貫多呢,還是三千貫三萬貫多呢?”


    唐雲決定簡單粗暴些更好,什麽簽約費啊,什麽技術指導費了,說多了也沒用。


    “小兒都能算出來的事,何勞公子動問?”


    俆樹有用力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徐掌櫃為何緊盯著那三百貫不撒手,卻放著那三千貫三千貫不予理會呢!”


    唐公子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說道,“那三千貫三萬貫也不是一直在那裏等著徐掌櫃去拿,徐掌櫃若是不把握機會,也許就在須臾之間,就旁人伸手拿走了!小生言盡於此,還請徐掌櫃三思!”


    “粽子,看來咱們得給徐掌櫃一些思量的餘地?


    咱們先告退,去別家討茶喝去!”


    唐雲衝和仲子揮揮手。


    “公子,你說就連小兒都算得出的數目,有些大人卻是算不出,奇哉奇哉!”


    和仲子不失時機地附和道。


    這主仆二人雖是故伎重演,然而徐掌櫃卻是迴迴中招,他不敢放唐雲離開,一旦唐雲踏出徐家車馬行大馬。


    他將會錯失自己平生以來最大的一樁買賣,小兒都算得出的一道算術,他豈會算不出來?


    不過是一時意氣之爭罷了。


    在徐掌櫃眼中,唐雲未必有些過於咄咄逼人了,他就占了七成。


    這還不算,還要獅子大張口,一次索要三百貫!關鍵是他什麽事都不必操心,隻要坐在家裏收錢。


    所有的事都是他徐家的,而徐家卻隻能拿三成,並且要毫無條件地為之付出三百貫。


    憑什麽啊?


    這是俆樹有的想法,不過是意氣之爭,但畢竟是商場中人,知道求氣不如求財。


    唐雲說得不錯,這三百貫雖然不是小數目,可那三千貫那三萬貫甚至更多的錢,就在前麵等著他去爭呢!“公子請留步——”“不留了,待徐掌櫃想清楚了再來不遲!”


    唐公子邊往外走邊笑道。


    俆樹有急了,抬腳跨出去,喊道:“公子留步,徐某答應你,徐某都答應你了!”


    “徐掌櫃這迴是真想清楚了吧?”


    唐公子笑問道,“不然如此反複再三,小生也實在有些難為情啊!”


    “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徐掌櫃強裝笑顏,上前一把攥住唐雲的手,“來來,紫筍茶就要上來啦!唐公子,徐某鬥膽在問一句,公子可還有別的要求麽?”


    “沒了,沒了!”


    唐雲笑著擺擺手手,“哪那麽多要求,徐掌櫃與小生初次打交道,不免對小生有所誤解,小生其實並非貪得無厭之人啊!”


    “嗬嗬,是麽?”


    徐掌櫃一臉笑嗬嗬,伸手示意,“請落座,請落座,一切都好說!”


    心下卻是罵道“你他娘的是在跟徐某說笑麽?


    你不是貪心之人,這世上還有貪心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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