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如果李蟲娘是李三郎的女兒,那她這個女兒似乎很不受李隆基待見。


    無人告訴過唐雲,這是唐雲觀察的結果。


    有兩間小事可驗證這個問題,第一件就是端午那日在畫舫上,李隆基眼中隻有李豫這個寵孫,李蟲娘在他眼裏簡直就是一團空氣,那日在畫舫之上,李三郎自始至終沒拿正眼瞧過自己的女兒。


    這難道不夠異常麽?


    第二件小事是在新豐川味酒樓的夜宴上,當時皇帝老兒、貴妃娘娘一堆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楊玉環也許是喝多了,乘著酒興同皇帝老兒打賭之事。


    當時楊玉環說的是如果她贏了,皇帝老兒就得答應讓李蟲娘從大同殿搬出來,且要好生對待她。


    結果卻是皇帝老兒聞言色變,當即就甩臉子給貴妃娘娘看,搞得貴妃娘娘很沒麵子,不得拂袖離席。


    不用別人告訴他,唐雲從這兩件小事就能判斷出李三郎對她的這個女兒很不待見。


    而且這一點,正好驗證了第一點,那就是李蟲娘很可能是某個宮女所生。


    在封建社會,母以子貴,子女同樣也以母貴。


    武惠妃當年極受寵,李三郎一口氣就給她種下了四子三女,可謂是恩仇又加了。


    武惠妃薨後,被追贈為皇後,武惠妃的兒子李瑁和女兒太華公主深受李隆基寵愛。


    這便是子以母貴的最鮮明的實證。


    因此唐雲猜測,李蟲娘的生母很可能隻是某位一時得幸的宮女,但隨著李三郎的興致一過,很快就被打入冷宮了。


    當然,這都是唐雲的猜測,至於他為什麽會產生這種聯想,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感覺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譬如李蟲娘,她就說不清楚自己為何對唐公子情有獨鍾,雖然不被父皇待見,可好歹也是大唐公主。


    這一出身就注定的事,她注定要過完高貴的一生。


    要說美男子,公主也不是沒有見過,無論是權貴家的公子,還是西域來的王子,他都見過不少。


    可無論他們生得多好,無論他們多麽地風流倜儻,公主心裏都很清楚,那都不過是為了討好她,而刻意在他麵前做作出來的。


    隻會讓他心生膩煩,而不是好感,更談不上什麽傾慕之情了。


    可唐雲帶給公主的感覺卻是與眾不同,他不會曲意奉承奉承她,也不會刻意在她麵前表現得多麽瀟灑風流。


    然而,恰恰因為如此,在公主的眼中,唐雲反倒顯出了一種超凡脫俗的灑脫不羈。


    盡管唐公子常常自詡為風流才子,可並不讓公主覺得討厭,反倒覺得他十分有趣可愛。


    那些權貴家的公子,或者某個小國的王子,也常常自我標許,一來既無真才實學,二來矯揉造作好不自然。


    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唐公子偶爾流露出的自大自誇態度時,在公主眼裏,卻顯得十分自然。


    用二十一世紀的話說,唐帥哥這逼裝得如行雲流水,一點兒也不生疏。


    “用茶,請用茶,咱們也不是頭一迴見了,也算是老熟人了對不對?”


    三人一一落座,和仲子在邊上小心祗應著。


    唐公子笑嗬嗬地招唿客人,看上去十分熱情。


    “自前次一別,不知不覺已過數旬,不知唐公子一切安好?”


    李蟲娘抬起頭,目光盈盈地望向唐雲。


    “一切都安好,都安好!”


    唐公子端起茶盅,啜了一口茶,禮貌地反問道,“李姑娘一切可都安好?”


    “一切安好。”


    李蟲娘呡唇一笑。


    “你爹一切可都安好?”


    唐公子一臉笑意。


    “爹爹安好。”


    李蟲娘的目光躲閃了一下,低眉淺笑道。


    唐雲心下樂了,這倆人還跟我裝蒜?


    真把小爺我當傻子了呢!小爺為什麽上京師來?


    還不都是皇帝老兒脅迫所致。


    你老爹我都熟成那樣了,你丫的還在小爺我麵前裝蒜?


    我倒要看看你二人到底能欺瞞我到何時。


    “那你娘……可安好啊?”


    唐公子沒話找話地問候道。


    邊上的和仲子極力憋住笑,我家公子這是要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麽?


    好好的問候,到我家公子這兒,就變成罵人了。


    “那個……一切都安好。”


    公主被唐公子審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對於他的問候,幾乎都要無言以對了。


    如果曹野那姬在天有靈的話,一定也會保佑唐公子的。


    畢竟在這個人世間,除了自己的女兒還想著自己,怕是再無人想起當年那個在宮中寵極一時的曹國送給李隆基的妖冶舞姬了吧!“啊,那個唐公子啊!”


    廣平王殿下眼見唐公子這麽問下去不行,非把姑姑給問哭了不成,忙出聲搶話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唐公子賜教!”


    “哦?”


    唐公子終於放棄問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興趣,轉臉看向李豫,“賜教不敢當,不知李公子有何不明之處呀?”


    “是這樣的,”李豫長身而起,負手在鋪著名貴地磚的華廳中踱步,“方才我姑侄二人進門時,見蕭薔之上所繪的那副七喜圖,我們姑侄二人一看那章法布局,便知是唐公子的大作無疑了!”


    人家大戶人家的蕭薔上要麽繪製大富大貴的鳳凰牡丹,要麽繪製山水隱士,唐府倒好,繪製了七隻喜鵲也就算了,可那七隻喜鵲還個個縮著脖子翻著白眼,你說誰見了不好奇?


    “大作不敢當啊!”


    唐雲起身拱手,笑嗬嗬地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啊!李公子有話但講無妨,小生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在下不明之處,便是為何每隻喜鵲都縮著脖子翻著白眼呢?


    其中可有何深義啊?”


    廣平王殿下說著,轉身向唐雲拱手笑道,“還望唐公子不吝賜教才是!”


    那李蟲娘也抬起頭來了,隻因她心中帶著同樣的疑問。


    “其實這無甚可說的!”


    唐雲倏地站起身來,笑嗬嗬地說道,“一千個人心目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最重要的是李公子感覺到了什麽,而不是小生畫了什麽。”


    “何謂哈姆雷特?”


    李蟲娘眨著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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