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唐掌櫃正窩在菜園中發泄自己的苦悶心情,前兩日他才吩咐荊寶將寫滿了榜書大字的牆麵用石灰水粉刷過,現在已進入五月中旬,那牆麵早就幹了。


    在灼人的日頭下,雪白得耀眼,前世的時候唐雲每次翻開唐詩一百首時,腦海中總是會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唐代的文人騷客們熱衷於題壁,興之所至,不論身在寺廟,還是身在旅館,提起筆就是一通淋漓盡致的揮灑。


    通常這時候會引起很多人的圍觀,就像後世的街頭行為藝術似的,但並沒有人提出非議,更沒有人出聲指責。


    恰恰相反,人們還十分欣賞文人騷客們的這種做派,隻恨自個兒無才,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展自我風采。


    而那些寺廟的僧人,或者旅店的掌人,也都無人表示異議,甚至還很歡迎文人騷客們這種信筆揮灑的豪情。


    尤其是那些大詩人,大書家,不論是寺院的主持,還是旅店的掌人,請都請不來,怎麽還會抗議呢?


    為了得到名家幾個字,幾句詩,那些寺院和旅店早早就把牆壁粉刷一新,備好美酒佳肴,派出自家最好的馬車和最激靈的家奴前去迎接那些名士,為了求得一字半句,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名人效應的巨大煽動性,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那些寺院或者旅店若是求得了哪位名士的一字半句,比如李白,比如吳道子,那就不怕生意,隻怕生意太好,十天半月就要重新換一道新門檻呢!二十一世紀,也有很多人熱愛書法,走到哪裏都想留下自己的筆跡,尤其是到了那些名勝古跡。


    題的都是某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遊,但人們對於這種“書法家”的態度,與唐人們大相徑庭,十分反感。


    來到了唐代,唐雲就時常感慨,真是時代不同,觀念截然不同。


    唐代難道就沒文物嗎?


    為什麽人們就非常歡迎文人騷客們題詩作畫呢?


    唐雲想不明白,他也未必一定就要想明白,他隻知道自己不是文人騷客,即便是,也是冒名堂頂替的。


    他頂替了很多人大詩人,都是曆朝曆代的大名人,他嘲笑自己是個大雜家。


    不是雜學家的雜家,而是抄襲的雜家。


    不過他喜歡書畫倒是真的,前世他就喜歡了。


    不過前世他的書法雖然也是佼佼者,可還沒到成名成家的地步。


    可出乎他的預料的是,到了唐代,他發現自己的書畫極受歡迎。


    唐大才子也想過其中的原因,後來歸結為了一點,並非是他的筆力真的達到了成名成家的地步,他的書法之所以受歡迎,卻是因為他的標新立異。


    更準確一點說,不是唐雲標新立異,隻是他在前世學的是五代楊凝式楊瘋子,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就算他不是有意要去莫風楊凝式,可隻要他一下筆,就無形中自帶了楊瘋子的筆法。


    楊凝式在五代之所以被人稱為瘋子,不僅是因為他人有那麽一點兒瘋癲,更因為他的書法也有那麽一點兒瘋癲。


    這種瘋癲就成了楊瘋子書法的個人標識之一,而唐雲卻在潛移默化中複製了這種標識。


    因此,到了唐大,他的書法就顯得十分標新立異。


    意思是說他的筆法,不管是在唐代還是在唐代以前,都沒有這麽寫字的。


    雖是書出無門,卻是讓人們大感新奇,很是喜愛。


    能得到唐大才子的片紙殘簡,都奉為至寶。


    小心翼翼地放進匣中珍藏,子子孫孫永流傳。


    或者是專等唐雲發生點什麽意外,一命嗚唿後,這片紙殘簡的價值定然會迅速膨脹,到那時候還不得小賺那麽一筆!就是唐掌櫃為川味酒樓和紅豆坊設計的會員卡,隻因上麵會員卡上的字跡是唐雲親筆所寫,因此消息一出,很快就引起人們的瘋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數十張會員卡被前唿後擁的眾人一搶而空。


    沒辦法唐大才子隻能又製作了一批會員卡,同樣在不足半個時辰內被人搶空。


    但是唐掌櫃心下還頗為感慨,“咳咳,新豐的父老鄉親們真是……太客氣了!”


    他沒想到大家都這麽給麵子,禁不住就想若是照此下去,不出半年,他至少都能發展出十幾萬的會員。


    就在唐掌櫃兩眼放光,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時,石大壯兜頭就給他一桶冷水澆下去。


    石大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伸手指著唐雲臭罵道:“你這見錢眼花、見利忘義的奸商!會員需要那麽多麽?


    如果人人都是咱們的會員,那你所謂的那會員製,還有什麽意義?”


    石大壯一通臭罵,終於把那奸商給罵醒了,唐奸商揉揉腦袋,一臉傻笑:“大壯你說的對!咳咳,我吧,頭腦一熱,差點就把設置會員製的初衷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原本石大壯根本不懂什麽叫會員製,是唐雲費盡口舌拉著他一連說了三日,讓把石大壯說服了。


    石大壯好歹也是川味酒樓的合夥人,至少也是名義上合夥人,有關酒樓的重大決定,石大壯不點頭能成?


    可結果卻是唐掌櫃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最後還得石大壯來提醒他。


    這事兒鬧的!此時,唐雲立在菜園中那堵雪白得耀眼粉牆下,擼起袖子,阿寶早已調好了墨漬,用一隻陶罐盛了擱在牆根下。


    唐雲伸手提起大抓筆,嘩啦一聲扔進陶罐中,待濡好墨,他提起大抓筆,將要對牆揮灑“唐掌櫃——唐掌櫃可在園中?”


    菜園門口突然傳來李白的朗聲唿喚,唐雲手腕一頓,扭頭看去,就見一襲雪衫的李白笑模笑樣地走了進來。


    “啊,是李供奉!不知喚小生何事?”


    唐雲笑看著李白問道。


    “是這樣的,雲郎。”


    李白快步走上前,笑看著唐雲道,“今日天氣甚好,我等欲往鳳凰原、鸚鵡穀一遊,李某聽聞石竹村距那兩處名勝地很近,特來請雲郎同遊,不知雲郎雅意如何?”


    “這個嘛,”唐雲抬手摸著鼻子,訕訕笑道,“實不相瞞,李供奉,你都看見了,酒樓生意紅火,事務繁忙,小子一天從早忙到黑,實在是騰不出時間來啊!你看,李供奉,要不小子派一個人為你們帶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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