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響起了皮鞭子抽在牲畜的脆響,馬車掉頭往迴行去。


    車廂內,寧姑娘不說話,注視著樂遊原的風景從車窗內快速閃過。


    “那個,”唐雲搓著雙手,舔著臉皮笑道,“茵兒,你知道的,我並非是貪戀美色,留戀花叢,可如果我不答應他們去天香院,我就不得進入縣衙大獄。”


    “雲郎,你去縣衙大獄作甚?”


    寧姑娘轉臉看著自己的情郎,問道,“安明府不是被關在京兆府大獄的麽?”


    “我不是去看安明府,安明府如今已轉危為安,我倒是不太擔心,我是想去長安縣衙大獄探望一名朋友。”


    唐雲笑看著寧茵說道。


    “看誰?”


    寧姑娘疑惑地眨眨眼睛。


    “還記得我前番在新豐獄中結識的磨勒大哥麽?”


    唐雲摸著鼻子解釋道,“我與磨勒大哥雖隻是一麵之緣,但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況且他在獄中還把龜息之術傳授於我。”


    “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然到了京師,理應去探望一下。”


    唐代的死囚通常都是秋後問斬,現在是五月初夏,距離金秋十月,還有挺長一段時間。


    想必那磨勒理應還被關在縣衙大獄之中的,也不知道他過得如何,想起磨勒那沉默而傲嬌的態度,唐雲就啞然失笑。


    自來到京師,他發現自己竟沒來由地很想念那位昆侖奴老兄。


    “既是如此,”寧姑娘點點頭,呡唇笑道,“雲郎去就是了。


    雲郎如此重情重義,想來那磨勒大哥在我大唐無親無故,定是十分孤單寂寞!”


    “茵兒,你不生氣了?”


    唐雲心頭一熱,湊上前一把抓住了小娘子的小手。


    “為何要生氣?”


    寧姑娘笑嗔道,“雲郎與那些貴介公子不同,他們是去循環左肋,雲郎是不得已為之。


    雲郎如此重情重義,奴家心中感佩上猶不及,豈會生氣?


    奴家何幸,奴家一介粗陋小女子,能與雲郎這幫正人君子相知相愛,那是奴家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茵兒!”


    唐雲激動地一把將小娘子攬入懷中,“是我唐雲的幸運才是,今生今世能與小娘子白頭偕老,此生無憾了!”


    “誰與你白頭偕老?”


    小娘子羞紅了俏臉,在唐雲胳膊上輕輕一掐,“奴家可還沒假如唐家呢!”


    “遲早都要生米做成熟飯的!”


    唐雲痛快地哈哈大笑道。


    “討厭死了!”


    馬車剛行到前方的岔道口,從左手方向突然衝出一騎,險些與馬車撞在一起,所幸那馬上之人騎術精湛,硬是在緊要關頭,勒住了馬韁,胯下駿馬人字而立,一聲嘶鳴傳出很遠。


    “喂!你這人怎麽這麽不小心!會出人命知不知道?”


    唐雲一把撩起窗帷,衝對方怒道。


    “小爺我還沒成親,還想好好活著,你若是老太婆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你大可迴家斟一大杯毒酒……”“咦?


    這不是唐公子麽?”


    駿馬上身穿白羅繡袍的廣平王,故作一副意外狀,睜大眼睛看著唐雲笑道。


    “嘿!怎麽是你啊?”


    唐雲也頗感意外。


    此事未免太巧合了些,可唐雲根本不知道自己也被那姑侄二人盯上了,自然也不會疑心他們二人這是有意在這岔道口堵著他呢。


    “唐公子,你這是打哪來呀?”


    李豫翻身拍馬向前,一臉歡喜。


    這李豫對他有搭救之恩,唐雲心下很感激,況且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見了自己,喜上眉梢,自己總不能表現得極不耐煩吧?


    “沒什麽事,”唐雲掀開車簾,跳下車,向李豫拱手笑道,“就是在客棧閑著無聊,來樂遊原看看風景。


    畢竟自古以來,樂遊原都是京師勝景嘛!無數文人騷客都在此間留下了膾炙人口的名篇!”


    “哦?”


    李豫也起了興致,拱手笑道,“恕在下冒昧,寫樂遊原的詩賦倒是不少,可在下並未聽說有什麽特別出彩的篇章。”


    “怎麽沒有?”


    唐雲負手而立,轉身看向西斜的日頭,仰頭四十五度角看天,風騷地吟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這兩句豈不膾炙人口?”


    “咦?”


    李豫興致勃發,緊看著唐雲,“在下孤陋寡聞,這兩句確實精妙,不知全篇如何?


    敢請公子賜示!”


    “好說!”


    唐雲咧嘴笑道,“此作上闕是‘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李公子覺得如何?”


    李豫不答話,隻是連上了下闕:“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吟畢,側著臉沉吟片時後,驀地抬偷看向唐雲,兩眼放光,“唐公子,此詩確是一篇佳作,比之當今大詩人李白、王維、賀知章的詩,絲毫不見遜色!”


    “是吧?”


    唐雲哈哈大笑起來。


    那可不,大才子李商隱的詩,豈是等閑?


    “請教唐公子,不知此作詩題是什麽?”


    “就叫《樂遊原》!”


    “好詩!大是好詩!但不知是何人所作?”


    唐雲脫口而出:“你不知道嗎?”


    轉念一想,他樂了,這篇《樂遊原》,除了他,當今世人還真沒有一個人知道,因為李商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五十年後那位曠世大才子才會降生來著。


    見唐雲仰頭大笑,見他這般態度,廣平王殿下恍然大悟,緊看著唐雲道:“我知道了,唐公子,此作定是你所作!一定是今日有感而發所作對吧!唐公子果然高才,在下恨不能追,隻有仰慕的份啊!”


    “這……”唐雲張著嘴,說不上話,這次他真沒想抄襲,對麵也不知道哪戶人家的公子哥,這腦補能力也太強吧!但唐掌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奸商,既然李商隱五十年後才出生,這篇佳作又是人家安在自己頭上的,盛情難卻,他也沒必要較這個真。


    安在自己頭上的又不是狗屎,明顯是一頂桂冠,無疑會讓他的詩名更盛,這對他想必應該是件好事!名利雙收,其實說的是一件事,那就是名,有利不一定有名,但有名一定就有利!“慚愧!慚愧!”


    唐雲厚顏無恥地哈哈笑道,“方才在下遊覽樂遊原,看著紅日西沉,遂有此感歎,讓足下見笑了!”


    “哪裏哪裏!”


    李豫翻身下馬,恭敬地向唐雲拱手一揖,“此等絕世佳作,堪於李白、王維等大詩人比肩。


    在下有幸與公子相識,實乃三生有幸。


    若是公子不棄,在下願與公子以兄弟相稱,還請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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