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下樓,就看見那個女人和朝浩已經坐在餐桌上。

    朝浩見我來了,臉色溫和,“暮暮,來,聽老餘嫂說今天你一天都在畫室裏,很辛苦吧。”說著就給我夾了許多肉食,“多吃點。”

    我任由他給我夾菜,目前為止我實在是不想和他交談。

    剛開始大家都埋頭吃飯,驀地朝浩告訴了我一條消息,就是我很榮幸的深得章校長的滿意,不過重點是高考在半月後就進行。

    突然。

    我好想見見李顧瑜。

    “讓老餘給我配個管事吧。”既然已經在這裏住下了,我現在需要有個人給我帶帶路,老餘和老餘嫂看樣子都是管著家裏的,如果我出去怎麽的,鐵定被他們很快就發現了。

    吃過飯,朝浩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給我配了個管事,名字挺好聽的,叫齊安。

    是個女孩,和我差不多大,貌似比我大一歲。

    她說她的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給取的,意為平安。

    我和她很投緣,而且她幹事利索,腦筋也靈活,不像老餘嫂太過憨厚老實。

    剛開始齊安一見我總是小姐小姐的叫,後來熟悉著,她倒也放開了,直接叫我小暮,其實,我也挺喜歡這樣親昵的稱唿。

    我和他們平靜的過了好幾天,直到快要高考的前兩天,我突然想去看看李顧瑜現在是否安好,是否和我一樣,沒了對方感覺到內心的彷徨。

    歎了口氣,一個側身就看見齊安杵在我床頭,瞬間被嚇了一跳。

    “你起得怎麽這麽早……”看了眼時鍾也就六點多。

    齊安笑眯眯的說道:“不早了,要是以前我就得很早起來幫院長幹活了。”

    我心一顫,感覺她說的話字字撞在我的胸口。

    說實在的她真的很可憐,可是自己又能好的到哪裏去?

    苦苦一笑,“我要起床了,今天你跟著我出去一趟,你去安排一下。”

    “小暮,你要去哪裏?”

    “你先別管了,上車再說。”

    齊安說了聲,“好。”

    她剛要走,我趕緊提醒她,“不許告訴朝浩。”

    齊安一愣,點點頭出去了。

    齊安是朝浩安排的,我不信她不會不告訴朝浩。

    反正她目前也不知道我要去幹嘛,等我去了,就算知道了也沒事。

    等我收拾好,齊安也準備就緒了。

    今天起得早,和朝浩吃了早飯我就一聲不響的走了。

    他也沒問我到底去哪,我猜就算齊安不告訴朝浩,他也一定會知道我幹嘛了,在他眼裏我的一切行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出門,看見花園門口停著一輛車,心裏有些別扭,以前門口站的都是李顧瑜,乘著我們的“11路”,就高高興興的走了,沒想到現在我竟然走向現代化。

    我坐上車,“去小胡同路。”

    司機二話不說利索的啟動車,迅速出門了。

    這是我第一次出門,心裏有些莫名的緊張。

    不知道是因為要以我現在的生活狀態去見李顧瑜怕他難以接受,還是帶著一種舊人重逢的欣喜讓我緊張,反正此時的心情很糾結。

    我坐在車上,齊安不停地在我耳邊叨叨,說這說那,我卻一句也沒聽進去,隻知道耳邊嗡嗡作響,心裏卻不受影響,格外的平靜。

    我這才發現,和尚念經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夠讓人感覺心無雜念,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很快我到了小胡同,一下車,看著周圍的建築,空氣瞬間清新不少。

    換個環境真的能換個心情。

    我踩在長滿青苔的石頭路上,摸著經曆風霜的灰白圍牆,早上空氣裏帶著微微的薄霧,感覺這時的景色讓我如臨仙境。

    齊安說:“小暮,你來這裏幹嘛?”

    我比劃個噓的動作,齊安乖乖的閉起了嘴,瞪著大眼跟著我東看西看的,搖頭一笑,也不知她到底想看出到底什麽名堂。

    當我踏進那片屬於過我的土地時,才發現自從出來之後我的內心一直在渴望著能夠好好的來這裏看看,來這裏和李顧瑜玩鬧。

    本以為我的生活能夠一如平常,沒想到見到朝浩起,我就注定和別人的生活再不一樣了。

    我迴到自己曾經的住所,那個小木板門依舊如故,沒有被更換,我很自然的敲敲了門,很意外的竟然有人開門。

    是一個小女孩,長得很可愛,也很活潑。我問她爸爸媽媽在不在。

    她說她的媽媽不在家,爸爸出去工作了還沒有迴來。

    我看見她臉上的笑容那麽的幸福,驀地想起了我的曾經,一個支離破碎的家,一個麻木冷心的我,唇顫了顫,閉了眼平複下心情,再睜眼笑著和小女孩告別,我摸著自己涼透的心。

    現在我好想李顧瑜。

    我站在小時候曾經和李顧瑜常坐的小台階上,記得以前我隻要心情不好或者自作多情的為自己的小想法感到高興時我就會跑來找他一起吃棒棒糖,那時候的味道好像還在我的味蕾中持續環繞,這裏的一切事物都沒有變化,除了曾經的舊貌已經換上了新顏。

    在意料之中,他們搬走了,聽附近的老人們說他們出去幹大事業了,我想想也是,李顧瑜的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一直思想前衛,一定不會屈身在這樣一個小胡同發展至死。

    時間都是一直向前,我們也隻能拖著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匍匐向前,隻是為了生活,隻是迫不得已。

    我再問老人們李顧瑜一家去哪裏時,他們都紛紛搖頭說不知道。

    我在心裏本來已經做好了見不到他的準備,可是在聽完這個消息之後,還是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在這個世上覺得唯一重要的人也走了,我還剩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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