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大家快躲開!”


    聽著從身後傳來的聲音,一想到可能被抓住的後果,他的腳步不由得又快了半分。


    能做人販子,體力自然是頂好的。哪怕剛才打破電車衝出來後渾身肌肉都有些火辣辣的,他也強忍著酸痛一步不停地往前跑。


    媽的,都瘸了還跟得這麽緊……


    前方的行人驚恐地左右閃開,有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便被他用扶手打中,像稻草一樣倒在地上。


    眼角瞥見這一幕,他的心中沒來由地誕生出一股快意。以前聽人說過,幹這一行的要是被抓住,當街活活打死的都不是沒有。所以以前他也不是沒被人追打過,但途中就算被阻礙、摔倒也得抓緊時間繼續跑。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管鐵皮還是人的肢體,在他麵前都像紙糊的一樣。在剛才那股奇怪的感覺出現後,他就感到渾身都充斥著力量,就好像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再是他的對手。


    對啊,那我為什麽還要跑呢?


    他看了看手裏的扶手,又扭過頭瞧了瞧身後捂著腿拚命追趕的巡捕。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害怕,直接走過去一棍子敲死他不就得了?


    正當他準備停下腳步轉身的時候,一個狐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前方。


    他想也不想的就將扶手揮了出去,揮出去後才仿照著電視裏那樣喊了一聲:“滾開!”


    嗯,還蠻有氣勢的。


    奇怪,他怎麽沒倒呢?


    搶在他做出思考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本能地做出了反應。洶湧的力量一瞬間灌注全身,狂怒的旋風再次平地席卷而起!


    緊接著,他的胸腹間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


    “戰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距離,你既然沒有打過架,對於距離的掌控也就無從談起。


    “不過沒有關係,目測不行,你還可以用你的身體作為尺度。你的臂展加上武器的長度就是你正常的攻擊半徑,再加上你一步的距離就是你的極限。他那根扶手的長度跟你一臂加這把劍的長度差不多,所以你隻用等他打到你,距離就夠了。


    “然後你就可以出手了。”


    白清炎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握緊了劍柄。他的臉上戴著個木製的麵具,唿吸稍微有些不暢。這是靈威仰給他戴上的,在出手攻擊的時候,【藏形匿影】就沒什麽用了,掩蓋身份自然是必要的。


    可就算如此,他的心髒也一樣在怦怦亂跳。畢竟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打人,還是用剛才才學了三遍的招數……


    靈威仰倒也真放心的下,給他稍稍糾正了下腕、肩、腰幾處的發力後就讓他上了,在白清炎有些忐忑的時候還來了一句:“反正你刀槍不入,怕什麽?”


    沒錯,自己有【刀槍不入】,並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眼看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白清炎一步跨出,擋在了人販子的前方,【藏形匿影】自動解除。對方果不其然將扶手揮了過來,白清炎強忍著想要後退的心思站在原地不動,屏住唿吸,渾身發力,就等著對方打到自己身上。


    不鏽鋼製的扶手原本就有一小節地方是彎曲的,然而在打在白清炎身上後,整根扶手都隨著白清炎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就像橡皮泥捏成的一樣。


    反觀白清炎卻什麽事都沒發生,他的心中甚至還有些愕然:原來自己不光是刀槍不入,鋼管居然也沒事啊……


    不過就是這一愕然,他的反應就慢了一分。等到迴過神的時候,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過近了。


    如果白清炎拿的是一把鋼劍,這樣的距離自然照砍不誤。可木劍哪怕有尖有刃也是鈍器,打擊距離不夠,速度沒有加到足夠,威力也就不夠了。


    正當他準備拉開距離揮劍的時候,身體緊挨扶手的部位卻突然傳來一陣痛感。原本像橡皮泥一樣正在彎曲的扶手忽然又變迴了鋼鐵,大地也隨之開始震顫,黑色的旋風眼看就要再現人間!


    糟糕……


    白清炎本能地想要後退,但他的頭腦卻搶先一步製止了身體的反應,開始飛快地運作。


    自己現在是在和一名同樣是天命者的人進行生死角力,對方擁有著不止一項能力,年齡和體格優於自己,打架的經驗也豐富許多。


    那麽,自己的武器除了【刀槍不入】以外,還有什麽?


    答案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學習”與“思考”。


    自己剛才在大街上全神貫注的練劍是“學習”,現在就到了貫徹“思考”的時候了!


    如果自己後退,有可能依靠【刀槍不入】的防禦力保住性命甚至不受傷害,但是自己更有可能被直接打飛。


    自己選擇挺身而出戰鬥,可不是為了被打飛的。換句話說,在這樣的關頭,後退就意味著認輸。


    自己要認輸嗎?


    當然不!


    所以不能後退,要前進!


    危急關頭,白清炎不退反進。他也沒有像靈威仰教的那樣反手出劍,而是稍微抬高劍柄,對準對方胸腹間頂了過去。人販子的速度本來就不慢,再加上白清炎突然出手,兩人速度合二為一,劍柄就像棍棒一樣重重打在了他身上!


    “咯——!”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人販子喉嚨裏發出怪聲,並且本能地彎下腰,想要緩解劇痛。白清炎這才後撤半步,用右手接過了劍柄,朝著右上的方向全力切了出去!


    嘣!


    厚實的劍刃準確無誤的切在了人販子的正麵,無鋒的劍刃依然將大衣的最外層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甚至讓骨骼都發出了脆響。劍鍔正好砸在他的下頜,將他剛垂下的頭部重新打的高高揚起,連帶著身體一起飛離地麵,又沉重地落在地上。


    經此前後夾擊,人販子頓時就翻起了白眼,徹底陷入昏迷狀態。


    白清炎這也才鬆了一口氣,畢竟靈威仰教他的也不是什麽六脈神劍。在她口中,這一式是一招“參宿一”的前三分之一。和一般的拔……劍術相比,不同的地方在於是用反手拔劍。雖然攻擊距離會縮短、威力稍稍降低,但勝在更加隱蔽。


    可再怎麽說,這招也隻是一般的武術。白清炎甚至都做好了追擊補刀的準備,可誰知道對方竟然一下子就昏過去了。


    這就是【刀槍不入】的力量麽?


    看著原地發愣的白清炎,靈威仰走到他的身邊,拉起了他的手。【藏形匿影】再度發揮作用,影響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不過正當她準備帶著白清炎離去的時候,後者卻走到了人販子身前,對準他的身體中線又來了一下,之後才順從地跟著靈威仰離去。


    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白清炎,靈威仰問道:“變招不錯,你現在在想什麽?”


    白清炎有些悶悶地答道:“我在想,為什麽一個人販子都能有天命呢?這樣的壞人都能有天命,那天命可見也不是個好東西。”


    靈威仰提醒道:“你也有天命。”


    白清炎頓時左右為難起來,看他咬著嘴唇思考的樣子好玩,靈威仰又追加了一枚籌碼:“我也有天命。”


    “那……天命是好東西。”


    “天命就隻是天命,好也是它,壞也是它。”靈威仰隨手指了指街邊的一棵樹,“你看這棵樹,從正麵看去和側麵看見的形狀就是不同的。


    “天命也是類似。我記得我到過一個國家,那裏有些文人為了吸引眼球,拚命地詆毀自己國家的英雄,於是很多相信他們的人就覺得這些英雄不是什麽好人。


    “這些詆毀會存在於天命中嗎?當然會,這也是傳說的一部分。但是對於天命者來說,他人造成的傳說隻是一部分,自己的主觀認知才是最重要的。隻要認定這個人是英雄,他的能力就都是英雄,其他人再怎麽詆毀也無所謂。”


    白清炎又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說道:“其實你剛才說的那種事,現在還有。”


    “哦。”


    “所以其實隻是那個人販子不是好人,如果他是好人,天命也就好了。”


    “差不多。”


    “但要是天命是壞的,這個人就算好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能吧。”


    白清炎看了眼剛才被打到的地方,那裏還有些土。他動手拍了拍,堅定地說道:“我的天命一定是好的天命。”


    靈威仰凝視了他好一陣子,緩緩地點了下頭:“嗯。”


    ……


    “出什麽事了?怎麽又封了一截路?”張濟安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熱騰騰的水霧趁機就從他頭頂揮發出去。他是堵車的路口一路跑過來的,就算是寒冷的早春,也一樣跑的滿身是汗。


    “我才在新城那邊維持了半天秩序,都要忙死了,又打電話叫我過來……這又不是我的轄區,叫我來幹嘛?還神神秘秘的。”


    “老張,老張,聽我說。”現場的同事把他拉到了一邊,小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半年前辦的那個案子。”


    張濟安的瞳孔瞬間縮小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次……又來了?”


    說不記得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張濟安正是通過那起案件獲得了內部表彰和升遷。但如果要讓張濟安選的話,他寧可選擇不要表彰,也不願意再接觸一次相同的案件。


    案件倒是很簡單:犯罪分子闖進一戶人家裏,把一家人都殺了。隻是他在殺人之後還耐心地分屍、烹飪,現場之殘忍讓不少人都掉頭就吐。


    雖然犯罪分子留下的漏洞極多,但是張濟安還是明顯覺察到了問題:人的肉體是非常結實的,全世界的各類殺人魔想要分屍一般都得用電鋸,要不然就得用鐵錘、鋸子、斬骨刀等大號工具耐耐心心的慢慢來。他可是看過不少案例,全都是犯罪分子做好準備想要分屍卻慘遭失敗。


    可是這名犯罪分子居然隻靠一把菜刀一個晚上就搞定了——這還需要減去他烹飪的時間,全程無聲無息,樓上樓下的鄰居也就隻以為這家人在燉排骨。


    他是怎麽做到的?


    所以張濟安當時就打了報告,認定犯罪分子的身體力量極為驚人,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後來果不其然,張濟安帶隊在驛站堵住了犯罪分子,抓捕過程中好幾名同事都受了傷,不得不當場擊斃。


    事後上麵急匆匆地給了集體表彰,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真要是再來一次,張濟安……也就接了唄,還能怎麽樣?但是一想到現場可能的慘狀,張濟安的心裏就下意識的一沉。


    “這次倒是沒那麽慘,三名重傷員都已經送醫院了。就是還有個孩子,本來就吸多了哥羅芳,後麵一摔嘔吐物進了氣管……”同事搖了搖頭,拉著張濟安來到了電車前,“你自己看吧。”


    張濟安看了眼公交車,整個人都感覺木了。公交車上半截直接炸開了花,碎片飛的滿地都是。他小心翼翼地繞開碎片走到側麵,朝裏麵瞥了眼,血跡不多,勉強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是有奧特曼在裏麵當場變身了嗎?”


    “真要是奧特曼,這整個電車都該沒了,哪裏隻會剩下半截?”同事說道,“就是一般人大小,整個人轉轉轉……嘭的一下就把電車揭了蓋。”


    “電都能揭蓋,人上去不更沒了?又不是鐵打的。”張濟安一把拽住同事,緊張地問道,“能把射虎營調過來嗎?”


    “那倒不用,人已經抓到了。”同事指了指前方的救護車,“現在就在裏麵呢。”


    聽說人已經抓到了,張濟安總算舒了一口氣。隻是隨即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怎麽就地抓到的?天上突然跳下來個蜘蛛俠?”


    “聽說是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一劍放倒了……”同事大概也覺得今天的畫風在太過離奇,繼續說下去自己都有些混亂,“反正上麵特意下的令,讓把咱們這些半年前接手過那起案子的人都召集起來。聽說等會兒還有專家過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麽來的。”


    兩個人邊說邊走,一下就來到了救護車後。幾個人正在吵鬧不休,除了幾名同事外再就是醫護人員。


    “憑什麽不讓檢查……情況清清楚楚的,肝髒受到重擊陷入昏迷,頸椎和肋骨不知道斷沒斷。再不做檢查,萬一肝髒破裂出血人死了怎麽辦?”


    “死……你就讓他死,總比你死強啊!”


    “我怎麽個死法?人都昏迷了,你怕什麽?”


    “我怎麽可能不怕?電車都揭蓋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力氣嗎?萬一突然醒來,一隻手就把你胳膊捏斷了信不?”


    “我不……”醫生想了下外麵電車的慘狀,愣是沒敢說下去,“……那你不會等專家來了再叫我們?浪費醫療資源知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


    “哎呀,不就是錢嗎?上麵肯定給付的。對了,能不能給他來點肌鬆之類的玩意兒?”


    “人都已經昏迷了,再打肌鬆這種抑製唿吸的東西,你這是真要他死。”醫生兩手一攤,“麻醉類的藥物不是沒有,但是要根據情況配,你又不讓我靠近,我有什麽辦法?”


    “沒事,治吧。”一個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傳來。


    張濟安循聲迴頭看去,說話的人是一名身材高大、樣貌極為端正的二十多歲年輕人。要是放在三四十年前,這種款型正是走俏的時候,可惜放到現代主流消費群體裏麵,估計也就隻能堪堪拿到及格分。


    “我叫吳隴。”來者轉頭看向身邊,“這是小薛……小薛!小薛!”


    一名少女冷不丁地就出現在吳隴身旁,嚇了張濟安一跳,就好像整個人突然顯形一樣。這名少女穿著白色運動服,手裏正在專心致誌地打著遊戲。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比聖衣箱都大的箱子,明顯金屬質地,也不知道怎麽背動的。


    “薜荔。”薜荔抬起頭讓兩人認了下臉,可以看出樣貌極為清麗,可惜她接著就繼續埋頭打《動物之森》,一刻也不肯放鬆,“我們是上麵派過來處理這起案子的。”


    說著,吳隴亮了下嶄新的證件。張濟安看見上麵寫著“天命者管理及有關材料申報部門”這一行字,他又看了看兩個人的打扮,有些遺憾地說道:“你倆不是黑衣人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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