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讓你忘記,也沒人強迫你忘記,而且那些僅僅靠忘記就可以抹去曾經的時光嗎。”他一字一頓的認真的說,“你得學會接受現實,活在現實中,過去的迴憶是讓你現在更好的活著,而不是顧影自憐。”

    我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反駁,那邊終於有了一絲的笑意,可是下一秒的問題卻讓我更加的措手不及。

    “夏彌,我真的想知道,為什麽別人對你好,你總是想都不想通通拒絕?”

    我輕笑一聲,“你這個問題問了很多遍了,實話告訴你,我是因為怕迴報不了啊,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總是喜歡把人情算的清清楚楚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寧可多還一分也不少還一分,所以習慣了在接受之前掂量分量。”

    “你這是在計算麽,你這分明是逃避。”

    忽然通話戛然而止,我明白是自己的手機沒有了電,可是我並沒有動,安安靜靜的自顧著說道,即使對方聽不見,“你說的沒錯,我是在逃避,我不想虧欠別人,任何人。”

    車輛在黑暗中行駛,車廂上絲絲的冷氣侵襲過來,我閉上眼睛,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一篇文章裏的幾句話。

    “有的人相識已久,知道彼此的喜惡彼此的過往,熟識的像一個影子,卻始終走不進對方的心裏。有的人初次相見,隻一個眼神就已篤定,即使遙遙相望,靈魂卻能緊緊相依。無需言語和手勢,靜靜地站立在彼此身旁,在對方那陌生又熟悉的磁場裏唿吸。”

    而季軒銘會是哪個,亦或者哪個都不是,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

    從地鐵站出來,這個城市的夜還在狂歡,燈光璀璨,人潮洶湧,寂寞在深夜之下悄悄的站了起來,輕輕的擁抱住每一個在街頭上嬉笑流浪、形單影隻的人們。

    迴家依舊是上網看看,跟群裏的朋友聊了一會演唱會,把手裏的稿子分類整理再拷到u盤裏,看了一下其它資料,準備接手洛書瑩未完成的工作。

    方圓肯定還在學校加班,今天下午一個小農莊裏出了一起故意傷害致殘的案件也夠讓她跑的了,我忽然想找一個人說話,很想,很想,就是說話,不管任何話題。

    可是似乎每個人都在狂歡自己的平安夜,唯獨我,在平安夜安靜的迴憶。

    我撥通了靜兒的電話,高考結束以後靜兒就去了南京,而我則來了這裏,這一年多來,我和她的聯係也變的少之又少,或者說有時候覺得她並不想和我聯係,所以貌似我的整個高中也就隻剩下我自己了。

    “靜兒,今天我去聽了一場演唱會,想起了很多,感覺挺難過的。那些過去的和失去的歲月,我想用很多方式緬懷,聽歌,寫迴憶,一遍遍的感動自己麻木的心,可是沒有什麽比用現世彌補更加實在。”

    靜兒:“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長。”

    靜兒的話是對的,可是我竟然奢望,有一些人可以長長久久為另一些人的等待下去,因為那些人可以不必萬水千山的尋來找來。

    “可是放不掉怎麽辦?”

    “怎麽會放不掉,心理學上說養成一個習慣或是改掉一個習慣隻需要兩個星期,若真心想忘記某些東西,怎麽會忘不掉。”

    “下雪吧,也許下一場雪就好了。”入夜前,我笑著對鏡子裏的自己說,鏡子裏的女孩子不再青澀稚氣,眉眼之間清秀尚存,卻揉入了幾分淩厲和幹練。

    不知不覺,已然六年了。

    我住的公寓在墨爾本的市郊,隱於鬱鬱蔥蔥的森林中,房間在二樓,每日清晨睜開眼睛,即可便看見窗外高大俊朗的山闊以及明亮的天雲。霧色被光線染透,變得淡薄。我習慣在這樣的時刻迴顧夢境。在旅途上做很多很多的夢。夢境很舊很舊,但醒來之後發現天花板是完全陌生的。這種感覺是極至的落寞無力。心情寡淡下來,覺得有些事情已經無所謂你是不是知道。我隻管佯裝忘卻便可以耿盛勢而薄情地過下去。

    穿著薄衣便去山中晨跑,鬆林中鳥啾禽啁,常有小鬆鼠躲在路邊。腳下紅土柔軟,空氣清新如洗,麵帶微笑的和每一個迎麵而來的晨跑者用英語說早上好。在半山腰時停住,望見線條柔和的重重遠山在晨曦中呈現出潔淨的藍色,又近到遠一層層地淡下去。

    婚禮。夜晚。幼童的笑聲。海。晴朗。無眠。高原上的歌聲。女孩和舞蹈。麵包。甜食。一夜行車。生薄荷。雲朵。雨。澀啞難言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我沒課,一覺睡到十點多鍾,本想賴到中午,卻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無奈我隻好穿了衣服出來開門。

    來的是送快遞的人,小夥子笑嘻嘻的抱著一個大盒子,一邊找單子讓我簽收,一邊打趣跟我搭話,“今天送的都是加急件,聖誕了,就是男人討好女人的時候。”

    我倒是好奇,待到單子看了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季軒銘口中的聖誕禮物,待快遞走後,我仔細的拆開,赫然一隻玩具泰迪熊躺在盒子裏,黑溜溜的眼睛瞅著我。

    嗬,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喜歡這樣一個玩具,而且獨獨對泰迪熊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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