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跟葉警官在外麵吃了一頓, 等到晚上下班時間, 又去問了同樓的其他住戶。

    警察在今天早上已經排查過一遍, 但因為這棟樓住戶人太少, 而且有好幾人已經上班去了, 所以暫時並沒有問全。

    這些人對於拆遷的事情也了解不深, 隻是有所耳聞。但具體口供, 跟柳杉的相差無幾。大抵都是男人開始厭棄糟糠之妻,然後蓄意殺人一類。要說柳杉跟死者有染,大部分人都不信。

    “兩人平時根本就沒怎麽見麵啊。而且他老婆是被打得真慘啊, 哪有時間搞出軌?”

    “男人都是這尿性。想出軌唄想打人唄,就給自己找個借口。”

    “我要搬家了對。這地方太邪門了住著都滲人!”

    他們離開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道士從樓下上來。他手上拿著個銅鈴, 煞有其事地點頭頷首, 然後在樓梯口轉來轉去,念念叨叨。

    江風跟葉警官停在旁邊圍觀了一會兒, 後來發現是騙子, 就樂嗬嗬地打了個報警電話。

    ·

    一棟樓裏連死六人, 江風也覺得有些奇怪。

    趁著這兩天陰氣重, 他決定迴地府一趟。問詢被收押的幾名鬼魂。

    等從他們這裏查清真相, 江風重新去找葉警官,並將結果轉告給他。

    “樓裏死的六個人。一個女人的魂魄不在地府, 也許是因為有怨氣所以暫時不能接引。溺水死的三樓住戶,男性, 他說自己去河裏遊泳, 本身水性不是很好,以為那個小潭水淺,沒想到玩水的地方因為石頭太滑,一腳踩空,小腿抽筋。他掙紮著掙紮著,掉到了水深的地方。朋友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就死了。”

    “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因旅遊中發生口角而被毆打至死。照他自己闡述,那個地方的當地人本身就很霸道,平時接著景區原住民的身份,強製收取高價費用,就算拍風景照也要收錢,仗著自己的人多為所欲為。他因為年輕氣盛,就和對方不依不饒地講理,結果對打過程中意外撞到頭部,死亡。”

    “老太太。她就是因為一瓶果汁死的。”

    葉警官:“……我很在意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掠過?”

    “還有一個說是激情殺人的案子。據死者說,當時兇手喝了酒,他們兩個人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開始爭吵……現在已經不記得是什麽事了,她先動的刀,被對方搶走,爭搶過程中意外捅死了。”

    “再有就是昨天被殺害的死者。她說她老公最近一段時間有些不對勁,是從自己因為同樓鄰居被家暴至死,跟他開了個口頭玩笑的時候開始的。當時那女的被滿身血地抬出來,她就抱著她老公的手臂惡狠狠地說,如果你家暴我,我一定殺了你,拿了你的錢去找別的男人。”

    “當時她老公表情就很不對。從那以後,就變得不正常了。看她的眼神帶著質疑和殺氣,還總是受驚地樣子看著她,然後找各種理由施行暴力,嘴裏又全說一些聽不懂的話。最初她以為對方是中邪了,可請了好多道士,用了好多民間方法都沒有用。死掉後也沒從對方身上看到什麽鬼魂或陰氣。進地府以後長見識了……嗯,她說那應該是種病,叫被害妄想症。”江風捂住額頭,很疲憊地歎了口氣:“是她太迷信了讓對方錯過最佳治療期,她說應該講科學不迷信。”

    “……”葉警官,“這種時候我應該說什麽嗎?”

    江風:“保持沉默。”

    葉警官:“誒。”

    他對著幾人的時間梳理了一遍,撓頭說:“所以都是自然死亡?”

    “據他們自己所述,就是自然死亡。”江風說,“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葉警官有些迷糊,還是奇怪道:“真這麽巧?”

    “世界上更巧合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隻是遇到的少而已,但事物間總會互相影響,有時候所謂的巧合,也是一種自然規律。”江風說,“或許跟風水有關,你可以去找褚玄良問問。”

    葉警官點頭:“風水你不懂嗎?”

    “風水是人類自己總結出來的規律,對錯難以定論,個人觀點都不大一樣。除非明顯的氣場變化,否則很難看出來。”江風沉吟片刻,說道:“我沒有在這棟樓裏看見聚集的陰氣或戾氣。在我看來,就是正常了。”

    葉警官擰著眉毛說:“你越說我越覺得邪門了。這樓到底什麽情況?”

    檢方那邊,兇手跟罪證都很明確,很快收集好證據,準備提起訴訟。

    鄧邊走正規程序,葉警官則叫了褚玄良去看風水。

    鄧邊知道後,看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轉變為看神經病。她死都想不明白,葉警官這樣迷信的人,是怎麽做上隊長的。竟然還破過好幾起懸案。這是都瘋了吧?

    當天她就跟著褚玄良等人一起過去看風水。

    張陽陽關注這事,也縮在江風背後,悄悄地去了。

    這樣一個人虎視眈眈地杵在旁邊,任誰都不會自在。鄧邊的眼神太犀利又太嚴肅,褚玄良對著葉警官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葉警官裝作跟他不熟,弓著腰道:“道長,請。”

    鄧邊說:“小心點,宣揚封建迷信是犯法的。”

    褚玄良學著江風冷淡道:“哦。”

    他拿著羅盤,從一樓開始,一層層走上前,最後在天台上俯視全局。越看到後麵越是困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葉警官不敢打擾他,給他拿了周遭的建設規劃圖做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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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有兩三個小時,算清楚周圍的環境跟路口,褚玄良說:“這裏的風水沒問題啊。”

    他懷疑地看了眼羅盤:“難道是我看錯了?”

    葉警官說:“祖宗你看清楚一點吧。這樓裏住的人已經不多了,給他們留個活口。”

    “如果風水真的有問題,也不會到現在才出事的。”褚玄良,“可是連死那麽多人,應該是有問題的。不管怎麽算,這邊氣場都會有點變化才對。”

    褚玄良想了想道:“我技術可能不夠,找小師妹來看一看。”

    小師妹看盤,靠的不是實力……人家看的是運道。

    匆匆被從床上拉起來,運到小區前麵,君橫掏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式盤。

    她速度比褚玄良要快一點。連掐帶算再帶看,就出結果了。

    “這風水沒問題啊。”君橫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盤,“我看錯了?”

    葉警官:“……你們風水師都這一個口頭禪嗎?”

    君橫無辜說:“可是真的沒問題啊。如果覺得這邊風水不好的話,那就搬家吧,求個心安。而且玄學這種事,本來就很玄嘛。也許發生了什麽質變呢?”

    幾人麵麵相覷。

    這麽一棟樓,竟然把警察、道士,連帶著判官都給弄懵了。

    鄧邊聽他們說了半天,放下手道:“出結果了吧?”

    葉警官:“結果就是信科學,嗯。”

    “我就不應該陪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鄧邊很是無語,“迴去了,葉警官,我希望就這件事你能給我一封詳細的檢討。”

    葉警官賠笑道:“口頭的行嗎?”

    他們這邊準備扯皮,鄧邊的手已經按上車門。柳杉臉色蒼白地跑下來,大喊道:“死人了死人了!又死人了!”

    眾人都是一驚。

    鄧邊率先跑上去。穿的高跟鞋,動作比葉警官還要矯健。半路直接就把鞋子甩了,君橫走在最後邊撿鞋子。

    出事的地點在六層。受害者還沒完全死亡,胸口插著把刀倒在血泊裏,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一唿吸就有血從嘴裏湧出來。痛苦地咳了一聲。

    因為動靜,門口已經堵了六七個人。

    鄧邊對看過的資料都有印象,幾位是本樓住民,還有幾位是剛才跟著死者一起上樓的。

    “這是什麽迴事?”鄧邊一麵掏手機打急救電話,一麵揮喝眾人讓開,不要破壞現場:“所有人後退,但是不能離開!葉隊長你組織一下現場,問清楚是什麽情況——喂,你好這裏是xx小區,我們現在需要一輛救護車……”

    幾名道士都掃了一遍,確信這個地方很幹淨。

    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生縮在角落,被她媽媽抱在懷裏安慰。從表情來看,應該就是嫌疑人。葉警官朝她靠近,開始問話。

    嫌疑人因為精神太過緊張,不肯開口。其餘看客又是後來下來的,沒看見具體情形,不好搭話。

    沒過兩分鍾,死者的鬼魂從身體裏飄出來。因為剛死,還是呆愣愣的。

    鄧邊打完電話,站起來要去找葉警官。幾乎走不過去,對著江風等人嫌棄道:“你們沒事都退開。這地方小,別擋道!”

    褚玄良把鬼拉了出來,帶到下麵問話。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死者的魂魄終於開始有了些神智,記起自己死前的事情。

    “這裏風水不好,死了太多人,我覺得不吉利,已經搬家了。順便想把這邊的房子賣了。今天過來,是帶人看房的。”

    “之前因為做生意,跟家裏借了點錢。裏麵跟我大嫂借了十萬塊錢,三姑六婆的,就那點事。本來攢好了錢,準備到期還錢的,可誰想到小區裏就鬧鬼了呢?我們這不敢住下去,就拿著錢先付了首付,買了套房子搬過去應急啊,然後跟我大嫂說寬限一下。這樣做沒錯是吧?我又沒說不還,把這邊房子賣了我就還了呀。”

    “可是她不信,以為我們要故意賴賬。有錢買房也不還錢,還編出這種鬼故事。加上正好也要用錢,就跟我們吵起來了。這越吵關係就越差。今天就帶著人過來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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