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上說,舍得,舍得,有舍有得,隻有先舍,才會有得。

    想到此,時蕭心裏忽然開朗起來,一念之間,麵對許明彰,仿佛再也無悔無怨,心靜,這一刻,她心靜了。

    許明彰近乎貪婪的望著對麵的女孩,如今該稱為女人了。她臉色有些蒼白,幾日不見罷了,仿佛消瘦了很多。

    可是,比起四年後兩人頭一次重逢的那夜,今天的時蕭,許明彰忽然感覺距離自己很遠,遠的,幾乎遙不可及,遠的,許明彰從心裏升起一股難言的恐慌。

    許明彰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說不出的急切,時蕭怔了一下,微微掙脫開他的手,毫不迴避的直接望著許明彰,目光清亮安定:

    “明彰,四年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說穿了,你母親也是為了你好,我都不怨她了,你又何必這樣耿耿於懷,不管我們過去多麽相愛,畢竟是錯過了,如今我已經結婚,我想對我的婚姻負責,我想對我的丈夫忠誠,所以,明彰,咱們就做個了斷吧,今後也不要見麵了,對你我都好”

    許明彰張開的手掌,漸漸握緊,目光灼痛的盯著時蕭,好半響,才從手包裏抽出那張報紙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

    “這樣的丈夫,怎配得到你的忠誠”

    時蕭目光落在桌子上,烏木的茶桌上,報紙頭版的大照片,那樣清晰。葉馳的笑容,封錦楓的笑容,他們曖昧的姿態。時蕭頓時覺得腦袋嗡一下,看到照片的一瞬,她竟然感覺心頭,微微刺痛了一下,雖然輕微,卻不容忽視。

    封錦楓,葉馳,時蕭的手不由自主放在自己肚子上,望著桌上的照片愣愣發呆。感覺一陣惡心湧上來,捂著嘴站起來,衝了出去。

    趴在洗手池上大吐特吐,吃的不多,也吐不出什麽來,可就是一陣陣惡心,時蕭按開水龍頭,接了水漱口,用冷水洗了手臉,抬起頭來,鏡子中的女人憔悴不堪。

    她從來也不是個堅強的女人,她從來不想堅強,她隻想做個最平凡的小女人,結婚生子,可是好難,真的好難。

    抽出麵紙,抹去了眼中滲出的淚,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才走出去。

    這裏是個休閑會館,地方很大,裝修的頗有特色,兩邊中西界限分明,走廊這邊是完全西式的,彌漫著一股磨煮咖啡的香氣,穿過走廊,那邊就是古香古色的茶軒,以洗手間為界,一邊是頗有歐式宮廷風格的壁畫走廊,另一邊是檀木香閣,八角宮燈。

    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麵無聲無息,仿佛從古至今,從中至西的一條隧道,連接著空間時間。

    時蕭一出洗手間,就看見倚在牆上的許明彰,情緒明顯有些煩躁不安,看見時蕭出來,站直了身體,定定的望著她,好半天才艱澀的開口:

    “你......是不是懷孕了?”

    時蕭還沒來得及點頭,眼睛裏就盈滿惶恐,許明彰身後,葉馳無聲無息走了過來,陰鬱的目光劃過時蕭,令時蕭不由瑟縮著向後退了幾步。

    許明彰迴頭,葉馳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記重拳,許明彰被打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在地上,迴過神,也一拳打了迴去......

    兩個男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拳腳相搏,葉馳的身手不用說,許明彰也不算差,大學時期,時蕭經常陪著他和陸嚴去練空手道,因此,即使麵對葉馳,也不是白給的。

    可如今,這個時候,兩人都打藍了眼,誰還記得什麽招式,怎麽狠,怎麽來唄,都是拚了命一樣。

    驚恐過後,時蕭有些發傻,不知道怎麽葉馳來了,抬頭,掃到後麵站著的封錦楓和胡婷婷,還有封錦程,不覺恍然,封錦楓眼裏的惡意那麽昭然。

    三十六迴

    封錦楓的第一家品牌概念店,正在這個休閑會館對麵,前不久開張。比起喧鬧市商業區,封錦楓選中了這裏,無疑是聰明的。

    這裏是城中一塊特殊的區域,低調卻奢華,除了對麵的休閑會館,那邊不遠處還有9號海鮮,在此吃飯休閑的,非富則貴。

    封錦楓也不是為了賺錢,完全玩票興致的,隻是為了留在國內,找一個理所當然的借口。不然,爸媽一準會把她送迴國外,而國外沒有葉馳。

    她承認自己嫉妒,嫉妒的發狂,每次看葉馳摟著、抱著、像嗬護個寶貝似地,帶著時蕭出入,封錦楓就忍不住嫉妒,憑什麽,她就有這樣的好運氣。

    一開始,封錦楓以為葉馳不過新鮮,過不了幾月,也許就厭了煩了,即便已經結婚,可結婚算得了什麽,葉馳何曾在乎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時蕭一個小丫頭,馴服不了葉馳這頭猛獸,封錦楓雖一度灰心,可最後仍然篤定這一點,可篤定並不妨礙她嫉妒,和葉馳他們幾個混到大,封錦楓也絕不是個良善之輩,逮到機會不用,從來不是她的作風。

    幫著胡婷婷配了幾件最新款的衣服佩飾,聽胡婷婷叨念她小情侶之間的瑣事,封錦

    楓不禁莞爾:

    “他從來不主動約我出去,出去了,除了看電影就是吃飯,這都多長時間了,連接吻都沒有,更不要提別的......”

    聽到這裏封錦楓不禁撲哧一聲笑了,指了指那邊的一雙細跟的靴子交代一邊的員工:

    “給她配那雙靴子”

    迴過身來歪歪頭:

    “你們不都是外國迴來的,我以為你們早就上過床了,畢竟,那個許明彰自己在外頭住不是嗎,而且,你們又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

    胡婷婷撥弄撥弄模特手包上的流蘇撅撅嘴:

    “有時候我真懷疑,他其實是披著帥哥皮的中年老頭子,古板無趣,不解風情,或者他是個gay,他和陸嚴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多多了,他甚至很少碰我,楓姐,你說一個男人連自己女朋友的手,主動碰這一下都不樂意,這算什麽情侶嗎.....”

    後麵的話,封錦楓並沒有聽進耳朵裏,而是穿過明亮清透的落地櫥窗,看著對麵會館的門口,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那裏,名車自不是吸引封錦楓的主因,封錦楓在意的是從車上下來的男女,男的正是婷婷嘴裏,正喋喋不休埋怨沒時間賠她的許明彰,女的卻是時蕭。

    兩人雖一前一後進了會館,看上去卻古怪的曖昧,胡婷婷見自己說了好半天,封錦楓都不接話,抬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禁驚唿一聲,磕磕巴巴的叫:

    “那......那是......時蕭和明彰......”

    丟下手裏的衣服,轉身就要衝出去,封錦楓目光一閃,一把拉住她:

    “你等等,這樣莽撞有什麽用,他們不是校友嗎,沒準就是學長學妹敘敘舊呢,正好,今兒你過來,我給葉馳他們電話,咱們去對麵喝下午茶,那裏的咖啡很原汁原味”

    胡婷婷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了,可也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直到葉馳怒氣衝衝的開車過來,問了她們,直接進了對麵的會館,胡婷婷才有些明白過來,跺跺腳跟著葉馳後邊,跑了進去。

    封錦程掃過錦楓歎口氣:

    “小楓你這是白費心機,相信我,這樣隻會越來越糟”

    封錦程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堂妹真挺蠢的,一點不了解男人的心理,愛情因為爭鬥才會更執著,何況那是葉馳,認了真,入了魔的葉馳,時蕭即使不愛,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脫離葉馳的一天。

    如果愛了,人家兩

    情相悅,你小楓又算個啥,因此,小楓哪怕用盡心機,最終也是一場空,和八年前一模一樣的結局。

    封錦程看著走廊裏兩個拚了命的雄性動物,側頭掃了小楓一眼,封錦楓臉上並沒有絲毫快意的神色,而是頹然,那種死氣沉沉的頹然。

    從小倒大,可以說從記事起,封錦楓就看著葉馳幾個打架,印象中,葉馳就像武俠小說裏的頂級高手一樣,一出手就所向披靡。

    小時候憑著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兒,誰紮刺,拍誰。後來從部隊出來,那股子野性收斂了不少,變得內斂起來,打起架來多了章法。從外國迴來的時候,身上又沾染了一些英式的優雅,即使荒唐起來打架,也不像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

    糾纏廝打,令封錦楓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葉馳,少年時期衝動的葉馳,那麽狠,那麽不要命,而這一切,都隻為了一個女人,這令封錦難過,無力,灰心,一瞬間種種情緒堆積起來,唯一缺少自己原先設定的高興痛快。

    胡婷婷震驚的看著兩個像大男生一樣打架的男人,越過兩個男人,看到那邊靠著在廊壁上的時蕭。

    她臉色白的幾乎一無血色,偏偏身後是一幅壁畫,畫著一大片鮮豔的向日葵,深淺明豔的黃色,襯托著她的小臉越發素白,可一雙大眼卻更顯晶瑩,在頂上燈光的氤氳下,閃閃爍爍,剔透如鑽,緊緊咬著嘴唇,兩手在身前交握,貼在小腹上,定定看著兩個纏鬥的男人,一句話不說。

    胡婷婷對時蕭的印象很好,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覺得她長得雖說不差,可姿色比起葉大哥以前的女伴,也算平常,偏這雙眼睛,幹淨清透,當她的目光和你對上,你就會覺得,原來世上還有這麽個明澈的地方。

    眉眼盈盈處,望斷天涯路,迴家和她媽這樣一說,她媽倒沒怎樣,她爸撐不住笑了,拍拍她的頭道:

    “爸爸現在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去國外讀的書,倒是難為你還能想出這麽句詩來,就是可惜有點驢唇不對馬嘴”

    當時在場的全笑了。

    胡婷婷收迴目光,落在許明彰身上,她印象中優雅溫潤的男子,竟也有這樣的時刻,如西班牙鬥牛場上的公牛,簡直就是就是拚命,眼睛裏的光芒那麽血紅血紅,不顧一切,要置對方於死地。

    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好身手,可即使身手好,畢竟也不是葉馳的對手。兩人不是一個路子,性格也完全相悖,葉馳是群架中摔打出來,部隊裏曆練過的,學的就是穩、準、狠

    ,管你天王老子,不講規矩章法,許明彰自然不是對手,被他瞅準機會,一腳踹在地上,葉馳抄起旁邊的一個青花瓷的大花瓶,就要砸下來。

    “葉馳......”

    封錦程急忙喊了一聲,這要是一下砸下去,事情可真不好收拾了。胡婷婷迴過神,衝上來擋在許明彰身前,卻被許明彰用盡全身力氣撥開,就這麽直直的和葉馳對峙,毫不退縮。

    胡婷婷氣的都快哭了,都這時候了還硬氣,他不知道葉馳真敢砸,他真敢。

    胡婷婷一眼瞅見那邊和個雕像似地時蕭,不禁大喊:

    “時蕭,你死人啊,要出人命了,你沒看見嗎”

    這聲時蕭,倒是令葉馳的理智略略迴歸,抬頭定定看著時蕭,眸中的憤怒,陰沉,狠毒,甚至黯然,那絲微不可查的黯然,被時蕭輕易捕捉到,不禁輕輕歎息一聲開口,聲音卻異常平和:

    “我是和學長告別的,我們說好,以後不見麵了,你放心......還有,葉馳,我好像懷孕了”

    說完,也不在理會這裏的人,穿過兩人直接走了出去,葉馳頓時傻住,舉著個青花的瓷瓶子,都一動不動,呆傻的像個白癡。

    好半響,才輕輕放下手裏的瓶子,嘴角咧開,越咧越大,也不再管地上同樣傻住的許明彰,轉身追了出去。

    許明彰忽然覺得渾身的痛,都比不上此刻的心痛,痛的那樣絕望,剜心挖骨,頭一次,許明彰真實的感覺到,他的蕭子,真的不是他的了,在他稍一鬆手之際,如化繭的蝶,翩然而去,再也抓不住一絲蹤跡。

    眼前發黑,躺在地上,真想就這樣死了。胡婷婷見他不動,嚇了一跳,上來拍他的臉,可怎麽拍,他也不睜眼,著急害怕的哭了起來。

    封錦程蹲下檢查了一遍,嘀咕一聲:

    “葉馳他媽真狠,叫救護車吧,這小子胸骨斷了兩根,婷婷你先別動他......”

    時蕭出了會館走不遠,就被葉馳追上,一把抱起她,開車門,上車,車子迅速開了出去。

    在車上,直接給潘叔打了電話,兩人到了醫院的時候,潘叔真嚇了一跳,一邊安排婦科的權威主任給時蕭做檢查,一邊抓著葉馳,要給他處理身上臉上的傷,葉馳不讓,就一步離不開的,握著自己媳婦的手,一疊聲的問給時蕭檢查的大夫:

    “是不是,怎麽樣,她這些日子都不怎麽吃東西,剛才來了路上,還吐了好幾次..

    ....”

    婆媽的像個老太婆,時蕭忽然覺得可笑。側頭望著他,反握住葉馳的手,纖細的手指頭,輕輕撓了撓他的手。

    葉馳忽然就心定了,仿佛隻要握住掌中的小手,世界就都握在手中一般的安定。

    三十七迴

    “噝......”

    葉馳揉了揉臉上的青紫,對著鏡子照了照,許明彰那小子得拳頭,真他媽夠硬的,專門往自己臉上,關節,要害處招唿,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洗了澡,就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是疼的,可這疼值。

    葉馳忍不住咧開嘴,嗬嗬笑了兩聲,鏡子裏的男人,瞬間變得有些傻兮兮的。他媳婦,他孩子,從今往後和那小子一毛錢關係沒有,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嗬嗬!

    不過細想起來,今兒的確衝動了,接到小楓的電話,葉馳就覺得胸中剛壓下去的一把火,瞬間灼燒上來,行啊!許明彰這小子有種,真敢套他媳婦。

    葉馳忌諱許明彰,這一點葉馳自己心裏清楚,口頭上貌似占了上風,可許明彰那小子的話,也直接刺到了葉馳心尖子上。

    “蕭子是愛我的,很愛很愛,愛到四年前瞞下真相,寧願讓我相信是她劈腿在先,她並不是這樣的性子,這一點,想必你也清楚,可她這麽幹了,說明什麽,也不用我告訴你,隻要她還愛我,那麽我就絕不會放手,絕不會。”

    那一瞬間,許明彰的篤定和勇氣,點亮了他眸中的光亮,那光亮真他媽刺眼,比起許明彰的篤定,葉馳顯得那麽沒底氣,葉馳不喜歡那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心裏本就憋了那小子一肚子氣,可好,那小子還去招惹他媳婦,這不是欠揍是什麽,還有一點,葉馳也怕,堂堂的葉少竟然怕了,他怕就在他一轉頭的功夫,他小媳婦就跟別人跑了,說出去真丟臉,即便她不愛他,可他稀罕她,稀罕的挖心挖肺。

    因此他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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