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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小說流逝的時間就像融入大海的水珠一樣眨眼就不見蹤跡,六年過去了。嶽一然順利進入當地一家不錯的文理中學讀書,而利昂在隔壁的實科中學學音樂藝術。艾達和嶽則安終於結婚了,許是這輩子嶽一然沒反對的原因,利昂反而表現出更強烈的抗拒之意。陰差陽錯,前世是嶽則安不想要孩子,這世變成艾達不想要孩子了。嶽一然勸了幾次無果之後隻能感歎,這個孩子大約是注定不能出生的,這也許就是世界的規則。


    嶽一然和吉蒂還是同學,她對利昂的迷戀一直未見減少,一看見他就兩眼放光。


    “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嶽一然是真的不能理解,吉蒂的追求者裏也不乏和利昂一樣顏值高的,但是個性都比利昂好多了。利昂也是,這麽一個漂亮姑娘對你一往情深,你看不上也就算了,見麵了為什麽還要冷嘲熱諷?


    “我也不知道,”吉蒂大大咧咧地說,“都是上帝的安排。”


    德國人也挺有阿q精神的,什麽好的不好的事都賴給上帝了。嶽一然張開口剛想說點什麽,就被樹下的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不是喬納斯嗎?”吉蒂驚唿。


    也不怪她驚訝,喬納斯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這幾年來他的個子竄高了不少,瘦弱的身形也漸漸健壯起來,唯有那雙綠眼睛看著她的時候,還是那麽認真和專注。這幾年嶽一然見到他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上次見麵還是在艾達和嶽則安結婚的時候,兩人遠遠打了個招唿,嶽一然就被人叫走了,等嶽一然迴過頭來找他,喬納斯已經迴去訓練了。


    在一起的時候並不覺得自己同時也在依賴著他,等到兩人分開,嶽一然才發覺她是如此想念他。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幾乎看癡了。


    喬納斯露出一個微笑,嘴角隻是微微上揚,喜悅卻從眼角悄悄溢了出來。快樂好像是會傳染的,嶽一然也笑了,她招招手:“你怎麽來了?”聲音溫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喬納斯抄在口袋裏的手拽住口袋的內側,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我升入青年隊了。”


    “太好了!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嶽一然高興極了。斯圖加特的青訓營中大約有150名學員,而最終真正能踏入職業球員道路的不足十五分之一。喬納斯今年才十六歲,順利地被二隊選中說明他非常優秀。


    喬納斯摸摸腦袋,他今年的青訓合同優渥很多,為期兩年,周薪2000歐元,雖然不多,但好歹走上了自食其力的道路。這讓他略微有底氣了一點,看了一眼吉蒂,吉蒂立刻很有眼色地說等一下有約會,撒丫子跑了。


    喬納斯伸出手:“和我一起散散步,好嗎?”


    嶽一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了上去。


    喬納斯握著柔若無骨的小手,心如鹿撞,嶽一然卻覺得有些尷尬。喬納斯的手再不是過去小雞爪的模樣了,而是修長有力,能把她的手完全握入掌中。嶽一然的臉漲得通紅,她能感覺到喬納斯溫熱的掌心,帶著熱氣的體溫……


    “嘭”“嘭”嶽一然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讓她的身子越來越熱,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她看向喬納斯的背影,陽光透過街道兩旁成蔭的橡樹在他的背上打下斑駁的樹影。喬納斯已經比她高了一個多頭,嶽一然好奇地問道:“你現在多高啦?”


    “178厘米,”話畢像是怕嶽一然不滿意似的,又補了一句,“隊醫說我還能長高一點。”


    他已經過了變聲期,聲線像是優美的小提琴,越發有磁性。嶽一然的心髒仿佛被一箭擊穿,腦袋邊嗡嗡嗡的,手腳都不自然了。


    “你找我……有事?”嶽一然生硬地問道。


    “後天是我的第一場比賽,你願意來看嗎?”喬納斯一臉希冀地看著她。


    “座位好嗎?”嶽一然玩笑道,“離球場太遠我可不去。”


    “在……家屬席上。”喬納斯別過臉,嶽一然隻能看見他通紅地耳根。這樣的喬納斯給了她一種熟悉感,仿佛他還是前世那個靦腆羞澀的他。可是不一樣了,她知道終究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經曆將造就不一樣的人格。她一意識到這一點,那些旖旎的心思就慢慢消弭了,隻剩下滿心的遺憾。如果上輩子她也對他這麽好就好了,那麽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模樣。


    可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後悔藥的,隻能毫不停歇地奔向未來。重活一世,她最大的收獲就是知道了要珍惜眼前,今天的一切都是不可複製的,即使重生了也一樣。


    見她久久沒有迴答,喬納斯以為她不願意,充滿希望的臉漸漸黯淡下來。


    “或者你想要坐在別處也可以,”喬納斯急急地補充,“我可以找以利亞先生要一張票。”以利亞三年前就開始做二隊的主教練了。


    “家屬區就很好啊!”嶽一然笑著說,“還有比這個離球場更近的座位了嗎?”


    喬納斯的臉瞬間被點亮了,拉著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綠眼睛裏清晰地映著嶽一然的樣子,隻有她的影子,清澈得像是內卡河的河水。嶽一然的記憶似乎斷篇了,她不記得他們是怎麽分別的,也不記得那天他們說了什麽,她隻記得他的氣息,隨著微風拂過她的耳畔,像是有人用手指甲刮她的心似的,讓她惴惴不安。


    第二天喬納斯的母親漢娜也來了,嶽一然看見她的時候簡直大吃一驚。她全沒有往日醉醺醺的樣子,金色的頭發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看到嶽一然還迴首給了她一個笑容,那雙與喬納斯相似的綠眼睛裏全是醉人的溫柔。喬納斯的好長相都遺傳自她,如今卸去了以往的戾氣,就像春天的小花一樣惹人憐愛。


    嶽一然向她問了好,便挨著她坐下了。


    比賽還沒開始,戈特裏布·戴姆勒球場放著斯圖加特的隊歌《斯圖加特人來了》,看台上方拉著不少橫幅,球迷們揮舞著毛巾,大聲相和。


    嶽一然也情不自禁哼唱起來,也許足球之所以這麽受歡迎便是因為這項運動使人們充分釋放著極端的情感,狂熱而無所畏懼。


    球員們進場了!看台上響起一陣陣歡唿。


    解說員開始介紹今天的出場陣容,斯圖加特二隊采用4-3-3陣型,拜仁二隊是4-1-4-1陣型。從陣型上看,斯圖加特進攻力較強,而拜仁的防守型陣型變形較為靈活,可以隨著狀況隨時變為41311或4132陣型。


    解說員已經拿到了今天的出場名單:“我們注意到,斯圖加特青年隊的新鮮血液12號喬納斯·卡恩也在首發陣容中,看來主教練以利亞對這位年輕的中場還是非常信任的。”


    比賽開始了!解說員的語速也不由自主地變快了。


    “女士們,先生們,您現在收看的是25-26賽季德丙聯賽第十二輪第四場比賽。主隊斯圖加特青年隊目前的戰績是勝2平4負5,客隊拜仁慕尼黑青年隊的戰績是勝5平1負5,斯圖加特青年隊本賽季表現不佳,麵臨降級危險。”


    “現在是斯圖加特青年隊阿比蓋爾帶球,拜仁青年隊兩名球員防守,他突破了!左腳捅傳給……卡恩。這個球給得漂亮!”


    “卡恩帶球單刀直入,這位球員速度非常快,過人、傳球恰到好處,他已經到了禁區,這個球會進嗎?”


    “曼達扣過來,身體撞擊!上帝,這可不是橄欖球!卡恩摔倒了!曼達幾乎是壓在了卡恩的身上!我們看裁判……果然裁判判了點球。”


    “這樣在比賽進行到第二十三分鍾的時候,斯圖加特隊獲得了一個點球。喬納斯·卡恩主罰。這個小將在職業賽場上的第一球就是點球,他慢慢走到罰球區,目前看不出緊張的情緒。球進了!”


    “這個球進得非常冷靜、幹脆,助跑的節奏有一個變化,把門將騙開之後,輕鬆把球推入。”


    嶽一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喬納斯跌倒的那一下她看著都覺得肉疼,但是罰球成功後他卻隔空和她擊了一下拳,燦爛的笑容隔那麽遠她都能看到。是不疼還是不在乎?漢娜一直微笑著看著喬納斯,不管他是跌倒還是進球,嘴角的弧度都不改變一下。嶽一然越來越不懂她了。


    “我們看到,拜仁青年隊開出戰術性角球。拜仁隊科拉傳中,傳球出現了失誤,位置太偏,球被阿比蓋爾斷下,傳球給卡恩,曼達再次出擊,腳下不太穩,被閃過了,卡恩左腳推射,球進了!梅開二度!”


    “喬納斯·卡恩,身高178厘米,體重71kg,今年夏天剛滿十六歲,是斯圖加特青訓營培養出來的攻擊型中場,今天是他第一場職業聯賽,他在上半場就完成了梅開二度,讓我們祝賀他。”


    看台上響起了整齊的隊歌,氣勢逼人,拜仁青年隊的氣氛越來越低迷,直到上半場補時的時候,才形成一次有效進攻。


    “拜仁隊謝爾一記高傳!艾維的頭球!球進了嗎?啊!被門將用手托出了!門將立功了!裁判吹哨了。好,到這裏上半場結束了,下半場將繼續為您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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