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鄯善出發後,吳大保又不斷焦急地詢問魏曉麗車子所處的位置。兩天過後,車子才剛剛過蘭州。魏曉麗說:“估計最少還得兩天。”無奈車輪轉的再快也得一圈圈轉來,吳大保隻好耐心等待。

    在等待的時間,吳大保狠下決心,準備大幹一場!於是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實施計劃。他覺得首先要搞好廣告宣傳。他挖空心思的給自己的哈密瓜起名‘火焰山牌哈密瓜’。

    他找到了一個印字的鋪子,掏了四百塊錢、印製了五個六米長的紅色條幅,條幅上印著‘火焰山牌哈密瓜銷售點’幾個大字,準備掛在攤位的上方;又到一個街道印刷廠裏花了三千塊錢印了一些橢圓形帶有‘火焰山牌哈密瓜’字樣自帶膠的標簽,準備往哈密瓜的瓜箱上貼。他想著要創立自己的品牌,增加知名度,最大限度地擴大銷售量,並且準備為以後的哈密瓜銷售打基礎。當一切準備就緒後,又急忙跟魏曉麗聯係。魏曉麗迴答是:“快到了!”。

    魏曉麗押的兩車哈密瓜出發後第三天,中山西路市場裏又來了兩車哈密瓜。價格從十六、一下降到了十二元一公斤!吳大保有些傻眼了,再不來,價格不知道還要降到多少!

    在吳大保的不斷催促下,第四天傍晚,車子終於到了曹楊路。吳大保到了車子跟前,魏曉麗笑嘻嘻地從駕駛室下來,把吳大保拉到了駕駛室。在吳大保地指引下,車子帶進了中山西路的‘振華水果批發市場’組織人員。

    瓜卸完已是夜裏三點多種。吳大保急忙在市場裏找到了梯子,把紅色條幅掛在攤位上麵的兩根木柱上,又在每個瓜箱上貼上了標簽。

    魏曉麗不解地問:“這是幹什麽?”吳大保笑著迴答說:“這叫宣傳,知道嗎?”魏曉麗說:“隻有賣的快才算數!”市場管理人員從來沒有見過搭條幅、貼標簽賣哈密瓜的,都覺得很新鮮,走過來圍觀。

    不大一會,市場管理人員就陸續進了市場,準備開市。一個叫黃麗的市場管理員走過來對吳大保和魏曉麗說:“這裏四點鍾開市,我們就辛苦一下,等十一點市場關門後,再去休息。”兩人點頭說:“隻有這樣了。”

    四點鍾一到,隨著市場大門的打開,一下湧進來幾百個騎三輪車的小商販,把市場裏塞得滿滿的。吳大保盼望得時刻終於到了!黃麗問:“價格定到多少?”吳大保說:“900!”黃麗說:“那麵的價格是1200,為什麽不定高一點?”吳大保說:“我想盡快把瓜賣出去!”黃麗還要說什麽,吳大保堅決地說:“按我說的辦就行了!”“900!900!”黃麗高聲喊道。

    小商販們聽到喊聲,一下湧到了吳大保攤位的前麵,不由分說,哄搶起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小商販慢慢散去了。吳大保清點了一下,賣出去了一百多箱。兩人把瓜箱整理了一下,時間到大約九點鍾的時候,市場裏又出現了一批騎著三輪車的小商販。又有一百多箱瓜被賣了出去,大概到了近十一點的時候,小商販都走了,市場上隻剩下管理人員在晃動。吳大保魏曉麗兩人把箱子整理了好後,跟黃麗核對了一下數量,已經賣出了三百多箱!

    吳大保得意地對魏曉麗說:“還是我的宣傳起了作用,看來我們要發財了!”兩人興奮地說著話,搭車迴到了招待所。洗完臉,吃完飯,兩人相擁著迴房間休息去了。到了下午,兩人纏綿醒後在街上轉了幾圈,然後又吃飯睡覺。感覺幸福就在眼前。

    淩晨三點鍾的時候,兩人帶著朦朧的睡意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叫醒門崗,靜悄悄地出了大門,向有交通車通行的主街道上走去。

    上海的夜晚此時已經沒有了白天的喧鬧。路燈已經關閉,街道處在一片黑暗之中。街道兩旁高入雲端的大樓像無數個怪獸,猙獰地俯瞰暫時寧靜的夜晚。偶爾有一股微風帶著海中的潮氣從街道穿過,給人以區別於北方的感覺。

    兩人快到主街道時,路邊出現了一個飯館。飯館裏坐滿了穿著整潔衣服的男男女女在裏麵吃夜宵。魏曉麗說:“這些人怎麽這時才吃飯?”吳大保說:“估計是剛從舞廳裏出來,肚子餓了。”魏曉麗說:“真是不可思議!”吳大保說:“有什麽不可思議的,他們的錢已經掙夠了,高興了就玩到底,什麽時候瞌睡就什麽時候睡。我們可不一樣,現在這樣起早貪黑的也不就是為了掙錢麽。”魏曉麗說:“如果把錢掙夠了,像他們這樣生活、我可不幹。”吳大保笑著說:“隻要有錢,你想幹什麽都行,不一定非要像他們。”兩人說話間,見一輛出租車慢悠悠地開了過來,吳大保一招手,車子停了下來。兩人上車後驅車直奔‘振華’而去。

    到振華後,市場大門已經打開,有一些小商販推著三輪車陸續從市場門口向裏走去。兩人進了大門,站在自己地攤位上,等待著商販來光顧。

    市場上的人明顯比昨天少了,卻又多了不少哈密瓜。那個叫黃麗的市場管理員說:“昨天晚上又來了兩車,今天 價格還得往下降。”

    價格降到了700!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吳大保清點了一下,賣出去了有一百箱,比昨天少一倍。吳大保心情沉重起來,再看見地下有好多被挑出來的爛瓜,便把他們集中在一起,足足有好幾十個。

    魏曉麗見狀說:“唐軍發的瓜質量有問題,壞的很多。”吳大保說:“我已經打電話給說了,後麵來的可能會好些。”

    魏曉麗又犯愁地說:“晚上有兩車瓜要來,這地方是沒法卸了!”吳大保說:“隻好卸到曹楊路去了。”

    兩人坐出租車來到了曹楊路,見市場裏都有賣哈密瓜賣。最後還是來到了‘華中水果批發市場’。雖然市場裏已經有兩個攤位在賣哈密瓜,但吳大保覺得這裏的市場要寬大一些。

    吳大保聯係了兩個攤位,又早早地把紅色的條幅掛在攤位上方,惹得好多人圍過來觀看。人群中有人說:“不知道這個‘火焰山牌’哈密瓜到底怎樣?”吳大保迴答說:“質量當然好了,明天早晨你們就可以看到了!”人們都微笑著離開了。

    兩人布置好攤位,登記好旅店,等到兩車瓜到華中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多鍾。穿著黃背心的裝卸工在昏暗的燈光下把一箱箱哈密瓜卸到了攤位上。

    連日的勞頓使兩人都筋疲力盡。魏曉麗有些瞌睡了,趴在瓜箱上打盹,吳大保卻還在貼他的哈密瓜標簽。吳大保把哈密瓜標簽貼好後,叫醒魏曉麗,兩人拖著疲憊的步子迴到旅店睡了。

    雖然疲憊,兩人照樣在淩晨三點鍾起床。今天兩人決定分開行動。魏曉麗自告奮勇到了中山西路的‘振華’。吳大保呆在曹楊路的‘華中’。

    吳大保到後,市場剛好開門。市場管理員已經把磅秤推倒了攤位前麵做好了賣瓜的準備。吳大保站在了他的瓜箱旁邊,觀察著動向。市場管理員問:“今天的瓜價定到多少?”吳大保說:“六百怎麽樣?”市場管理員說:“差不多,那兩個攤位也賣六百!”

    在醒目的條幅的吸引下,吳大保攤位上的哈密瓜明顯比早先來的兩個攤位上的哈密瓜賣的快。瓜販子們用迷惑的眼睛看著眼前攤位上麵懸掛的紅色條幅,嘴裏還不斷嘀咕:“火焰山牌哈密瓜,從來沒有見過?”販子們都圖個好奇,每人都扛幾箱走了。吳大保一下賣掉了三百多箱哈密瓜,激動的手舞足蹈。雖然高興,但看著地上擺著好多被挑出來的哈密瓜心情又變得不好起來。這些挑出來的哈密瓜有些爛了,有些太小,有些還沒有成熟。

    快十二點鍾的時候,魏曉麗從中山西路趕到了曹楊路,見吳大保一下賣了三百多箱,高興地說說笑笑。吳大保問:“那邊賣的怎樣?”魏曉麗嘟著嘴說:“也就一百來箱,還爛的越來越多。”

    吳大保生氣地說:“這個唐軍,走的時候我就給說了要挑好的裝!嘴上答應的好,就是不做,看來我得迴去一趟!”魏曉麗說:“我算了一下,你的假已經到了,就是不為發瓜的事你也得迴去。不管怎麽樣,還是在單位上上班重要,不要把工作給弄丟了!”

    吳大保擔憂地說:“我走後,你一個人恐怕照顧不過來?”魏曉麗說:“幹脆把我老爹老娘喊過來?”吳大保說:“可以!他們來了也好有個照應。”

    魏曉麗立即給在鄯善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後。魏曉麗父母來還需要幾天,吳大保等不住他們來,就提前賣了火車票返迴了鄯善。

    看著淚眼朦朧向他揮手告別的魏曉麗,吳大保心中很不是滋味。吳大保又上前將魏曉麗抱在懷中說:“堅持一個月,我們就成功了!”幾天前快速致富的幻想現在變成了一個月,雖然時間變長了,但還有希望!魏曉麗也堅信這一點!不過話又說迴來,自從她成為吳大保的妻子後,都一直堅信著吳大保所做的一切!

    吳大保走後魏曉麗父母就趕到了上海,幫助魏曉麗賣瓜。

    吳大保迴到了鄯善,給魏曉麗打電話報了個平安,急匆匆趕到了瓜地。

    此時已是中午時分,太陽火辣辣地照射到地麵上,走在上麵讓人腳心發燙。瓜地裏沒有一個人。瓜地幹裂,瓜秧明顯已經變得枯萎,哈密瓜坦露在地表上,被太陽曬得變了顏色。看來有好長時間沒有澆水了。

    吳大保用手摸了一下被曬得滾燙的哈密瓜,覺得軟乎乎的,感覺從瓜秧上摘下來都困難,根本無法外運。

    吳大保怒不可遇!生氣地走進了地頭上的房間裏,見幹活的人全躺在房子的地下睡覺,嶽文端靠在牆角打盹。吳大保走到嶽文跟前,嶽文睜開眼睛吃驚地站了起來。

    吳大保問:“唐軍哪?”嶽文說:“在隔壁的房間裏。”吳大保出了房門,見隔壁的房門是關著的。一推,感覺房門靠裏頂著推不開。再一用力,把頂門的杠子給推開了。吳大保低頭走進屋內。

    房間裏,一個搖頭的電扇正對著兩張床鋪上吹風。兩張床上各躺著一個人,一個是唐軍,推門聲並沒有把他吵醒,依然袒露著肚皮唿唿大睡。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她聽見了推門聲,連忙從床上坐起來。

    女子揉了揉眼睛,瞪著吳大保看。吳大保仔細看這女子覺得像是在那裏見過。哦,他想起來了,這個女子就是那天從劉風章家裏談完‘租地合同’,到街上飯館裏吃飯時遇見的那個叫王小芳的女子。

    女子好像也認出了吳大保,慢慢下了床踏上鞋站在了地下。

    看著眼前的女子,吳大保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跟她們不一樣’的漂亮的女孩子在幾個月內就變成了‘跟她們一樣’的人了?難道她當初對他說的是假話嗎?可當初她可是一板一眼誠懇地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吳大保冷冷一笑說:“你不是跟她們不一樣嗎?”

    女子臉上立刻泛起了紅暈,顯然是羞了!爾後流下了眼淚說:“我也是沒辦法。”

    說話聲吵醒了唐軍。唐軍睜眼一看是吳大保站在跟前,急忙從床上翻起來,下床穿上了鞋子。

    由於有小芳在旁邊,吳大保不便發火。唐軍連忙對女子說:“這是我們老板,剛從上海迴來,快給切個瓜!”吳大保心想,聽說話都快成一家子了。

    小芳急忙出去摘瓜去了。

    唐軍接著對吳大保說:“哈密瓜已經全部發完了,剩下的全都是爛的。”吳大保問:“地裏那麽多好瓜,你為什麽將爛瓜發過去?我給你打電話說了好多次,怎麽不聽?”唐軍說:“反正是自己的,能多賣一個算一個。”吳大保生氣地說:“爛瓜難道不要運費?還有!地裏爛掉的瓜是怎麽迴事?你難道不知道澆水嗎?”

    唐軍連忙解釋說:“連著發瓜,一共發了十二車瓜,弟兄們都很累,再說,一澆水就不好摘瓜了。”

    吳大保覺得唐軍的理由比他的多,加上小芳已抱著一個哈密瓜從外麵走進了屋內,吳大保也不便再說了,生氣地看著小芳切瓜。

    唐軍急忙把小芳切好的哈密瓜遞了一塊給吳大保,吳大保接在手中,咬了一口。真甜啊!他敢發誓,唐軍發過去的哈密瓜絕沒有這麽香甜。

    吳大保吃完瓜,走出屋外,望著滿地的哈密瓜心情無比沉重。從數量上來判斷,吳大保感覺這地裏的瓜最少還可以裝兩車!可現在隻能當廢品來處理了!

    吳大保問唐軍:“地裏的瓜準備怎麽辦?”唐軍說:“你要說發,我就安排人裝箱?”吳大保冷笑說:“這些瓜要是到了上海,當糖水賣還差不多!趕快看著就地賣了算了!”

    吳大保說完,跟嶽文打了個招唿氣唿唿走了。

    真是奇怪了!吳大保想不明白,剛剛從溫飽中掙紮出來的男士們,不管原先對自己的愛人有多麽忠誠!但當手裏一有錢,不管這錢是誰的,都會用來找女人玩!這時候不管眼前的活有多忙,也不管什麽朋友的情誼,就是這會天要塌下來了都會置之不理!隻顧盡情地享受女人的溫柔。給人的感覺,好像男人活著就是為了找女人。周曉亮如此,唐軍亦如此。這樣行事,自古連江山都能丟掉,何況個小小的加油站和哈密瓜!

    也許對眾多女人的渴望就是男人的本性!當男人失去了監督,在老子天下第一的環境裏,這種事發生就成了必然!難道不是嗎?昔日至高無上的皇帝不都是這樣嗎,連皇帝豢養的高級太監都要找老婆!可能有人會問,有些男人為什麽不這樣呢?我們隻能說,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可能沒有錢,可能有人監管,或許沒有這方麵的欲望。問題是大多數的男人都這樣,我們就不得不給男人下這樣的結論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讓男人好好幹事,就得全過程的監督才行,不然不管什麽都有可能被毀掉!

    吳大保無奈的離開了瓜地,搭出租車向七克台加油站失去。這時的他不想去想這些煩心事,隻想急切地看到已經三歲的心愛的女兒豆豆。魏曉麗走時把她寄放在了魏兆強處。

    吳大保剛一進加油站,就被女兒豆豆看見。豆豆長得機靈可愛,見了爸爸分外親熱,急且地撲進了吳大保得懷裏,一個勁地喊‘爸爸’,還把吳大保抱住緊緊的不鬆手,生怕爸爸又走掉。看著女兒恬靜地依偎在懷中,吳大保感到無比內疚。

    這時魏兆強的兒子魏帥也跑了過來圍著吳大保轉。魏帥比豆豆大三歲,今年六歲,跟著父母到鄯善已經有四年了。魏帥邊轉嘴裏邊喊‘姑夫’,張開雙臂抱住了吳大保的腿。吳大保用手在魏帥的頭上摸了一下說:“帥帥乖!”魏帥一溜煙跑了。

    魏兆強見吳大保來了,也走過來打招唿,笑著問:“瓜賣的咋樣?”吳大保幹笑說:“還可以。”

    吳大保跟女兒親熱了一會,抱著進了魏兆強的房間,撥通了魏曉麗的電話說:“瓜已經全部發完了,一共發了十二車。”魏曉麗生氣地說:“後麵發的瓜的質量比原來的更差,那些販子一見你的‘火焰山’牌扭頭就走。還有四車走在路上,後麵的瓜保不住怎麽樣,我看這趟能保本就不錯了!”吳大保隻有安慰說:“看著賣完就迴來算了!”。

    多麽好的賺錢機會就這樣喪失了!就是因為唐軍的不負責任,不挑揀就往上海發。現在已經結束了,有什麽辦法呢?

    吳大保越想越生氣。氣誰呢?隻有氣自己愚蠢。一次又一次的失利,包穀完了!哈密瓜也完了!賺錢的機會稍縱即逝。從現在來看,想用哈密瓜來彌補包穀地的損失已經不可能了!他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吳大保表情凝重地放下電話,出了房間。看吳大保的表情,魏兆強猜想吳大保哈密瓜的生意肯定沒做好,便不再多問。兩人寒暄了一會後,魏兆強說: “七克台的瓜也快熟了!”吳大保心灰意冷地嗯了一聲說:“七克台也種瓜?”魏兆強說:“今年種了,已經快長熟了!”吳大保不屑一顧。

    當晚,天黑後,吳大保和魏兆強坐在房門口說話,豆豆一直圍著吳大保轉悠,已經很晚了也不願意睡覺,生怕爸爸趁她睡覺的空走掉。吳大保隻好摟著豆豆睡了。

    雖然豆豆不想讓爸爸離開,但吳大保得到火車站去上班。第二天吳大保隻好給魏兆強打了個招唿,躲開豆豆,迴去上班去了。

    吳大保這個自稱是鬥獸的人,舊的傷痛還未抹平,新的傷痛又來了。現在他感到真正像個被鬥敗的公雞一樣失魂落魄。他白天上班,下班後便懶坐在啤酒攤的椅子上把一瓶瓶啤酒灌進肚子裏,樣子很難看。等到肚子喝脹了,眼前不是浮現出啃嚼包穀的棉鈴蟲的形狀,就像是看見了爛在瓜行裏的哈密瓜,然後搖搖晃晃迴到了房間裏睡覺。

    表麵上看他像是被徹底鬥敗了的鬥獸,再無一點鬥誌。但是他骨子裏‘生命不息衝鋒不止’的勇氣依然沒有泯滅!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幹到底!不到最後一刻,絕不罷休!

    連續好幾天,魏兆強說的‘七克台的瓜也快熟了!’的話讓他不屑一顧,因為他知道七克台的哈密瓜無法跟山南的相比,但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心頭。自己地裏的瓜完了,可以收別人地裏的瓜麽?幹好了不照樣賺錢麽,未何不去收?再說,七克台本身就是自己的根據地。人熟、地熟,在這裏收瓜有著別人沒有的有利條件。想到這吳大保這個已經泄氣的皮球一下又足了起來,來了精神。

    吳大保想好後打電話給魏曉麗說:“到瓜行裏把帳結一些出來,我想在七克台收些哈密瓜再販過去,把我們的損失補迴來一些!說不上還能賺點!”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魏曉麗一聽開始有些猶豫,可馬上又欣然同意說:“就是!太冤枉了,本來可以賺一筆的,都怪唐軍!”

    現在吳大保組織的一場大規模的‘戰鬥’又開始了!

    吳大保在七克台農民的瓜地裏轉了一圈,發現沿加油站周圍的瓜已經成熟,便把收瓜地點選擇在加油站旁邊的一塊空地上。

    老崔當了副鄉長後,一個叫王凱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接替了他的位置,當上了大隊書記。王凱長得結結實實、為人很爽直,上任後也常來加油站轉悠,漸漸的就跟吳大保混熟了。當他聽說吳大保準備收瓜時,很是熱心,說:“你要想收瓜,我來幫你吆喝!什麽時候收,就給我打個招唿,我在喇叭上一喊,農民就把瓜給你拉來了!”

    吳大保聽說當然高興,說:“明天後天都行!”王凱說:“反正瓜已經熟了,時間由你定。”吳大保說:“越快越好,明天有點倉促,就定在後天吧!”

    王凱問:“價格你準備定在多少?”吳大保想了一想說:“八毛一公斤你看行嗎?”王凱皺了皺眉頭說:“恐怕低一些,不知道農民幹不幹?”吳大保笑著說:“你們七克台種瓜,知道的人並不多,到現在除過我再沒有人來打問,嫌價格低不賣、壞到地裏不更虧。”王凱說:“那我試試。”

    第二天一早,吳大保從七克台花了兩百塊錢租了一個五十玲客貨兩用車到魯克沁,準備買了兩千個瓜箱和配套的網套、包裝帶、打包機等。

    現在的魯克沁已沒有一個月前那麽熱鬧,瓜少了,街上的行人也漸漸變得稀少起來,偶爾隻有零星的拉瓜車從街上駛過。

    雖然這樣,十字路口處依然聚集了好幾家賣瓜箱的人。吳大保下了車在一家賣瓜箱的攤位前轉悠。攤位上賣瓜箱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這人臉色黝黑、個子矮小、其貌醜陋。唯一的優點是嘴巴利索,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她見吳大保有買瓜箱的意思,立刻介紹起了自己瓜箱的優點。見說動了吳大保後,自我介紹說:“我叫郭潔,人們都喊我郭姐。”吳大保覺得此人雖然醜陋,說話卻也實誠,最後以每個瓜箱四塊二角錢談妥。繳完錢後,吳大保要了她的傳唿機號說:“如果我還要箱子,我就唿你!”郭潔爽快地答應了。

    瓜箱拉迴加油站時,已經是下午。吳大保下了車,給王凱打了個電話說:“瓜箱我已經拉來了,給你們的人通知一下,明天早晨就按每公斤八毛錢收瓜!”

    王凱為難地說:“我就這樣通知他們,有沒有人來繳瓜就不知道了。”吳大保笑著說:“就這樣通知好了,保證有人來!”

    打完電話,吳大保抱起一直在眼前晃悠著的豆豆,讓人把瓜箱卸在加油站的一個角落裏,打發走了司機。

    站在旁邊的魏兆強見吳大保閑了,上前跟吳大保說話。魏兆強問:“這次去上海賺上錢了沒有?”吳大保有些傷感說:“如果賺上了,我就不會再販瓜了。一次多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從此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吳大保的預言是正確的, 1999年後,哈密瓜在上海,乃至全國都沒有過超過每公斤九元錢的批發價。魏兆強不解地問:“聽魏曉麗打電話說,一公斤買上九塊錢了,怎麽會不賺錢?”吳大保說:“前麵拉來的一車質量還說得過去,後麵越來越不象話了,連好賴都不挑,一到上海就爛了,怎麽賺錢?”

    吳大保停了一會說:“還有一點,是我自己的失誤。”魏兆強不解地問:“怎麽拉?”吳大保說:“如果我把第一車到地瓜分開在四五個地方卸,估計一個早晨就賣完了。就按十噸,每公斤賺五塊錢計算,也能盡賺五萬!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愚蠢,沒有經驗。想起來真是後悔!”

    魏兆強見吳大保表情痛苦,安慰說:“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幹好就行了。”

    兩人說了一會話,見太陽漸漸地落下山去。吳大保說:“把你的車開上,我們到七克台買些東西迴來,做點吃的。”

    魏兆強聽說,開上達起亞車,吳大保上車坐到了車的前排,將豆豆抱在懷裏。這時,站在地下的魏帥不高興了,也要吳大保抱。吳大保沒法,隻好將魏帥和豆豆都抱在懷裏,讓一人坐一個腿,把前排的位置擠的滿滿的。魏兆強笑著說:“這小孩也真有意思,喜歡湊熱鬧。

    吳大保到鎮上買了些蔬菜,一箱啤酒和幾瓶飲料,幾合香煙後返迴了加油站。等魏二嫂(魏兆強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家裏人都習慣把他的妻子叫魏二嫂)做好飯後,天黑了下來,氣候變得涼爽了一些。

    魏二嫂和兩個娃娃三下五除二便吃飽了飯。魏二嫂吃過飯後到加油站值班室裏去加油。吳大保和魏兆強兩人在慢慢的品嚐啤酒的味道,豆豆和魏帥圍在飯桌前轉悠。

    這時,魏帥拉著豆豆的手想讓她到加油亭裏去玩,豆豆硬是拉著吳大保的衣角不鬆手。吳大保便把豆豆抱在了腿上,豆豆靜靜的坐在懷裏一動不動。

    魏兆強笑著說:“她是怕你走掉!這娃娃可想你們了!魏曉麗把豆豆放在我這裏交給了我。豆豆每天晚上都站在門口向外望,一直等到瞌睡了,才肯離開門口。睡覺時還隻和我一個睡,其他誰也不跟。那天你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偷著走了。她醒來一看你不在了,使勁地哭著喊爸爸,怎麽也哄不住,最後哭瞌睡了,睡了一覺、醒來後才好了一些。”

    吳大保邊聽邊摸著豆豆的頭,傷感地說:“為了掙錢,連孩子都跟著受罪,真是讓人心裏過意不去。”豆豆聽著話,目不轉睛地看著爸爸,見爸爸表情不好,靜靜地依偎在懷中,像是想用自己溫順的舉動安撫爸爸痛苦的內心。

    魏兆強勸說:“要覺得不好幹就不要再幹了。”吳大保說:“有時候想著不幹了,可有時候又忍耐不住,想著把錢掙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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